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想什麽來什麽
字數:16996 加入書籤
離譜!真有穿越者?!
夜裏開車有點冷,林夕拿了條毛毯搭在身上,開著車子往榆樹村去。
在鄉間小路上,她把車子開到了八十碼,夜晚開車比白天開車要困難很多。林夕開得快,也走得格外小心。
二十分鍾能到的地方,她十五分鍾就到了。
往胡三家走的時候,林夕隨手從路邊的柴火堆裏抽出一根木頭提著上去。
此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農村沒沒什麽夜生活,又都是留守老人比較多,一般情況下,都是看完了第二集電視劇就睡覺的。
這會兒正好是將睡未睡的時候,胡三十點多回到家,把已經入睡的姚雨然拉起來就打。
這回打得格外狠,姚雨然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村莊。住在隔壁的張阿奶幾乎是第一時間跑了過來。
一來就見到了血泊中的姚雨然和三個抱頭痛哭的孩子。
胡三則是在打完了人以後,倒在客廳中的沙發上就睡著了。
張阿奶本來想給村裏有車的大壯家打電話的,電話都撥出去了才想起來他去走媳婦家的親戚了。
姚雨然的大女兒跑到房間拿了一個紙條出來,張阿奶立馬給林夕撥了電話去。
林夕進門的時候,張阿奶抱著胡明月坐坐在凳子上。
姚雨然的大女兒二兒子也沒睡,坐在姚雨然的邊上,臉上全是淚水。
林夕第一時間去看了姚雨然的傷勢。姚雨然已經醒了。她頭上的血止住了,此刻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懷裏抱著大女兒胡明芳。
看到了林夕,不知道為什麽那一晚上都沒有落下的眼淚就那麽落了下來。
這一刻,委屈、自卑、恐懼,害怕等情緒奔湧而來。
林夕看著她額頭上的傷,上麵還紮著玻璃碎渣,再看看破了的嘴角,腫著的臉、眼睛。
心疼極了。這是一個女人,對於另外一個遭受到不公平對待的女人時那種,物傷其類的心疼。
林夕跟她擦擦眼淚,怎麽擦也擦不完。現場不知道什麽時候安靜了下來。隻有胡三打呼嚕的聲音。
林夕撿起身上的木棍遞給姚雨然。她跟姚雨然說“我和熙然做的那個網站,後期還會盈利。”
她的意思,姚雨然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
她今年二十六歲,她的大女兒胡明芳已經八歲多了。因為她是女兒,所以不得胡三的喜歡,胡三喝多了犯渾起來,連她也會打。
自己有好幾次都沒有護住。老二胡明鵬今年六歲,他是最得胡三喜歡的。胡三經常把他抱在懷裏,說他是自己的寶貝。小小年紀,胡明鵬就有了欺負姐姐妹妹的意思。
明月最小,自己時時刻刻帶著,沒有受過什麽委屈,但胡三每次見到她,都會皺著眉頭罵她是賠錢貨。
姚雨然是清醒的,也是麻木的。可她依舊是個人,偶爾她也有不想認命的時候,可她出不去,她要走了,小芳和小月不用知道要過什麽日子。
沒有她護著,姚雨然怕小月都長不大,就像當年的小芳一樣。她不過就出去打工三個月,回來的時候小芳都瘦得不成人樣。
餓了連人家吃過的骨頭都會去撿來啃。
姚雨然也想帶她們走,但她無比清楚的知道,小月還太小了,把她帶出去,她的娘家人不會管她。帶著小月,她沒有辦法工作,養不活兩個女兒。
她也想過送小月去幼兒園,但她打聽過,一個學期的學費太貴了,她承擔不起。
每每想到此處,姚雨然就告訴自己,再等等,再等等,等到女兒長大一點,能生活自理,懂事以後,她再帶她們走。
姚雨然就接過了林夕手裏的棍子。
她站起來,忍著眩暈朝胡三走去。到了此刻,林夕才看到她走路的姿勢,有一隻腳是被拖著走的。
右手舉起棍子,朝著胡三的膝蓋就打了過去。一向沉默溫柔的女人臉上布滿了戾氣。
張阿奶坐的地方離沙發近,見狀,她的臉色變了變,深深地看了姚雨然一眼,又歎了一口氣。
作為胡三家的鄰居,從姚雨然嫁過來的那一天,她過的什麽日子張阿奶都看在眼裏。
早幾年胡三不是個東西,姚雨然身上的舊傷還沒好,就又要添上新傷。這兩年是比那幾年好,但也僅僅是一點,十分有限。
真要形容,就是從天天挨打,變成隔幾天挨一次。
姚雨然此刻要反抗,張阿奶隻當自己看不見。兔子急了都會咬人呢,何況是個活生生的大人呢
