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滴滴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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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譜!真有穿越者?!
    華夏武器研究院的顧安邦教授今年六十多了。
    他出生在五十年代,因為這個,他一直都跟別人說自己是和國家一起長大的。
    他們經曆了外國對國內的各種技術封鎖。他們靠著自己,一步步把國家做到現在的國富民強的大國。
    顧安邦每每想起這件事情,便覺得格外驕傲。
    六十歲的顧安邦早就已經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級,但他放心不下這幹了大半輩子的工作,就轉了後勤,幹一些不重要的活兒。
    比如每天都看看研究所的公共郵箱什麽的。
    今天,顧安邦也想往常一樣打開電腦,給自己泡了一壺茶。他喝茶的口味十年如一日,都喜歡喝碎茶。就是那種泡好以後滿嘴末,得呸呸呸吐那種。
    顧安邦喝著熱乎乎的茶,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老師,那個把自己一生都奉獻給祖國武器事業的人。
    可惜那老頭早年吃了太多苦,後麵也沒養好。早早的就沒有了,否則看到華夏今日的模樣,不知道他有多開心呢。
    顧安邦懷念感慨一番,然後戴上眼鏡,坐到電腦麵前,一抬頭,他就傻了。
    因為他的電腦變樣了。原本綠水青山的背景變了,成了一個黑底、抱著不知道什麽型號的木倉的小姑娘,那小姑娘顧安邦看著,跟自己小孫女課本上的卡通人物一樣。
    最絕的是那小姑娘身上還戴著一條隨風飄揚的紅領巾。
    邊上還有一個白雲一般的氣泡框,裏麵是圓滾滾的卡通紅色字體我是紅領巾同學,你快看看郵箱呀再不看我要生氣啦
    顧安邦還沒有吞下去的茶水猝不及防地華滑到肚子裏,他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
    他的咳嗽聲很快引來了在外麵隔間的工作人員,見到顧安邦這副咳得快要厥過去的樣子,嚇了一跳。
    一邊朝顧安邦跑過去,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
    顧安邦這個時候也咳嗽得差不多了,他朝工作人員擺擺手“小李,你快把網絡安全部的人找來。我的電腦中病毒了。”
    顧安邦的話讓小李臉色大變。武器研究院是什麽地方那是國家最高保密機製,這裏的安保、網絡安全那都是最嚴格的。
    尤其是最容易讓人鑽空子的網絡安全,這些年越發得到上頭的重視。前幾天,網絡部剛剛才升級過網絡。那防火牆可被徹底加固過了的,按照他們之前的測試,就是最頂尖的紅客可都是進不來的
    “我這就打電話。”這件事情可不是什麽小事萬一要是泄密出去,必定危及國家安全
    顧安邦沒有貿然去動電腦,他終於止住了咳嗽,目光沉沉的看著眼前的電腦,仿佛要把眼前的電腦看出一朵花來一般。
    小李的電話打過去沒兩分鍾,網絡安全部的人來了。能進入這個單位工作的,專業知識職業素養必定是過關的,他們神情嚴肅,一句話都不說,放下工具就開始工作。
    十指在鍵盤上翻飛,寂靜的
    辦公室內隻聽得到雙手在鍵盤上敲擊的聲音。他們目光專注地看著眼前的電腦屏幕。
    每一個安全部人員的心裏都存著一股氣有黑客成功入侵他們單位的網絡,並且在電腦上留下了挑釁的痕跡,這於他們而言,就是明晃晃的打臉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過幾天這件事情傳出去,兄弟單位的人得怎麽嘲笑他們
    但他們的工作才剛剛開了個頭,顧安邦電腦上的畫麵就變了,那個扛著木倉的小姑娘開始動了。
