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知子莫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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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篡國者!
    之所以沒有直接宣布將死馬的腸子之類的“下水”免費大發送,完全是擔心沒有分到下水的國人會因此怨恨,倒不如先定個低廉價格,先將一些沒錢國人排除掉,或者引誘一些國人放棄購買便宜的馬肉,轉而購買下水。
    至於死馬下水剩的如此之多,倒不是守關的軍士嘴刁,隻是既然更好吃的馬肉尚且吃不完,何必去吃下水?
    要知道馬下水如果放的鹽不夠,那可是極其腥臊的,既然馬肉敞開吃,守關士卒沒事幹嘛選擇相對難吃不少的馬下水?至於說多放鹽壓住腥味——別忘了這個時代食鹽實在太貴。
    這令郭猛實在感慨,雖說自己現代的時代,華夏族吃馬肉已經不多,但是雞鴨鵝可是吃了不少,其中的下水售價甚至兩三倍與家禽之肉,而牛下水,諸如牛百葉之類,價格同樣高於等重的牛肉。
    哪可能象這兒一般,將馬下水視若垃圾!
    隻是一匹死馬既然挖出化凍,便是馬肉和下水一塊取出,在潼關之類烤火取暖下,下水哪怕重新扔到關外冰凍,也勢必變質一些,味道更無法說。
    因此與其浪費下水,倒不如廢物利用,讓來到潼關的國人低價買回去便是。
    一時間國人熱情高漲,爭先恐後,趕緊將下水掃蕩一空,甚至還有膽大者詢問郭猛能不能多挖出數匹馬,將下水讓他們取回去。
    “汝等真是欲壑難填,也好,趁著今日無雪,便多挖三匹死馬出來。”
    得此諾言的各地國人頓時歡呼著衝出關外,將關外覆蓋於厚雪之下的死馬挖出——隻是國人們總共挖出了七匹死馬,一塊送入關內。
    “就算計好我不方便下令將這多出來的這四匹馬埋回去是吧?”
    這幫國人的小精明並沒有瞞過郭猛,甚至可以說國人們便是如此明目張膽,不過郭猛同意了此事。
    “七匹便七匹,隻是汝等動作要快,若動作慢了,汝等今夜便得在此過夜了。”
    在潼關多過一夜固然能睡個好覺,但是對於家中尚有妻兒的國人來說,早點將分配到的三斤馬肉以及低價買到的馬肉和下水帶回家中,隻怕更重要。
    而且早日回家,第二天或許還能再趕來潼關送一批糧食。
    而讓其他城邑無比豔羨的是,郭猛宣布瑕邑國人可以賒購十斤馬肉;若有潼關守軍擔保,其他國人亦可賒購五斤馬肉,隻是需要記下城邑和姓名。
    眼看著一同趕來潼關送糧,就因為投胎在瑕邑,便能多賒購一批馬肉,其他城邑的國人一時間口中唾沫橫流。
    不過對於與守關將士有親戚關係之人,則同樣歡呼不已,趕緊找了親戚們畫押,歡天喜地把馬肉領了去。
    好在郭猛也不以為意,反正死馬甚多,一匹死馬起碼能出三百斤肉,哪怕人均分走十斤,一匹馬也足夠分給三十人;關前關後的兩千多匹死馬,足夠分給數萬人。
    當然郭猛勢必要留下一些馬肉給潼關內的守軍食用,也免不了給這些功勞甚大的士卒帶回家中更多馬肉,否則辛苦守關作戰的士卒反而不如後勤運輸的國人拿到的獎勵多,那麽日後誰還願意來潼關之地守禦?
    隻不過此次總計不過三百多人趕來運輸,這點人,不過十來匹死馬便能滿足其所需。
    更重要的是,這些領到馬肉的國人勢必在回到瑕邑後大肆宣揚郭猛的恩德,將潼關大戰的功勞歸於郭猛,而不是在瑕邑做白日夢的子奔。
    ……
    “子奔乃是汝的嫡子,此等大相徑庭之言,汝更相信哪份?”
    是的,不光郭猛向溫國報送了潼關之戰的詳情,就連子奔也在瑕邑憑空“想象”了一份。
    隻可惜這個時代用絲帛太貴,用木簡竹簡也不便宜,因此無論是郭猛還是子奔,所寫的戰鬥過程在後世看來,簡直隻有骨架毫無血肉,看似不足以讓溫國這兩位關鍵人物辨明真假。
    隻是描述固然不易恢複戰場原貌,但是相比於子奔從一個突擊接著另一個突擊,一個勝利奔向另一個勝利;顯然郭猛的用計似乎更可信一些。
    隻是事關嫡孫之名,溫國國君伯喬和太子溫穎顯然也不能完全下定結論,故而伯喬隻能詢問溫穎這個子奔的老爹,到底誰的說法更為可信。
    “以吾看來,隻怕子奔之言,多有不盡不實之處。”
    畢竟是親生父親,雖然精力更多傾注於早已戰死的嫡長子身上,但是對於嫡次子,亦不是兩眼一抹黑。
    然而溫穎的回答,卻讓伯喬多有不滿。
    “如此說來,寡人的親孫乃在欺騙寡人?”
    溫穎心中叫苦,所謂子之過父之錯,自己的嫡次子若是在欺瞞自己的國君父親,顯然自己也免不了有教養不利之嫌;而且子奔自小愛好軍事,並且最近三年沒少隨軍或守禦城牆,或隨軍反擊,這讓一直希望看到溫國軍力提升的父親伯喬很是欣慰,更是將更多資源傾注於子奔。
    ——如果說謊的是郭猛這個外孫,那就好辦多了。
    隻是溫穎雖然與郭猛接觸不多,但是僅就兩人上報的戰報,溫穎便已認定自己的寶貝兒子所說為慌話,所謂知子莫若父而已。
    但是為了給兒子一些顏麵,溫穎也隻能勉強為子奔開脫一二。
    “繚所提之建議,汝當如何視之?”
    “若吾等再派子英趕往瑕邑甚至潼關,則子奔必然知曉吾等已不信其戰報。”
    “因此吾等不便再向瑕邑派遣子英前往?”
    伯喬臉上難得出現笑容,可惜他高興太早了。
    “以孩兒之見,事關溫國前途,子奔些許顏麵何足掛齒,當派子英前往瑕邑。”
    溫穎艱難地將此話說完,隨後深深地向父親叩首致歉。
    “啪”
    一隻玄色的陶器被摔於地上,毫無疑問地四分五裂,濺起的碎片甚至擊到溫穎身上。
    “汝究竟何意?難道寡人的親嫡孫會哄騙於寡人?”
    果然如此。
    溫穎歎了一口氣,更是低著頭不敢抬起,父親果然接受不了自己傾盡心力所指望的嫡孫居然隻是樣子貨。
    “公子猛(郭猛)顯然與子奔已有矛盾,否則絕無可能兩人分別上書;若子英前往,當能轉圜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