張阿奶把懷裏的胡明月給胡明芳,站起來往家裏去了。
他們這個村子啊,家家戶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誰家兩口子在一起過日子不是磕磕絆絆的
兩口子打架、被打在她們這裏不少見。張阿奶活到這個歲數,見得更是多,要不是太過心疼姚雨然,張阿奶都不會過來看。
這是屬於家醜,胡三要是知道她來了,他又得打他媳婦了。
接下來的事情,她也不能再摻和了。胡三是個混不吝,怕到時候還得上她家去鬧呐。
林夕跟在她身後,把她送出門“阿奶,謝謝你通知我過來。”
張阿奶看著那麽快趕過來的林夕,覺得林夕真是個好姑娘,這麽多年了還想著走走以前的舊朋友。
她擺擺手“不用客氣。就是你別說出去是我給你打的電話。”
“好。”林夕點頭。張阿奶飛快地朝自己家裏走去。還沒到家門口,她就聽到了胡三的慘叫的,張阿奶插上院子的門閂,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今晚上自己給林夕打這個電話對不對。
林夕送走張阿奶,關起門,舉著手機打開攝像頭開始拍照。
胡三疼得從夢中驚醒,一睜開眼,被酒精蒙蔽的大腦都還沒清醒,姚雨然又是一棍下去,都是照著骨頭關節打的。
被打了這麽多年,姚雨然可太知道什麽地方打人能讓人痛不欲生了。
還沒等胡應過來,她又是一
棍子落下,帶著十足十的狠與恨。
膝蓋又被打了一下,骨頭上的疼讓胡三臉色都扭曲了“姚雨然,反了天了是不是還敢趁我睡覺打我,給你臉了是嗎”
胡三越說越疼,嘴裏的汙言碎語越來越難聽。
胡明芳緊緊地摟著妹妹胡明月,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胡三打姚雨然時的那樣害怕。
她的弟弟胡明鵬見到最疼愛自己的爸爸被打了,立馬就不幹了“不許打爸爸。不許打爸爸。你是壞媽媽,你是壞媽媽,我最討厭你了。”
他嘴上說還不夠,跑過去抱住了姚雨然的大腿,正好是姚雨然被打得不敢動的那一隻。他哭著鬧著,看姚雨然的眼神也帶著恨意。
他長得像胡三,這些話都是胡三教他的。姚雨然不止一次聽到過,但這是胡明鵬第一次在她麵前說。
身體的疼痛比不過姚雨然心裏痛苦,但也讓姚雨然越發清醒。
剛剛胡三回來,用啤酒瓶砸她的時候,她的好兒子可沒有心疼她,更沒有像現在一樣,抱著胡三的手,讓他不要動手
他更沒有哭。後麵之所以哭,是見到自己流了血,以為她要死了,才跟著小芳開始哭的。
說不難受是假的,胡明鵬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但更多的,是釋然。早就知道了不是嗎隻要是性別為男的人,都是這副德行。無論多疼他,對他多好,關鍵時刻都不會向著她。
她爸爸也是,從來不會向著她奶奶,她的弟弟也是,當年小小的年紀就認為姐姐為他犧牲理所當然。
她的兒子,自己費心教了,卻還是教不好,甚至因為自己對他太嚴厲,比不上胡三對他百依百順所以恨上自己。
姚雨然越想越恨,她不顧腿上的疼,揮舞手裏的棍子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
胡三今年四十一歲。酒精早就把他的身子醃入了味,睡過一覺,渾身都軟綿綿的。
姚雨然的沒一下揮舞都是帶著恨意的,格外狠格外不要命,沙發就那麽大點,胡三被打得連退都沒有地方退。
姚雨然打著打著,眼淚也跟著飆了出來。她對胡三是害怕的。怎麽不害怕呢她嫁過來的第一天晚上,胡三就十分粗暴地對她。
第二天早上天沒亮,她還沒從恐懼中回過神過來,她就被胡三打了一頓。
之後,無論是睜開眼,還是閉上眼睛,胡三隻要有空就打她。
她對胡三恐懼的種子就是從那個時候種下的,這十多年來,胡三打她她從來都隻知道躲,從來不敢反抗。
可今天反抗了,她才知道,原來胡三不過如此,原來他也不是不可戰勝。
眼淚掉著掉著,姚雨然又笑了起來。胡三看到這抹笑容,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來。
“姚雨然,你瘋了”胡三這句話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格外的肯定。