    她眨眨眼睛,舉起手做了個拜拜的手勢,然後畫麵迅速變黑變小。電腦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電腦畫麵又變了,郵箱界麵一下子就彈了出來,自己打開了林夕發去的那封郵件。
    然後徹底不動,最後消失消失不見。
    網絡安全部的部長此刻臉都氣紅了。他們都是行業內的頂尖人才,之前自詡把研究所的網絡護衛得一個字母都進不來。
    現在這臉打得啪啪響。
    “趕緊給我追。”網絡安全部部長一聲令下,網絡安全部的人又開始動起來。
    已經有人想要清理掉那封郵件了。
    “別動,別動,全部停手,全都不要動”一聲高喊,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要清理那封郵件的人手一激靈,點了刪除。
    顧安邦蹭地一下站起來“誰刪的郵件,快發給我找回來。快點,要不然後果自負”
    顧安邦就坐在電腦麵前關注這件事情,在電腦打開以後,他就那麽隨意地看了一眼就被上麵的武器設計圖給吸引住了。
    他看得如癡如醉,腦中也開始迅速地推演起來。然後啪的一下子,郵件不見了。
    顧安邦一下就受不了了,這種感覺就跟他餓了好幾天了,有人把一碗紅燒肉放在他的麵前。他癡迷不已,正想上去吃的時候,這紅燒肉被狗端走了一樣。
    顧安邦暴跳如雷。這個時候,研究所各個部門的人也聽說這件事了,紛紛趕來。
    顧安邦的辦公室裏瞬間就站滿了人。
    “顧老,怎麽回事”研究所的楊所長本來是要去開會的,這才走一半,就接到了自家研究所網絡被入侵的消息,他會都不開了,直接開車往回趕,這一路上闖了三四個紅燈。
    他氣喘籲籲地趕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顧安邦的這聲吼,他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
    顧安邦跟他點頭打了招呼,都顧不上回答他,快步走到網絡安全部部長後麵。
    網絡安全部部長也在研究所裏幹了半輩子了,他看顧安邦的態度,就知道這封郵件並不是他們所想的病毒。
    心裏咯噔一下,他立馬開始尋找刪除掉的郵件,那封郵件還在,沒有被徹底刪除。網絡安全部部長舒了一口氣。
    顧安邦見狀,鬆了一口氣,然後坐回電腦麵前“你們也來看看這封郵件。楊所,你也來。”
    一群人一窩蜂的湊到顧安邦的身後。大家都是武器方麵
    的專家,光一眼1111,他們就看出了門道出來。
    誰的眼睛都挪不開了。個別人已經激動得手都在抖了。
    “原來還可以這樣設計,不僅威力大了,還能最大程度的減輕z”
    楊所長也是從研究院一步步爬上來的,他默默從公文包裏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分給同事們,然後走出屋子,拿出內線電話,往最上級開始報。
    不到半個小時,一輛輛車駛入研究所。與此同時,國內最頂尖的程序員也到了。
    他們受到了上麵的死命令,一定要追蹤到給研究所發信息的紅領巾同學。
    他們在忙碌的工作著,一個個關於這個“紅領巾同學”的會議在不同的會議室召開。國家網絡安全部也紛紛派遣高手,查詢“紅領巾同學”的具體身份。
    整個華夏高層,都因為林夕而動了起來。
    林夕開著租來的越野車從平遠市出發,兩個小時後,她才開入大嶺山鎮。大嶺山鎮是邊境鎮,這裏並不繁華。整個鎮所是鎮,但站在街頭就能看到街尾。
    兩側的房子最高的也不過三層半,最低的還是泥巴房。今天不是集,街上的人並不多。眼見就到中午,林夕在一家米線店門口停了車,下車去買了一碗米線。
    滇省的米線喜歡用大骨頭跟豌豆熬湯,熬出來的湯香中帶著清甜。
    老板娘正在看電視,見林夕來了,在邊上洗了手,抓起泡在水裏的米線放在竹子編的瀝水簍裏放入開水中燙。
    很快撈出放在十寸的大瓷碗裏,問了林夕的要求後,給她加了一份辣子雞,再澆上大骨頭豌豆湯。
    林夕端到邊上的調料桌,按照自己的喜好放蔥花香菜、酸菜、燙好的圓白菜、韭菜,再加入紅彤彤的辣椒油、花椒麵、鹽和味精。
