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下舞台，徑直朝墨靜雅走去。

    看著墨湉越來越近的身影，墨靜雅仿佛在看著一個吃人的鬼魅一樣，嚇得眼睛都不敢眨上一下，礙於周圍坐滿了貴族小姐，她拚命壓抑著自己心中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

    墨湉將手中黑色綢布抖動了一下，看著墨靜雅的臉，深不可測地微笑道：“咱們來看看姐姐頭上戴著的首飾到底是不是真的！”

    說罷，她動作很快地將黑色綢布罩在墨靜雅的頭上，過了片刻之後，當她取下黑布，隻見墨靜雅頭上的珠翠都不見了，隻剩下兩隻疙疙瘩瘩的癩蛤蟆！

    在座那些貴族小姐心裏巴不得墨靜雅在眾人麵前出醜，看到了這一幕，都拿袖子掩住口，吃吃地笑了起來。

    墨靜雅一動都不敢動，她屏住呼吸，惡狠狠地看著墨湉，聲音顫抖：“你這是在做什麽！快給我變回去！”

    墨湉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這個，恐怕妹妹暫時做不到，就請姐姐自己動手吧！”

    忍住即將爆發的怒氣，墨靜雅命令身邊的宮女幫她把蛤蟆拿下去，可那蛤蟆長相極為可怖，根本就沒有人願意幫她。

    墨靜雅隻能忍住惡心，伸手把蛤蟆一隻一隻抓了下來，更讓人反胃的是，那蛤蟆身上的粘液，留在墨靜雅花心思盤起的發髻之上，看上去令人作嘔。

    場中一片嘩然，周圍的那些世家小姐更是十分誇張地拉開了和墨靜雅之間的距離。

    墨靜雅一雙眼睛裏閃著仇恨的光芒，不依不饒地看著墨湉：“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寶物的功能就是展示事物的真相，並非我的意願可以左右的啊。”墨湉裝作一臉無辜地看著墨靜雅。

    她心裏不住暗笑著，一抖黑綢，將墨靜雅那些價值連城的發飾一股腦地倒在桌子上。

    墨靜雅羞愧難當，她站起身來，對皇上行了個禮，快速的撤了下去。

    墨湉轉身走回台上，在路過十七皇子的時候，她輕快一笑，抬手把他戴著的小帽子拿了下來。

    隨著黑綢揭下，從小帽子中探出一個極為可愛的小白兔，正探頭探腦地往外跳著。

    十七皇子驚叫一聲，連忙把雪白的兔子抱在懷中，黑漆漆的大眼睛閃著欣喜的光芒，看著墨湉，開心地不知該說些什麽。

    墨湉莞爾一笑，對著十七皇子俏皮地擠了擠眼睛。

    “最後，希望大家能夠擁有一個美妙的夜晚！”墨湉站在舞台中央，對著台下一眾目瞪口呆的觀眾們，朗聲說道。

    隨著她話音落下，天空中紛紛揚揚落下無數花瓣，花香伴著花雨，一時間所有人都陶醉在這般的美景之中！

    墨湉對著軒轅翰宸行了一禮：“墨湉獻醜了。”

    軒轅翰宸自認身為天子，這種詭譎華麗的表演真是他從未見過，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沒想到，九王妃竟然是這樣的玲瓏奇才，今天的表演實乃朕從未見過，真是十分精彩！”

    席上眾人看著天子的臉色，都七嘴八舌地誇讚起墨湉的表演。

    墨湉揚起一抹驕矜的笑容，環視一周，最終和軒轅褚的眼光一碰。

    軒轅褚的眼中含著一抹好奇，墨湉眼光一頓，接著不動聲色地挪開。

    接下來便是各府千金小姐連連獻藝，由於墨家雙姝珠玉在前，故此接下來的節目都是反應平平。

    宴會過半，輪到趙淩雪上台，表演了一出歡快的胡旋舞。

    台上，趙淩雪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舞衣，從頭到腳綴著各色寶石和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天籟般的聲音。

    這樣的舞姿，百老匯的歌舞放進來，也會黯然失色的，墨湉坐在台下，看著神采飛揚的趙淩雪，心中暗自道。

    一曲舞罷，軒轅翰宸撫掌而笑：“這一支胡旋舞舞得妙啊！比宮廷樂舞有意思。”

    皇後適時地說道：“趙家小姐也是出落的越發玲瓏有致了，真是招人喜歡！不知這最終哪家公子最有福氣，能夠抱得這樣的美人回家。”

    趙淩雪一動不動地站在台上，就像是一尊絕美的雕塑那樣，她美麗的臉龐平靜不生波瀾，聽到皇後的話，也隻是木然地行了一禮：“謝皇後娘娘謬讚。”

    墨湉看著趙淩雪麵無表情的臉，突然替她感到一陣悲傷。

    皇後假模假式地一笑，對軒轅翰宸說道：“皇上，你看這孩子，還怪謙虛的，這樣人才兩絕的好姑娘，皇上，你可要做主為她選一個好夫婿啊！”

