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王侯將相確有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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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開局自曝穿越者,嬴政麻了!
扶蘇怔怔無言,想不出該怎麽勸慰陳慶。
如果不是見識過民間疾苦,他不會一而再的觸怒始皇帝。
繁華盛世?
在蒼茫的北地,曝屍荒野的刑徒、民夫不計其數。
哪怕在鹹陽近郊,仍舊有貧者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你與他們說現在是繁華盛世,豈不是惹人發笑?
“趙高為篡位,立子嬰為秦王。”
“彼時泱泱大秦,除京畿之地,己經遍地烽煙,六國紛紛複辟,不複屬秦土。”
“所以僅僅立他為秦王,而不是皇帝。”
“後來子嬰設計殺趙高,可此時亂軍蜂擁而至。”
“鹹陽內無可用之兵,外無轉圜之地。”
“子嬰僅僅當當了西十六天秦王,替皇家報了仇之後,就迫於無奈當了亡國之君。”
“扶蘇殿下,微臣知道有些話說出去別人也不會信。”
“說難聽點,微臣要是對某人心存嫉恨,編排點他的是非,動輒便給人帶來殺身之禍。”
“可以上句句屬實,無一字假話。”
扶蘇認真地頷首“本宮明白,先生不會騙我。”
陳慶猶豫良久,“殿下附耳過來。”
扶蘇意識到,恐怕對方接下來說的話會更加驚人。
“子嬰獻城後,你猜鹹陽百姓如何?”
陳慶低聲嘀咕。
“莫非亂軍屠城了?”
扶蘇擔憂地問。
“非也。”
陳慶神情複雜地笑了笑,把聲音壓得更低“亂軍進城後,並未多造殺孽,並與鹹陽百姓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餘悉除去秦法。一聽要廢除秦法,老秦人簞食壺漿恭迎亂軍進城,歡慶鼓舞,笑逐顏開。”
扶蘇猛地把腦袋挪開。
震驚、錯愕、詫異、不解、失望,苦思……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
“此番話我是斷然不會與陛下說的,小命要緊。”
“殿下你心懷百姓,也不會去說。”
陳慶長歎了口氣“今天你看它花團錦簇,烈火烹油。來日江山傾覆,你哭都哭不出來!”
“扶蘇,民心冀望在你身上,也不過解一時燃眉之急。”
“可百姓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微臣無時無刻不心急如焚,真不知道他們怎麽還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窮奢極欲,紙醉金迷。”
扶蘇隨著他的目光,望向宮苑裏飲宴作樂的達官顯貴,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助感襲上心頭。
“先生。”
“咱們砥礪前行,共度時艱。”
以他的性子,說不出‘等我登基後如何如何’這樣的話,隻能委婉地表達類似的意思。
“殿下心裏有數就好。”
“如今為時尚早,將來如何,誰都不敢斷定。”
“況且還有微臣相助,殿下切勿過多憂慮。”
“我怕攪擾了陛下的雅興,先行回府了。”
陳慶作揖告辭。
“先生慢走。”
扶蘇心亂如麻,送出去幾步後,就轉身往太子妃那邊快步行去。
他還沒當上父親,大秦的命數卻僅僅剩下幾年了。
這讓他怎能不憂心忡忡?
“陳府令留步。”
陳慶還沒走出多遠,一名山羊須的禦史大夫領著一對男女青年攔在前麵。
“下官馮劫。”
“方才聽人稟告,得知我這不成器的子女驕狂自大,不知禮數,無意間冒犯了您。”
馮劫回過頭去,板著臉嗬斥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向陳府令賠禮致歉!”
馮彥和馮婕委屈得無以複加。
陳慶作的那首詩狗屁不通,任誰來了也是如此。
可父親畏懼他的權勢,非得逼著兄妹倆道歉。
“不必了。”
“本官豈會與他們一般見識。”
陳慶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輕慢地說道。
“陳府令。”
馮劫見他欲走,一閃身又攔在了前麵。
“太子殿下那裏,還望陳府令多多美言幾句。”
“下官府中有一枚昆侖玉杯,乃祖上傳下的寶物,價值連城。”
“陳府令若有意,下官送去您的府上,供您把玩觀瞻。”
馮劫不怕別的,就怕陳慶在太子麵前搬弄是非,惡言中傷他的兒子,毀了馮彥的前程。
年輕人無知無畏,他卻深知其中利害。
“嗬。”
陳慶冷笑兩聲,心裏更加反感“馮大夫若是有心,不如好好教他們作詩。”
“詩詞歌賦,錦繡燦爛。”
“說不定哪日吟詩作賦,還真能作出個太平盛世來呢。”
說完他拂袖就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哎!”
馮劫察言觀色,知道陳慶己經不耐煩到極點,沒敢再攔。
馮婕氣憤地說“詩詞歌賦,風流雅事。若是都與他一般粗俗無禮,公卿風骨何存?”
馮彥歎息一聲“想不到陳府令心胸如此狹隘,自己不通風雅,反倒成了我們的錯。”
“住口!”
馮劫怒視著子女“你們還嫌惹得禍不夠嗎?今天跟著我,哪裏都不許去!回去每人抄二十遍家規!”
——
夜深人靜。
臥房內咯吱的一聲輕響,讓嬴詩曼緩緩睜開了眼睛。
“夫君。”
她伸出手搭在側身的陳慶腰間“你有什麽心事?”
“沒什麽。”
陳慶轉過身來,仰躺著瞪大了眼睛看著漆黑的屋頂。
“夫人,你說……”
“說什麽?”
嬴詩曼笑意盈盈地貼了過來,一雙美眸眨都不眨地盯著他。
“我要一首都是個無名之輩,在鹹陽開個銅鐵鋪子。”
“哪天咱們遇到了,該是何等場景?”
陳慶喃喃地說道“公主儀仗駕到,閑人退避——你坐在馬車上,雍容華貴。我站在人群裏,灰頭土臉。”
他也是在見識到了馮彥等人那種生來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後,才心有所感。
陳勝吳廣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之前,這個年代的普遍認知是‘王侯將相卻有種也’。
嬴詩曼來了興趣“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翻來覆去就在琢磨這個?”
陳慶微笑道“隻是突然想起了這種可能。”
嬴詩曼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輕輕拉扯“那我也能認出你。”
“眼神輕佻,浮浪不端,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左右,給我拿下他!”
陳慶轉過頭來,忍俊不禁地問“然後呢?”
“然後把你捉拿回府,大刑伺候。”
嬴詩曼凶巴巴地說。
“再然後呢?”
陳慶又問。
“再然後……你肯定會想辦法呀。”
“你一向花言巧語,善於顛倒是非。”
“我還能不被你迷惑?”
嬴詩曼理所當然地說。
陳慶禁不住笑出了聲“再之後你就意亂神迷,投懷送抱啦?”
“討厭!”
嬴詩曼掐了他一把“反正你總會有辦法讓我對你改觀的。”
“你不是經常自誇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穿越者嗎?”
“有什麽能難得住你的?”
陳慶麵色微動,伸手從她的頸後穿過,嬴詩曼也配合地抬起頭。
“是呀。”
“為夫是穿越者,有什麽能難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