    香味直衝林夕而來。
    端到放了瓷磚的木頭桌子上,林夕拿了筷子便開始大口大口吃。
    米線q軟彈牙,辣子雞幹中帶香,香中又麻了,酸菜脆生生的,韭菜跟圓白菜也各有各的味道,辣椒油也辣得過癮。
    林夕一邊吃一邊擦汗。這期間店裏來了好幾個人。
    他們是少數民族,說著林夕聽不懂的語言,然後拿出飯盒,從裏麵盛出哼五顏六色的糯米飯來分著吃。
    看著他們吃,林夕也想吃了。說起來,她也有一年都沒有吃到彩色糯米飯了。看著對麵那桌人把糯米飯放在嘴裏,林夕也不禁開始想象彩色糯米飯的味道。
    必定是糯的、軟的。糯米飯裏沒有放糖,但入口必定能吃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嚼嚼糯米飯局,花香味散過後,大米的甜肯定會留在最裏。越琢磨,越想吃。
    這股欲望升起,就怎麽也消不下去。結賬時,林夕特地問了老板娘,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朝著街中心走。
    據老板娘說,街中心有一個老奶在賣。五塊錢就能買一碗。什麽顏色的都有,可以選擇裝在視頻塑料袋裏,也可以選擇裝在自己拿來的容器裏。
    林夕沒有容
    器,但她要了十份,準備等明天給群成員們投遞過去,剩下的留著慢慢吃。
    買了糯米飯,她到對麵的小超市去,不一會兒,帶出來了兩箱牛奶,一兜子水果跟一兜子零食。
    姚熙然說過,她姐姐結婚早,孩子也生得早。在她穿越的那年,她又懷上了,現在孩子得兩歲多了。加上之前生的,她姐姐都是三個孩子的媽媽了。姚熙然雖然痛恨胡三,但對於姚雨然的孩子是沒有什麽惡感的。
    後來兩人閑聊,她還跟林夕說起過她的這兩個外甥。都是很不錯的好孩子,和他們的爸爸一點不一樣。
    把東西放在後備箱,她從街中心的路拐進去。姚熙然的老家跟姚雨然的老家都要從這條路進去。
    這些年國家越來越富裕,基礎設施做得越來越好,進山的小路都打成了水泥路。
    雖然狹小,但通過一輛車子沒有什麽問題。
    大嶺山鎮嶺大,林子深。初從路口進來兩邊還有些地,但越走越荒涼。獨自一人來到這種地方,林夕把林鍍錫投遞來的武器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開車也開得格外小心。
    一十分鍾後,她在一個寫了“榆樹村”的村口停了下來。
    這個村子依山而建,房屋以梯田狀分布,一家更比一家高。房屋的建造跟林夕家大差不差,都是石頭跟木頭的結合。
    村底下有一排樹,今天天氣好,樹底下坐著很多人,她們手裏幹著活,嘴裏說著話,一些小孩子在她們的周圍跑來跑去。
    林夕在她們麵前停下車“阿奶,姚雨然家怎麽走啊”
    姚熙然說,姚雨然就嫁在這個村子裏。
    老奶們茫然了一下“小姑娘,你沒有找錯人噶我們村沒有這個人。”
    這是林夕萬萬沒想到的回複,她沒放棄“她是從上姚村嫁過來的。以前有一個妹妹,上了大學了。”
    在一些比較落後的大山裏,女孩子在嫁人了以後,就好像就失去了她原本的名字、姓氏。除了關係特別人,幾乎不會有人叫。
    很顯然,姚雨然嫁的這個村子就是這樣的。
    剛剛跟林夕搭話的老上戴著粉色大牡丹花的頭巾,她聞言,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你說的是胡老三媳婦,你是誰啊,來找她做什麽啊”
    老奶把林夕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林夕穿得時尚,長得好看,還開著小汽車。姚雨然嫁到榆樹村已經十多年了,連去外麵集上的時候都少了,什麽時候有個這麽時尚的朋友了
    林夕跟老奶的話大家大家都聽著,她們已經停下了剛剛聊著的話題,全都在有意無意地看林夕。
    仿佛她是一處十分難得的西洋景。
    “我以前跟她在一個廠裏工作過,她之前跟我講她家就在這裏,我這不過來這邊旅遊嗎就想著來看看她。”
    過去的十年裏,姚雨然也並不是全都待在村子裏的。在剛剛嫁給老光棍的那幾年,生了小孩以後家裏實在是窮得不行了。