    軒轅翰宸笑了兩聲：“朕是粗枝大葉的，怎會知道，還是皇後心細，不如皇後說說吧！”

    皇後裝作苦思冥想的樣子，過了許久，她笑著說道：“有了！臣妾看左丞相府三個公子，有兩個都已經婚配，左丞相，您家的三公子還未曾婚娶吧？”

    歐陽諾從座上站起身來，對著皇後娘娘行了個禮：“回娘娘，老臣的三兒子確實還未曾婚娶。”

    皇後滿意地一笑，輕點臻首，對軒轅翰宸一笑：“皇上，你看這趙尚書之女，和左丞相家的三公子可還般配？”

    軒轅翰宸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不錯，朕看來這樁親事十分合適。”

    趙淩雪立刻跪下，行了個大禮：“民女多謝皇上隆恩，多謝皇後娘娘隆恩。”

    “起來吧。”軒轅翰宸朗聲一笑：“賜婚的聖旨下了之後，你自行擇即日完婚！”

    台下眾人沉默一瞬，接著就都站了起來，有的給左丞相敬酒，有的給趙尚書敬酒。

    墨湉看著舞台之上無比落寞的趙淩雪，幽幽一歎，這看似是即興決定了的親事，其中又有多少利益勾結，多少見不得光的交易，這筆交易的獲益者很多，卻獨獨沒有趙淩雪。

    作為貴族女子，她唯一的結局竟然隻是作為一場聯姻的犧牲品。

    而墨靜雅因為要洗去頭發上的汙垢，竟然錯過了她最為期盼著的這一幕。

    所有官家女子都獻藝完畢，坐在台下，忐忑不安地揣測著這次的霓裳娘子花落誰家。

    軒轅翰宸思索片刻，附在薛直耳邊，輕聲說了一個名字。

    墨靜雅緊張地看著軒轅翰宸一張一合的嘴唇，心提到了嗓子眼。

    薛直站起身來，朗聲念道：“經過皇上和皇後的遴選，最終決定的霓裳娘子是——”

    “等一下！”墨靜雅猛地站起身來，大喊一聲。

    眾人的目光，刹那間都凝在了墨靜雅的身上。

    她的秀發猶濕，眼中閃著楚楚可憐的光芒，撲通一聲拜倒在地：“皇上，民女還有才藝未曾獻上。”

    薛直沉默片刻後，麵露難色：“可是墨大小姐，所有世家小姐都已經獻藝完畢了啊……”

    “民女還沒有獻完！”墨靜雅眼底閃過一絲執拗，堅定地說道：“方才民女隻是去整理著裝，請皇上恩準民女這個請求！”

    席間鴉雀無聲，軒轅翰宸沉默半晌，突然說道：“墨大小姐還有心獻藝，倒也是件好事，朕準了！”

    墨靜雅臉上略過欣喜，她歡天喜地地跑上舞台，宮女為她搬來一把瑤琴，她坐在瑤琴麵前，玉指輕彈，流水一般的樂聲從她的指尖緩緩流出，她一邊彈琴，一邊宛然清唱，正是一首《山之高》。

    “山之高，月出小；

    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遠道，

    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墨湉將身子懶懶靠在椅背上，看墨靜雅這不依不饒的樣子，若是沒有得到這個霓裳娘子，她恐怕會傷心到瘋掉的！

    對於這個名號，墨湉本來不甚在意，但看墨靜雅似乎對此十分看重，墨湉輕聲一笑，心中想著，若是把它搶過來，墨靜雅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她眄目環視，看席間眾人皆十分沉醉於墨靜雅清冽的歌聲之中。

    一曲唱罷，雲妃清淺一笑，對赫連翰宸說道：“都說前朝有位歌者名為月奴，眾人聽了月奴的歌喉，都說三日裏都不知肉為何滋味，臣妾先前不信，現在看來，這如同月奴一樣的歌者，就在眼前了。”

    軒轅翰宸頷首而道：“雲兒可不輕易誇人，可想而知，這墨家小姐的歌喉是多麽婉妙了。”

    墨湉站起身，對軒轅翰宸欠身道：“兒臣不才，也有技藝獻上。”

    雲妃眉梢輕挑，一雙丹鳳眼不鹹不淡地落在墨湉身上：“看來墨二小姐也不甘其後了。”

    “娘娘有所不知。”墨湉輕笑回道：“兒臣先前跟姐姐說好了，在宮宴之上，各自獻唱一支，故此兒臣並非臨時起意，而是先前已有約定。”

    軒轅翰宸看著墨靜雅，問道：“墨湉所說可屬實嗎？”

    墨靜雅心頭閃過輕蔑，想她自幼精通六藝，這鄉野丫頭也總不會各處都壓她一頭吧。

    既然墨湉鐵了心地要丟臉，她也樂得給墨湉這個機會。

    墨靜雅這樣想著，對赫連翰宸行了一禮：“回皇上，民女和王妃確實已有約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