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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雖然如今已經過了六年，可每至午夜夢回之處，她也會偶爾想起他。
    亦或是說，是“他”。
    畢竟也是真實喜歡過的人，清雪從前當真很優秀，縱雪劍冷冽淩厲，修無情道，偶爾有些嘴欠，偶爾又有些難以接近。
    反差感很強的一個人。
    芙秋暗暗觀察過他，也被那樣的他所吸引，一顆純澈的少女心萌動，加之體內情蠱催發，為她壯了膽子。
    於是，她表白了。
    許許多多年過去，每次回想起曾經，芙秋都會想，若是沒有那個表白，一切會不會更好？
    他還是她心中的“他”，一直是遙不可攀的天上星月，他們的關係不會變得惡劣到難以調節。
    這多好啊？
    若是不表白，就算兩人雙雙被幻境控製，也不至於讓清雪先入為主，認為她是故意的。
    她想，她喜歡的，可能並不是清雪，而是“他”。
    一個存在於她想象中的，遙遠得如山巔雪的“他”。
    時至今日，芙秋依然覺得為兩件事而後悔。
    一是表明心跡，二是參加那次曆練。
    若是都沒有該多好啊？
    她可能會找一個很不錯的道侶，一同修煉，相互扶持，而不是如此波折，放棄仙途。
    思緒回籠，芙秋由複雜轉為平淡，“你神經病嗎？”
    清雪苦笑一聲，“也許是吧。”
    回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誤會她、諷刺她、關她小黑屋……
    現在想來，也的確很神經病。
    隻聽得有些沉重的“撲通”聲，他跪在了她麵前，跪的痛快，跪得筆直，低頭，語氣顯得可憐兮兮，“我錯了。”
    清雪是個心機男，他跪下的時候，故意把衣裳撩了起來，鋪在門檻上，讓她關不上門。
    就算關上了，他正好衣裳夾上，索性就直接不走了。
    若是被尹府其他人發現，芙秋可能就得有了個‘紅杏出牆’名聲，所以芙秋肯定，會將他拽進屋子的。
    可惜，他顯然“高看”了芙秋的善良。
    她竟抬腳，用了些力道將他踹了出去，連帶著他的衣擺一起。
    隨後關門，絲毫不拖泥帶水。
    清雪沒想到，再次相見，她心腸竟硬到如此。可不知為何，他像是有點兒受虐似的，回想起方才她那一腳，他竟覺得心情愉悅。
    方才鬱結的心，如今竟暢通起來！
    摸著自己心口，他隻覺得掌心之下的那顆心更加劇烈的跳動，再不是從前的一潭死水，而突然煥發了蓬勃的生機。
    而一旁的偏房，門突然猝不及防地打開，露出一張清俊的臉。
    正是尹聲。
    她見到清雪的瞬間，忽地一愣，可轉瞬間，卻似想起了什麽，“你……可是清雪？”
    尹聲知道芙秋的很多事，也知道她和清雪的糾葛。
    局中人看不清自己的心，可旁觀者卻看得清晰。
    芙秋和清雪之間，的確稱得上是一段孽緣，所以其實，尹聲對清雪的觀感並不好。
    可他能找到這裏，也能說明，其實清雪心底裏，應當是很喜歡芙秋的。
    不過無論如何，尹聲都覺得，自己應當和他談談。
    “你認得我？”清雪微微挑眉，“是她……告訴你的嗎？”
    尹聲並未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說道，“進來談。”
    雖說尹聲那間屋子從外麵的設計來看像是偏房，可屋內卻別有乾坤。
    與其說像是休息的屋子，更像是一間書房，進門便能看到桌案與書架，書架與桌案上都堆了許多書，看得出，尹聲是個愛讀書的人。
    尹聲繞到桌案之後坐下，隨後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請坐。”
    清雪坐下，燭火的光芒在他眼瞳之中跳躍，顯得有些妖異，他暗自打量著芙秋的這位‘夫婿’。
    縱使知道，麵前這位是個女子。
    可他仍然覺得從裏到外都泛著酸味，像是從醋缸子裏爬出來一樣，恨不得直接奪舍。
    麵前的女子身著男子衣袍，頭戴玉冠，斯文俊秀。
    若是尋常人，肯定看不出她是女子，反而要讚歎一句真是個俊俏的小郎君。
    可清雪畢竟修了這麽久的仙，自然看得出，這位尹聲，是個頗為英氣的女子。
    他在打量尹聲的同時，尹聲也在打量他。
    與她想的不同，從前尹聲以為，這叫做清雪的修仙人，一定麵目醜陋、分外可憎。
    可今日一見，發現她的想象的確有失偏頗。
    “不知閣下，貿然闖入我府中，所為何事？”
    清雪對上她的雙眼，他偷偷闖進來，倒是一點兒被抓住的羞赧都沒有，反而坦然得很，“今日醉酒，很想她，便來了，想必尹少爺，不會介意吧？”
    尹聲冷哼一聲，“你來我尹府，打擾我夫人休息，還問我介不介意？”
    “你禮貌嗎？”
    原以為清雪會無視亦或是高高在上，卻未曾想到，這人姿態倒是擺的端正，“抱歉，我的確唐突。”
    尹聲欲言又止。
    “你此番找來，是為了阿秋？”
    清雪承認的痛快，“我來是為了找她，前來……贖罪。”
    尹聲略顯意外，秀氣的眉梢微挑，“這麽說，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知道。”
    “那你想如何贖罪？”
    這話說的容易，可做起來卻不見得容易，更何況芙秋真的需要嗎？
    可誰知，清雪的話，再一次顛覆了尹聲的認知，“我可以在她身邊當一個小廝，護院也行，留在她身側服侍她，我會比任何人盡心。”
    “我是她丈夫”，尹聲敲了敲桌麵，略微前傾，“ 你覺得我會放心你一個情敵，在她身側嗎？”
    清雪輕笑一聲，眼尾笑意淺淡，“可我知道你的秘密。”
    尹聲一愣，隨即迅速反應了過來，對方畢竟是修仙者，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真實性別？
    “你在威脅我？”
    清雪搖頭，“並未，我隻是給你提供一個選擇。”
    尹聲看了他半晌之後，突然開口道，“月末，阿秋會去山上寺廟清修一月，若你有心，便去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