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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張大也已經將刀架在了那鮮卑人的脖子上。
    張安仔細看過去，那鮮卑人已經一掃之前擔驚受怕的怯懦模樣，此刻正冷靜地直視著自己。
    “你是何人，既然會說漢語，看來不可能隻是個奴隸。”張安轉瞬間恢複了平靜。
    “將軍，待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便將我的身份悉數告知，再無隱瞞。”
    “大膽！”張大暴喝一聲，抬手準備給他一個耳光。
    “住手。”張安出言阻止張大，隨後開口道：“我回答你的問題，我是有意促進胡漢相融，但不分你我，現在還沒敢想，隻能說走一步看一步。”
    “那你倒是說說，是要如何讓胡漢相融？”鮮卑人繼續問道。
    “正如我剛才所說，幫助胡人學會耕種，讓他們可以自給自足，擁有自己的土地、積蓄，不必再風餐露宿。”
    “這我當然知道，我要問的是，你要如何讓胡人願意學習耕種？”
    “以利誘之，先讓一部分胡人嚐到耕種的甜頭，自然會有更多胡人加入其中。”
    “嗬嗬，原來也不過是空談而已。”鮮卑人眼中的光芒弱了下來。
    “空談？你可知這窳渾附近有多少胡人在田中耕種。”張安也不惱，畢竟這鮮卑人來自塞外，並不知道這邊的情況。
    “你是說，已經有胡人在這裏耕田了？”
    “當然，不過大多都是匈奴人，並沒有什麽鮮卑人，你要是有興趣，待我等回去便差人帶你去看看。”
    “好，多謝。”鮮卑人拱了拱手，若不是其穿著打扮，倒真看不出是個胡人。
    “現在，可以說說你是誰了吧。”張安笑著說道。
    這鮮卑人不卑不亢，舉手投足間鎮定自若，張安估計他應該不是普通人。
    隻見那鮮卑人稍加思索，便開口道：“我乃騫曼，方才聽你等言語，對我族之事也頗為知曉，就不必多說了吧。”
    “你是騫曼？怎麽會跑到這來？”張安雖然已經做好準備，但還是沒想到自己抓的竟然是檀石槐的孫子。
    “空口無憑，我等怎知你是不是隨口胡說。”趙雲打斷道。
    鮮卑人並沒回答，而是把雙手蓋在嘴上，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便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鷹唳。
    幾乎是同時，眾人便聽見遠處也傳來了鷹唳，似是回應一般。
    沒一會兒，一隻蒼鷹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朝著他們滑翔而來。
    鮮卑人抬起胳膊，那蒼鷹穩穩落到了他的小臂之上。
    隻見他用手撫摸著蒼鷹，說了幾句鮮卑語，隨後便向那蒼鷹的脖子摸去，從羽毛中將一枚圓環取下。
    “此乃我部族信物，自我祖父起，其上便用漢文鐫刻我部曆代首領名諱。”鮮卑人將那圓環遞給張大，張大又傳給了張安。
    圓環是用金子鑄造的，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花紋，看不出是什麽形狀，也毫無美感，圓環內側則是刻著三個名字：
    檀石槐，和連，騫曼。
    “子龍，你與鮮卑人打過不少交道，你看這東西是真的嗎？”張安問道。
    “我遇到過的鮮卑胡人大多是土寇強盜，沒見過這種器物。”趙雲將圓環接過，仔細地把弄著。
    “恩，僅憑此物，不可信，而且素聞檀石槐蔑視漢人，怎會以漢字鐫刻信物之上。”張遼點了點頭道。
    張安稍加思忖，又對著鮮卑人說道：“你不是正與魁頭爭奪首領之位嗎，怎麽會孤身跑到朔方來？”
    “上月魁頭遣死士殺了我幾位叔伯，接管了他們的人馬，若不是我那兩個護衛機警，我恐怕早已死於刀下。”鮮卑人搖了搖頭，苦笑道。
    “你與魁頭爭鬥已久，如今已無力回天，為何我見你倒是並無多少憤恨。”張安繼續試探。
    “嗬，我本就無意爭那首領之位，不過是被幾位叔父裹挾，說白了隻是個傀儡罷了，如今倒也好，再不用每日提心吊膽。”
    “哦？鮮卑北掃丁零，南侵大漢，東擊扶餘，西拒烏孫，所占之地就是相比大漢，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就這麽放棄你祖父打下的江山了？”
    “嗬，我族看似強大，實際不過是一盤散沙罷了，唯有如祖父般雄才偉略之人，才可令眾部歸服，一心對外，我自知沒那般本事，爭那首領之位又有何用，不如保全自身，安穩地過完這一生。”
    “你倒是看得通透，但你剛才問我那問題，我看你也並不似你自己所說，隻想安穩一生，似乎還是心係族人啊。”
    “帶領族人走出苦寒之地，正是祖父宏願，祖父何嚐不知漢人所長，隻是他深知自己有生之年，必無法促成族人取漢人之長，所以隻能行滅漢之舉，如今祖父早死，其願想必無望，方才聽你所言，讓我想起了祖父，一時激動。”
    “好吧，我看你如今也沒什麽謀生手段，不如先行在我帳下做個書吏，我也有意吸引鮮卑胡人來此耕種，鮮卑與匈奴情況又有不同，到時你可給些建議。”
    張安並沒有完全相信這個自稱騫曼的人，所以決定先將他放在身邊，同時讓人去探查鮮卑的消息，看是否真如他所說。
    “多謝將軍，隻是我並無意為你做事，隻是好奇罷了。”騫曼拱了拱手。
    “你先別急著拒絕，我也不強求，等你看了窳渾的情況，再做決定也不遲。”
    “如此便好。”
    又過了幾刻，派去探路的士卒回來了，騫曼沒有說謊，小道十分險要，往裏走了不到一裏時，那凸起的石道便已開始出現截斷，一個不慎便會跌落，絕對不可能會有大規模的軍隊從這裏通過。
    眾人便動身返回，到了營地時，天也已經黑了下來，和張楊說明了情況，又派了人前去雞鹿塞告知呂布，便睡下了。
    既已確認無危險，次日，眾人又玩了一天，直到傍晚時，才返回窳渾。
    剛進了城，張安就帶著騫曼去找張汛。
    張汛此時正看著厚厚的竹簡，不時做著批注。
    “張叔，我給你帶來一個人，明日起，你若下田視察，就讓他隨你一同前去，也可以給他講講均田製，若有問題，也麻煩張叔耐心解答。”張安對著張汛拱了拱手。
    “此人是？”
    “他叫騫曼，是鮮卑的落魄王子。”張安嘿嘿一笑，拍了拍騫曼的肩膀。
    “見過張長史。”騫曼也不懊惱張安的話，苦笑著朝著張汛拱了拱手。
    張汛如今已被張楊任命為朔方郡長史。
    “王子？”張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