姚雨然就是瘋了,要不是瘋了,她怎麽敢打自己,她不要命了
“姚雨然,我告訴你,你趕緊把手停
下來,要不然等下老子弄死你。”胡三從來沒有把姚雨然放在眼裏,他也從來沒覺得把姚雨然弄死是多大的事情。
前些年,山裏有個男人就把他老婆打死了,到了法庭上,人家也就判了個過失殺人。在監獄裏待了幾年,人家就減刑回來了、
現在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所以胡三覺得殺老婆並不是多要命的事情。
之前之所以沒動手,是姚雨然到底是個女人,還是他花了大價錢買來的女人。能生孩子,能下地幹活,可以收拾家裏,照顧好他。
但現在姚雨然反抗了,這對胡三來說,是無比丟且傷自尊的一件事情。胡三眼中的殺意越來越濃。
此刻他身上酸軟的勁兒也散了很多。他陰沉沉的盯著姚雨然,頂著姚雨然的棍棒站起來,伸手就要掐姚雨然的脖子,手剛剛碰到姚雨然脖子,林夕就撿了個凳子朝胡三扔了過去。
胡三疼得往邊上一倒。一直到現在,胡三才發現家裏多了林夕這麽一個人。他想開口問林夕是誰。
但姚雨然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
姚雨然知道胡三對她起殺心了,她也知道胡三絕對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以前胡三就總拿這種話來嚇唬姚雨然,並且很多次,他都在姚雨然麵前讚揚了那個打死老婆卻沒有被判死刑的男人。
姚雨然看著又倒回沙發的胡三,高高的舉起棍子,朝胡三的下三路砸去。
那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往常就是被碰到一下都被會被疼得不行的。姚雨然用盡全力的這一棍子下去,胡三什麽戰鬥力都沒有了。
他彎著腰,捂著那個部位疼得跪在了地上。疼痛讓他說不出話來,他隻覺得眼前的金星一片一片的冒,額頭的冷汗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一股熱意濕了褲子,胡三舉起手,上麵的鮮紅色,讓他臉色大變。
他現在顧不得姚雨然了,他從兜裏摸出自己前兩天去鎮上買回來的智能手機。給120撥號,他要去救他的命根子。
作為一個男人,他可以受傷在任何地方,唯獨命根子不行。
姚雨然也見到胡三的舉動了,她冷冷一笑,回了房間,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塑料袋來。
這個塑料袋裏裝了她跟兩個女兒的全部證件,她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六百多塊錢和今天林夕送來的一萬塊。
她連衣服都沒有收拾一件,隻是拿了大女兒胡明芳的書包。
出來後,她拉著胡明芳的手,讓林夕抱起胡明月,三人一起走出家門。
胡明鵬追出來,嘴裏叫著媽媽,姚雨然腳步停頓了一下,但一直沒有回頭。
她從小就知道她們這一塊的男人是什麽樣的品行,正因為知道,所以她對自己的兒子,潛意識裏就是防備的、厭惡的。
所以放棄掉這個兒子,對於姚雨然來說,心裏前所未有的輕鬆。
胡三因為疼追不出來,隻能大聲喊“姚雨然,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去,我都不會放過你。我要弄死你,你給我等著。”
姚雨然頭都沒有回,胡明芳緊緊地拉著姚雨然的手,她轉頭,看著自己麵目猙獰的爸爸,看著自己的弟弟。
腳步都沒有停頓過一下。
林夕的車就停在路口,林夕把胡明月放到車子後座上,姚雨然跟胡明芳一前一後的上車。
她繞到駕駛座,給車點火,直接開走。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林夕沒有在大嶺山鎮停留。姚雨然此刻已經力竭,坐在車上,環境絕對安全以後,她的傷口一跳一跳的疼。
眼前一陣一陣的暈。胡明月到底年紀小,在晃晃悠悠的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胡明芳緊緊地摟著她,不敢多說一句話。
