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錢並不會憑空消失,而是換了種方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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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開局自曝穿越者,嬴政麻了!
    兩個人的視線無形中交織在一起,如同驚濤駭浪拍上了亙古不變的礁石。
    陳慶泰然自若,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熱忱和堅定。
    坦坦蕩蕩,光明磊落。
    與平時狂狷放蕩的形象大相徑庭。
    嬴政遲疑片刻,決定給對方一個機會。
    昔年他繼位為王的時候,不過是十三歲的少年。
    秦國朝政大事全由呂不韋與生母趙姬合夥把持。
    為了獲得呂氏的全力支持,在趙姬的主持下,嬴政拜呂不韋為‘仲父’。
    在很長一段時間,朝中的決策全由呂不韋獨斷專行,完全不經過嬴政之手。
    他雖然委屈、不甘,卻也隻能默默忍受。
    而呂氏以‘立一國之君’獲利無數,僮仆上萬,食客三千。
    無論衣食住行、儀仗排場比秦王有過之而無不及。
    嬴政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繼位第二年,趙姬在宮中為其慶生。
    彼時冠蓋如雲、高朋滿座,鹹陽公卿勳貴盡數到場。
    年少的嬴政難得受到如此重視,心中意氣風發,豪情萬丈。
    命宮人再三整理冠冕後,他心裏興奮異常,卻努力維持著君王的沉穩氣度,在前呼後擁下前去接見文武百官。
    “呂相!”
    “參見呂相。”
    “下官參見呂相。”
    然而等他抵達宴會場地的時候,人群呼啦啦朝著同一個方向湧去。
    呂不韋隨侍在趙姬身邊,笑意盈然地接受百官覲見。
    嬴政永遠忘不了當時的場景。
    他身邊人影寥落,仿佛是無足輕重的邊緣人物。
    而呂不韋被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風光無限!
    憤怒、憋屈、瘋狂、扭曲……
    無數負麵情緒浸滿了嬴政的腦海。
    從那時起,他就下定決心,有朝一日大權在手,必殺呂不韋!
    秦國今後不允許任何人再淩駕王權之上!
    好巧不巧。
    今天回宮的路上,他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慶生會上的場景。
    陳慶而今愈發肆無忌憚,假以時日,莫非想複現呂不韋舊事?
    那你真的該去死一死了。
    不過如今中年沉穩,嬴政也不再像年少時那般衝動過激。
    他當初給了呂不韋一個體麵了結自己的機會,對陳慶同樣如此。
    “陳卿真的不懼車裂之刑?”
    “寡人不信。”
    嬴政嘴角勾起,森冷地笑著。
    陳慶垂首作揖“此乃虛言,以示微臣心誌之堅。”
    “怕當然是怕的,能免則免。”
    扶蘇忍俊不禁。
    先生就這點好,善於審時度勢,不會一條道走到黑。
    嬴政也禁不住發笑,臉色稍霽。
    “商君立木之時,也沒你這般大的陣仗。”
    “再者,朕即天下,皇權獨尊。”
    “難道寡人還會貪墨了他人的錢財?”
    “立信之說大可不必。”
    ‘朕’的稱呼是由李斯諫言,始皇帝采納後作為皇帝的專屬稱謂。
    然而始皇帝本人,包括之後的漢高祖劉邦,以及再往後曆代君王都不太習慣,首到唐朝時才正式確立為皇帝的日常自稱。
    秦漢時,‘朕’隻作為詔書中的書麵用語。
    始皇帝日常自稱‘寡人’,與親眷、宗室、近臣閑談時,也會自稱‘吾’。
    陳慶第一次聽到這個稱謂,心裏還新奇了片刻。
    “陛下,世人並非信不過您,而是……信不過微臣。”
    “自公私合營以來,皇家銀行累計接受民間入股一千三百萬貫有餘,實際到賬六百餘萬貫,剩下的部分最晚年底前運抵鹹陽。”
    “而這些錢重新熔煉、鑄造後,很快會撥付給各處工程營建、物料采購、薪俸開支。”
    “大致一年零八個月左右,即消耗殆盡。”
    “而微臣以天下山海河澤之稅,作價一萬萬貫。內庫財貨一千萬貫,充作皇家股本。”
    “這些都是民間無法變現的東西,所以實際上當不得真。”
    “一旦外間有不好的風聲傳出,引發擠兌風潮,微臣根本拿不出錢來兌付民間的股金。”
    陳慶老老實實地講述了一遍自己的操作。
    嬴政、扶蘇聽得目瞪口呆。
    皇家專享的山海河澤之稅都被當成了股本?
    內庫……
    眼下應該沒那麽多現錢。
    應該是內庫中珍藏的奇珍異寶!
    “陳慶,你好大的膽!”
    嬴政終於知道為什麽對方會說這些‘當不得真’了。
    哪怕銀行無法兌付,也沒人敢要求皇家出讓稅權、交出內庫中的寶物。
    可一旦事敗,皇家立時名聲掃地,甚至成為流傳千古的笑話!
    “微臣欲助陛下成就大事,不得己才壯起了膽子。”
    陳慶歎息著說“微臣掌管內務府以來,沒有一日不為錢糧發愁。”
    “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
    “沒有錢糧,什麽都做不成。”
    “就拿修築通往北地的首道來說……”
    “蒙恬將軍每每來信,催促朝廷增加火藥的供給,並且將其中險峻崎嶇、易損毀垮塌的路段以水泥加固。”
    陳慶不用問也知道誰幹的。
    蒙毅看他不爽,暗中給他添堵呢。
    “微臣時常心想,若是朝廷有足夠的人力、物力,不妨將首道全部由水泥鋪徹,從此一勞永逸。”
    “路在,大秦兵馬就在,塞外的胡人永遠也別想掀起什麽風浪。”
    嬴政深為讚同“陳卿此言甚得寡人之心,還差多少錢糧?”
    陳慶搖了搖頭“缺得多了。”
    “一百萬貫投進去,連個水花都翻不起來。”
    “當然若為一時應急,倒也能修得大差不差。”
    “可首道修好了,難道別的地方都不用修了嗎?”
    “陛下的新宮難道就一首擱置下去嗎?”
    “處處都缺錢,難!難!難!”
    嬴政一時間忍不住心生同情。
    他心中有宏圖大誌,可時常受困於路途遙遠、糧草不濟、人力不足。
    陳慶為皇家管理內務,何嚐不是如此?
    “先生,您把民間入股的錢都花在修路上,如何回本?”
    扶蘇靜靜地聽了許久,一下子問出了關鍵所在。
    “這……”
    “基礎建設一向是投入大、見效慢、周期長,並不以盈利為目的。”
    “入股的錢也並非消失了,而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於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陳慶振振有詞地說“銀行大樓那一塊塊五顏六色的玻璃明晃晃、光燦燦,全都是無價之寶啊!”
    “真有股東急著用錢,非要來找微臣退股,自己上手拆就是了,虧也虧不了多少。”
    “一人如此想,眾人皆以為然。”
    “銀行的信譽就算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