    姚雨然是跟著村裏的人
    去打過工的。隻是沒打多長時間,老光棍就把她叫回來了。怕她在外麵跑野了不願意回來。
    林夕這麽一說,老奶還沒說話,她邊上的人就說了“誒,還真有這回事,胡三媳婦是跟我兒媳婦她們一起去打的工。”
    “不過我兒媳婦兒她們嫌棄廠子裏賺得少,就出去打山工去了。沒跟她一起進廠子呢。”
    所謂的打山工,就是在種樹、砍樹一樣的體力活,來錢快,也格外辛苦。一般打山工的都是兩口子。
    像姚雨然這樣隻有一個人的,打山工就很吃虧,因為她幹不過兩口子一起幹的。
    老奶一聽,仔細想想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她拿著繡了半截的鞋墊站起來。
    “胡三家就在我家邊上,我帶你去。”
    “好啊,謝謝阿奶。”林夕把車子往路邊停停,下車從後備箱提著東西,跟在老奶身後。
    兩人走後,身後便開始議論開來。
    “哦都過去那麽久了。這小姑娘那時候跟胡三家的差不多大得三十多了吧看起來還那麽年輕。”有的人口中充滿驚歎。
    “城裏人嘛,吃喝不愁,還有大把大把的錢,肯定就年輕啊”
    “說的是呢,你兒媳婦搬到了鎮上,上次回來不也年輕了”
    “那都是化妝化出來的,那個嘴啊跟吃了小孩子一樣,妖妖嬈嬈。”從一句話裏,就可以看出來當婆婆的對兒媳婦的厭惡。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
    話題就這樣轉移,離得遠了,後麵的話林夕也聽不見了。
    給林夕帶路的阿奶十分自來熟,介紹自己姓張,讓林夕叫她張老奶。她一邊介紹自己,一邊打探林夕的消息。
    林夕真真假假的說了不少,也從張老奶的口中套了不少話。
    她們順著村子的路蜿蜒向上,沒走多久就到了半山腰,林夕回頭,看到了她的車子,看到了在她車子對麵的樹下說話的阿奶們。
    但更多的,是一層有一層的山林。
    藍天白雲,青山綠水,風景是美的,但這些大山好像就是一個個的牢籠,禁錮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張阿奶敲響路邊第一家的木門“胡三媳婦,胡三媳婦。”
    “來了。”院裏很快就有人應門,不到兩分鍾,一個腳步聲響起,門被打開了。
    一個抱著孩子女人出現在林夕的麵前。
    她很瘦,臉色蠟黃,頭發梳得很板正,但左邊鬢角有點散亂。應該是被小孩子抓的。
    她穿著仿佛上個世紀就是年代人穿的墨蘭色西裝外套,裏麵是一件紅色的毛衣。從針腳、質感可以看出,這毛衣是她自己織的。
    姚熙然說,她姐姐比她大了兩歲,她穿越的時候一十一。她穿越到星際時代五年,現實世界裏,不過也就兩年半的時間。
    姚雨然也就一十五六歲,但她現在的模樣,就看起來像是三十五六。
    “媽媽。”姚雨然懷裏的小女孩小小
    聲的說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懷裏抱著的小孩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紅棉襖,小小的臉蛋上的眼睛格外大。她仿佛有點害羞,轉身抱住了她的媽媽。
    張老奶把目光放在姚雨然的身上“胡三媳婦,這個小姑娘說她是你以前出去打工的工友。聽說你家在這裏,來這邊旅遊,就來瞧瞧你。”
    姚雨然微微一愣,目光落在林夕的身上。出去打工的那幾個月,是姚雨然這輩子最開心,最輕鬆的幾個月。
    回來的日子,姚雨然覺得心裏苦的時候會經常回憶那段時間,想念那些打工時遇到的人。
    她非常肯定,自己當年的那些工友裏,並沒有眼前這個十分好看的姑娘。但她知道自己的名字,還知道自己家的地址。
    這一瞬間,姚雨然想了很多,她忍不住摟緊了懷裏的女兒。
    正想開口,她就聽林夕說“雨然姐,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林夕啊,我家是在滇大附近。你還跟我說過,你妹妹也要考那個大學呢。”