都說小孩子不記得三歲之前的事情,但胡明芳卻覺得她三歲前的記憶是那樣的清晰。
而那些清晰的記憶,全部都是媽媽被打的畫麵。也全部都是她媽媽護著她的樣子、
跟她媽媽走,雖然胡明芳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是怎麽樣的。但胡明芳知道,無論怎麽樣,她媽媽都會護著她,愛著她。
跟在媽媽身邊,胡明芳就什麽都不害怕了。
林夕把車子開得飛起,兩個小時才到平遠市的車程,她縮短到了一個小時。此刻的姚雨然已經開始有昏迷的症狀,急症室的醫生在接診後立馬安排了手術。
她頭上的玻璃碎片需要立刻清理。
林夕領著兩個孩子在手術室外等待。
半夜的手術室外空無一人。忽然,胡明芳站起來,跪在抱著胡明月睡覺的林夕麵前。
“謝謝阿姨救我媽媽。”胡明芳的聲音柔柔的,弱弱的。
林夕立馬把她拉起來“不用這樣,不用這樣。”
姚明芳堅持給林夕磕了頭。胡明芳才八歲,但她十分早熟,她知道要不是今晚林夕去了,半夜胡三醒來,還會繼續打她媽媽。
以往的每一回胡三醉酒,都是這樣。
“要的。”胡明芳坐在林夕的身邊。
林夕今天在她從學校回來之前就走了,但她回來後,吃到了她媽媽特地留給她的雞翅膀。特別香。
她媽做農活的時候,她帶著小月做作業,小月說今天來了個阿姨,給她們買了很多好吃的東西。
在她做完作業後,她媽媽把那些零食分成了三份給她們。胡明芳把她的那一份藏起來,準備慢慢吃。
從來沒有過那麽多零食的胡明芳一想到那些好吃的都是自己的,很多她都沒有吃過,一股幸福感就從胸腔升起。
對於林夕這個沒有見過麵,但據她妹妹說特別漂亮的阿姨充滿了好感。
那堆零食她們這次出來沒有帶來,但胡明芳卻一點也不難受。媽媽和那堆零食相比,重要得太多太多了。
她對林夕很信任。她擔心手術室裏的姚雨然,越害怕話越多。話也忍不住說了起來,她說的,基本都是胡三對她媽媽的狠。
林夕靜靜地聽著,等胡明芳流著眼淚說完了,她才摸摸胡明芳那有些發黃的頭發“沒事了,
沒事了。很晚了,睡一會兒,等一會兒你媽媽出來,我叫你。”
胡明芳哭得太多了,也太累了。她靠在林夕的身上就睡了過去。
林夕的身上有股淡淡的不知道是什麽的花香,讓胡明芳睡得格外香甜。
林夕在她睡著後,才拿出手機來看,微信上有很多信息,都是姚熙然發來的。
在出村子之前,林夕就把錄製好的視頻發給了她。後麵一直在開車,姚熙然發來的信息她沒有來得及回複。
到了醫院才有空跟她說姚雨然的情況,剛剛跑上跑下的給姚雨然辦手續,又要帶兩個孩子,精神時刻緊繃。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兩個孩子就丟了一個。
說實在的,林夕還從來沒有這麽忙碌過,這會兒總算是有時間看了。
姚熙然一直在等待著林夕的消息,連眼也不敢合。說實話,在看到林夕發來的視頻時,姚熙然是開心的。
她的姐姐性格堅韌,但性子實在是逆來順受。嫁給胡三那麽多年,胡三無論打她打得再狠,她都沒有反抗過。
見到她姐打胡三的那一刻,姚熙然是真的爽快。在知道林夕把她送到了醫院,姚雨然隻帶了兩個女兒沒有帶兒子的時候,姚熙然很快就懂了姚雨然的想法。
她跟林夕說星際浪者姚熙然我們那個地方的男人,把惡一代一代的傳了下去,也把對女人的打壓、欺壓一代一代的傳承。
我的爺爺是這樣,我的爸爸是這樣,我媽那一直生一直生,送走了好幾個女兒才生下來的兒子也是這樣。
我姐姐對孩子特別好,如果我姐姐放棄了胡明鵬,那隻能說是胡明鵬不出意外的,長成了他爸爸那樣的人。
林夕沉默了。她家所在地方,比姚熙然她們那個村子富裕很多。她們村子裏的人家確實有重男輕女的人。
也有打老婆的,但絕大多數都是正常人。像這種一代又一代打壓女人的人,她見過得不多。
但她又清楚的知道,姚熙然說的是事實。歸根結底是什麽呢
林夕想了想,說地球少女林夕是知識的缺乏,是他們對法律沒有敬畏。
新華夏成立至今,一直狠抓教育,掃盲班、義務教育等等舉措利國利民。但華夏太大了,總有那麽一兩個地方的人觀念陳舊。認為女性沒有讀書的必要。
就連男人自己,也不覺得讀書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普法教育更是年年都在講,基層的法律工作者們每年都要下鄉,給村裏人警醒普法教育。效果是有的,但不想學習的人、對法律毫無敬畏的人,依舊是文盲,法盲。
