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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袖番外（五）
    紅珊的身體不好，給浮笙生下第一個孩子之後就一直臥床不起了。浮笙急得睡不著覺，嘴角都起了泡。我幫他照顧紅珊，幫他哄小浮笙睡覺。浮笙變得很依賴我了，就像是在以前，他背著我爬過大山，我在他身後沉沉的睡去那樣，他的頭枕在我的腿上，閉上眼睛。
    可是不到一刻鍾，他猛得從夢中驚醒，雙眼充滿了恐懼，他扶著我的雙肩，終於崩潰的哭出聲來，他說；“浮生，浮生，我該怎麽辦？我夢見她死了，我夢見紅珊死了！”
    那是第一個夜晚，那是紅珊去世的第一個夜晚。他說，他夢見紅珊死了，這個夢，是真的……
    浮笙不肯給紅珊下葬，他固執的抱著她在床上發愣。丞相派人強製把紅珊搶過來，他就跪在地上不起來，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想大聲的喊出來：“紅珊死了，浮笙，她死了。”可是我已經是他身邊唯一的依賴了，所以我不能這樣任性了。
    我想，感情真是個曆練人的東西。我原本以為我這輩子都會這樣肆無忌憚的過下去，我能上山，我能下海，我是這世上天不怕地不怕的肖浮生。可是現在我的，似乎從那飄蕩的半空，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所走的每一步都鋪滿了荊棘，疼的我流不出淚來，卻不得不向前走去。
    浮笙，浮笙，你不是我的依賴了，你是那刺傷我的荊棘，讓我疼的說不出話來，完整的麵容，卻有一雙鮮血淋漓的雙足，你看你，怎麽就這樣狠心了？
    浮笙的仙靈已經凝聚了一部分，若不是他和紅珊成親，這時的他已經是飛天成仙了，更或者說，若是他沒和我一起下山，這一切苦難都不會發生，說來說去，這事兒的起源都是我。這樣想著，對自己多少也是個安慰，安慰自己這是在還債，還我欠下浮笙的債。這樣心就不那麽委屈了，也不那麽痛了，咬咬牙，還能笑出來的。
    最後，投降的還是我，我親口告訴了浮笙：“取我三魄，換紅珊逆天命格。”
    浮笙看著我，目光複雜，那一刻我明白了，他早就知道了我能救活紅珊的命，不過，是在逼我自個兒說出來罷了，他這個人，總不願意開口求人，也對，這世上最怕的，就是欠下了人情債，所以他不說，那……我說。
    那天夜裏，狂風暴雨，他像是一隻絕望的野獸。其實，若是我自願，就是不這樣做他也可以取我三魄。可是我想讓他的血脈裏，染上我的味道。他是我最後的稻草，這是我最疼的記憶，卻是活下去的理由。浮笙，你對不起我，你可記得？
    三魄的剝離，沒想象中的那樣痛苦，我沒有哭，哭的是他，他的很用力的吻我，唯一的一次。他說：“浮生，我們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他這話一出口，我就徹底的絕望了。他知道的，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的，我對他的執著，我快要窒息的痛苦，隻是他不說，裝作不知罷了。
    在那些滿世界奔走的日子裏，在那些逍遙自在的日子裏，在那些風吹雨淋的日子，他從來都是那一句：“浮生，我們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