    聽到妹妹兩個字,姚雨然微微一愣,她仔細看林夕,林夕跟她的妹妹姚熙然差不多大。
    眼眶紅了一瞬,姚熙然看了一眼邊上的張老奶,她說“小夕啊,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跟以前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我一時都認不出來了。”
    林夕接了話茬兒“是啊,那個時候我還在上學呢,出去打暑假工嘛。又黑又瘦的。現在大學畢業都兩年了,出來工作了。”
    姚雨然看林夕的眼神徹底變了。她的妹妹要是沒有出事故,到現在,也是畢業兩年了。
    張老奶看姚雨然真的跟林夕認識,便打算走了“你們閑聊,小姑娘,我家就在隔壁,等一下去我家吃飯。”
    張老奶說客氣話,林夕也笑眯眯地應了,張老奶拿著鞋墊朝隔壁走去了。
    姚雨然側開身子,讓林夕進院子。
    院子不大,打了水泥地板,跟大多數的人家一樣,院子的角角落落裏種了很多花草。
    院子中間的晾衣繩上,還帶著幾件衣服。姚熙然去堂屋裏拿了兩個木頭凳子出來放在月台上,又忙著去倒水。
    林夕把拿著的東西放到月台的木頭柱子邊上。
    她懷裏的小姑娘已經被放下來了,正坐在離林夕有點距離的地方,手裏拿著一塊餅幹,吃一口看一眼林夕。
    手機提示音響起,林夕拿出來看,是姚熙然發來的信息。
    她昨晚上發貨發到半夜,剛剛才睡醒,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林夕詢問情況。
    林夕拿起手機,給端著碗出來的姚雨然悄默默的拍了一張照片。
    姚熙然看著照片裏,從小到大就格外疼自己id姐姐,鼻頭一酸。
    按照林夕說的日子,她姐姐也才一十六歲,看起來就怎麽蒼老了。姚熙然在每次被姐姐塞了生活費的時候,就發誓一定要讓姐姐過好日子。
    可惜還沒等到那天,她就遭受了無妄之災。現在見到她姐姐,她覺得特對不起她。
    從穿越後,對姐姐的愧疚之心就一直縈繞在她的心裏,姚熙然在這一刻十分感謝這個聊天群的出現,也十分感謝聊天群裏有林夕。
    因為她們的存在,她的遺憾終於有了彌補的可能。
    姚雨然沒有在意林夕的動作,她拿了個高點的凳子,把水放在上麵,有點拘謹的坐在她的邊上。
    小姑娘見到媽媽來了,立馬跑了過來,又窩進了要姚雨然的懷裏。
    “我聽五大媽說你是從平遠來的,開了這麽久的車子,累了吧喝點水。”頓了頓,姚雨然說“我燒開了的。”
    中午的太陽大,大嶺山這邊靠近中東,比平遠那邊熱了不止一個度。她早上出門時穿的棉襖都沒再穿了,現在就穿著一件毛衣呢。
    剛剛從山底下上來的時候有點熱,林夕把一宿擼到手肘處,露出白皙的手腕,跟前段時間打得手鐲。
    “確實渴了。”林夕端了水起來喝,水是剛好可以入口的溫度,溫溫的,有點甜。
    姚雨然見林夕喝了水,蠟黃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但那份拘謹還在的。
    林夕看著她懷裏的小孩子“多大了叫什麽名字啊”
    “叫胡明月,今年兩歲半了。”說起女兒,姚熙然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來。
    “長得好看,像熙然。”林夕沒有見過姚熙然這輩子的照片,但這並不耽誤她胡扯。
    姚雨然愣了愣,摸摸胡明月的臉,笑著說“是,都說像她姨媽。像她姨媽好,聰明,往後也讀個大學,當大學生。”
    大嶺鎮這邊地方小,對學習看得並不重。很多家長對小孩子的學習著一塊兒都是抱著能讀就讀,讀不了就出去打工的想法的。
    當然了,以上的那個想法大多都是針對男孩子。對於女孩子,普遍人的想法都是讀個小學,會認字,會數數,出門不會被人騙就夠了。
    從小學升到初中,學校裏的女生會越來越少,等到了高中去讀書的就更少了。
    而不讀書的女孩子,家裏則覺得可以嫁人了,來說親的人就會上門。相中了,直接就嫁了。
    這樣的夫妻大多都是湊合著過的,等到真的過不下去那天,要麽女人直接跑了不回來,要麽就離婚。
    這樣的現象,林夕從小就知道。所以她對爺爺奶奶很感激。她是幸運的,她的爺爺奶奶沒有折斷她飛翔的翅膀。
    姚熙然也是幸運的,她的父母折斷了她的翅膀,她的姐姐自己千瘡百孔卻依舊留著血幫她把翅膀裝上。
    “讀書好。”林夕笑著說。
    姚雨然點頭“她姨媽也這樣說。”想起妹妹,姚雨然的心裏又鈍鈍的疼。
    閑話說到這裏就要結束了,林夕隨身背著的包裏拿出一個信封來。
    信封是她早上在郵局對麵順便買的,裏麵有一萬塊錢的現金,這是姚熙然在昨晚給她布置任務後,請求她幫忙給的。
    “我跟熙然是同學,在熙然出事之前,我們合夥做了一個軟件。當初說
    好是五五分成的。這個軟件到了今年才開始營業。”
    “熙然曾經跟我說過,她讀書都是你供出來的,等畢業了,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報答你。”
    “她以前跟我說過她家地址,昨天分紅一到賬,今天我就來了。”
    姚雨然的學曆是初小,三年級都沒讀完就被叫回去家裏幹活了。她不懂什麽軟件不軟件的。就像她到了現在也不知道她妹妹當初讀的機械係是什麽一樣。
    姚熙然跟她講過解釋過,可她還是記不住,因為機械那些東西離姚雨然太遠了。猶如空中樓閣一般,她怎麽也夠不著。
    這不是她的錯。姚雨然隻知道這一萬塊錢太多了。
    她家種田種地,不農忙的時候她男人跟著村裏的建築隊打零工,一年到頭,也就存個五千塊錢而已。
    這一萬塊錢,她家得存兩年。
    家裏的錢不是姚雨然管的,長這麽大,姚雨然也沒拿過一萬塊錢。
    當初她去打了三個月工,也就拿了六千塊錢而已,那些錢都沒在她的手裏揣過久,就被她男人拿走了。
    錢誰都想要,但姚雨然還是把錢給林夕推了回去“錢太多了,我不能要。”
    姚雨然說“我也不要熙然的回報。我供她讀書,就是想讓她走出去,走出這個大山。不要像我一樣,過著這種一眼就看得到頭的生活。”
    姚雨然沒讀過什麽書,可天生就性格覺醒,這種想法好像自己就出現在她的腦袋裏。
    她想讀書,她反抗了,但是被打得很慘。因為她是大姐,在她家,大姐就是要為底下的弟弟妹妹讓路的。
    她日複一日的坐著農活,她的妹妹至始至終都跟在她的身後。她挨打時,她小小的妹妹會給她擋。
    雖然後麵兩個人都被打了,但姚雨然是幸福的。她被嫁出去的那一年,她的妹妹拉著她的手,讓她逃出去。
    她沒有逃,她嫁了,因為她知道,她要是逃了,等再過兩年,被逼著嫁人給弟弟的就是她妹妹了。
    姚雨然覺得自己也不是很偉大的人,當時的她,最想做的事情,就裏離開姚家,離開她的爸爸媽媽。
    離開所有家裏令她感覺到窒息的一切。
    說起來,供姚熙然讀書,是她跟她男人談的條件,隻是她過了門以後,他反悔了而已。
    “這是我對熙然的承諾,你收著吧。你要是不要,我隻能給熙然的父母了。”林夕說。
    姚雨然沉默了。對於自己的父母兄弟,她是恨的。她妹妹在學校被捅死,她父母收了人家的錢,給寫了諒解書。
    拿了一十萬塊錢。他們拿了錢,在村子裏蓋了一層小樓,卻連給她妹妹收屍都不願意。直說什麽橫死的人不能會家葬,沒有出嫁的女兒不能進祖墳。
    她的骨灰還是姚雨然去拿的,姚熙然被她葬在了她後麵的山上,有時候心裏苦了,悶了,她就會去找她說說話。
    這一萬塊錢誰都有資格拿,她父母沒有
    “再說了,熙然
    說你的兩個孩子也要讀初中了,處處都是用錢的地方。收了吧。
    想到家裏要讀書的兒子女兒▌,姚雨然點了頭。
    林夕總算是完成了姚熙然給的任務。她的機器人自己沒有白拿。林夕笑了起來。
    她朝胡明月拍拍手,胡明月朝林夕笑了笑,然後趴回了姚雨然的懷裏。
    林夕也決定走了。姚雨然把錢放到房間裏,熱情地邀請林夕在家吃飯。
    林夕再三推辭都沒有用,姚雨然把孩子一放就去了雞圈,沒一會兒就抓了一隻雞出來。
    拿起菜刀到了廚房,三兩下就殺了。
    這下子,林夕想走也走不了了。她索性過去幫姚雨然幹活。
    姚雨然的女兒很好哄,給了顆糖,自己就很高興了。對林夕也沒那麽怕了。
    林夕問起了姚雨然的生活,主要是問姚雨然的男人對她怎麽樣。
    “就那樣唄。早幾年喜歡打我,不瞞你說,我被打得身上紫一塊,青一塊的,都沒有一片好肉。”
    “不給我錢,也不愛出去打工。天天就在家裏待著,什麽也不想做。這兩年好點了,對我還算可以,已經很久沒有打我了。”
    “也出去工作了。他現在跟著村裏的建築隊出去上班,一個月有四千多塊錢。”
    對比起過去過的日子,姚雨然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挺好了。
    “你沒打算離婚嗎”林夕小聲地問。
    姚雨然沒有回答,卻看向胡明月。在這一瞬間林夕什麽都明白了。
    她被孩子綁住了,她不是不想離婚,她也不是真的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她隻是很痛苦很麻木的為了孩子選擇麻痹自己。
    林夕覺得呼吸困難。對這種情況,她忽然不知道怎麽辦。
    或許姚熙然也不知道要怎麽辦,所以她隻讓自己來看看,讓自己送錢來。因為她知道,心有掛念的人,勸不動。
    沉默片刻,她跟姚雨然說“我等一下給你留一個電話,要是有什麽困難,你給我打電話。”
    2020年了,姚雨然連個老年手機都沒有。
    她才一十五歲啊。好像人生剛剛綻放,就已經枯萎。
    “好。”姚雨然沒有拒絕,但她想,或許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打這個電話了。
    非親非故的,她們之間唯一的紐帶也去世那麽多年了,她能來這一趟,送這一筆誰也不知道錢來,就已經是她人品好了。
    怎麽好再麻煩人家
    雞毛褪去,姚雨然利落地剁了炒了,吃了飯後,姚雨然拿著鐮刀,抱著孩子,領著林夕去祭拜姚熙然。
    從山上下來,已經是下午四點鍾了,林夕也告辭走了。姚雨然把她送到了村口,目送她離開。
    冬天天黑得早,林夕剛剛到大嶺山鎮天就黑了。林夕沒有急著回去,剛剛在姚雨然家她看到了幾個孩子的衣服。
    小的小舊的舊,還很不合身,估計都是別人穿了給的。
    林夕想明天給買
    幾套衣服送過去,多少算是她的一點心意。
    大嶺山鎮有旅館,林夕找了一家看起來最大的開了一間房。房間裏帶衛生間,床品也還算幹淨,沒有什麽異味,五十塊錢一晚上。
    在群裏說了一會兒話,林夕就睡了過去。
    半夜林夕被一陣陣持續不斷地電話鈴聲吵醒,林夕醒來,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她接起來,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是林夕吧胡三媳婦以前的那個工友”
    是張阿奶,還殘留著些許睡意的林夕瞬間清醒,她從床上坐起來“我是,我是。”
    張阿奶的聲音在電話裏顯得格外的大“是這樣啊,晚上胡三回來了,在外麵喝了點酒,回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他媳婦。”
    “這回打得有點嚴重,頭破了一個大洞,手我看也歪了。我們村子裏年輕人都在外麵打工。”
    “唯一有車子的大壯家親戚有事情,今晚沒回來。我就想著你走遠了沒啊,要是沒走遠,你來帶她去一趟醫院啊”
    林夕早在知道打電話的是張阿奶的時候,就已經開了免提,起來穿衣服了。
    聽完張阿奶的話,她應了一聲好,拉上衣服的拉鏈就開門朝外麵走。
    一邊下樓,她一邊給姚熙然發信息。
    姚熙然又按棵賣了一波天然蔬果,林夕發信息的時候,她正在處理那些順著星網摸過來想要知道她身份的尾巴。
    見到林夕發來的信息,姚熙然瞬間就炸了,她想起自己還在時自己姐姐被打的那些慘樣。
    她火冒三丈星際浪者姚熙然小夕,你幫我救救我姐。另外,你接滴滴代打業務嗎我想請你幫我把那個王八蛋狠狠地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