他們不認法律,隻認一代代傳下來的所謂的傳統。
但歸根結底,是因為窮。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話,並不適用於每一個坐落在大山當中的村莊。
當然這裏麵也有很多原因是因為法律的不完善,比如說家暴。
在之前,家暴甚至都沒有被立進法律裏。
男女沒有結婚,男人
打了陌生女人,哪怕隻是輕微傷,隻要報了案,那就是故意傷害罪沒得跑。
但要是兩口子就不一樣了,女方被男方打了告到公安局,警察也大多是以調解為主的,有時候甚至連案都不會立。
被打死了打殘了,在法律上也能以過失來自辯。
但同樣的事情,男方被女方打死了,打殘了,在量刑標準上,女人是要比男人判得重的。
若是問原因,就是男人可能激情上頭,過失殺人。女人就不一樣了,女人體弱,想要殺死一個男人,往往都是需要緊密謀劃。
這是林夕之前看一個新聞時見到的說法,她當時惡心得都要吐了。
每每想到此處,林夕都深深地覺得男女平權的重要性。同時她也無比清楚,女性走到今天,有多麽的不容易。
在寂靜的深夜裏,林夕跟姚熙然對這件事情,展開了激烈地討論。
她們甚至私聊討論還不夠,討論到了群裏。群裏的沒睡的人也都出來跟著一塊討論,群消息刷得蹭蹭蹭的。
一直到五點鍾,天快亮了,姚雨然才被推了出來,送進了病房。
林夕給她開的病房是單間。姚雨然的腦袋上包著厚厚的紗布,血色透過紗布滲了出來。她的右腿骨折了,打著厚厚的石膏。此時麻醉效果還沒過,姚雨然還沒醒。
胡明月被這些動靜吵醒了,她爬到了姚雨然的身邊,靠著姚雨然的手,大大的眼睛睜著,不哭不鬧。
胡明芳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看著媽媽,表情十分難過。
林夕把這一幕拍下來,傳給姚熙然。
姚熙然那邊現在已經是白天了,她靠在修理站的門邊,歎了一口氣,久久沒說話。
林夕在病床的另外一張小床上眯了一會兒,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姚雨然已經醒過來了。
胡明月躺在林夕的身邊睡得正香,胡明芳也困得不行,睡在了姚雨然就病床的另一邊。
姚雨然見林夕醒了,對她笑了笑。
林夕去衛生間洗了手,出來問姚雨然餓不餓了,姚雨然搖搖頭,但林夕還是拿出手機,點了幾份外賣。
孩子一會兒醒來肯定得餓呢。想到這一層,姚雨然沒有阻止。
林夕坐到了姚雨然的身邊“雨然姐,你打算怎麽辦”
姚雨然早就想好了。或者可以這麽說,姚雨然離開胡三的這件事情,她想了很多年、無數次了。
她跟林夕說“我跟胡三沒有結婚證的。”
林夕猛地抬頭看她。姚雨然說“我嫁給胡三的時候才十五歲,沒有到法定結婚的年齡,就一直沒有去領證。”
“後麵到了領證的時候,胡三舍不得那九塊錢的工本費跟十塊錢的照相費。用他的話來說,十九塊錢都夠他喝兩瓶酒了。”
“並且我們那邊,老一輩對結婚證看得並不重。在他們的眼裏,隻要我們擺酒席了,那就是夫妻了。”
“胡三比我大十五歲。”十五歲的年齡跨
度,對於姚雨然來說,確實是老一輩的人了。
胡三又沒有父母跟兄弟姐妹,根本對這個不在乎。
姚雨然倒是知道結婚證的重要性,但她又不是個傻子,為什麽要去提醒胡三呢她是嫌棄自己日子過得太好嗎
林夕傻眼了“那你們孩子怎麽上的戶口”
現在戶籍管理查得可嚴格了,林夕還記得之前在京市上班,建材城買瓷磚的小李跟男朋友不小心有了孩子。立馬就請假回家結了婚。
據小林講,現在沒有結婚證孩子生出來不好上戶口的,要上戶口甚至還得做親子鑒定呢。
“給錢就行,一個三百。”小地方,戶籍管理不嚴格,一般情況下,塞點錢就能過。
姚雨然說到這裏,看向胡明月“小月還沒上戶口。她出生以後,胡三一直想把她送走,我不願意。”
“加上現在上戶口的費用比起六年前多了很多,我還沒攢夠。”小芳跟胡明鵬一個三百,到了小月這裏就要兩千了。
姚雨然攢了這麽多年也就攢了六百塊錢,離兩千還遙遙無期呢。姚雨然本來的計劃,是要攢到小月上學的時候的。
“她的預防針呢”林夕問。
“有出生證明就能打,不耽誤的。”姚雨然說。
頓了頓,她又說“回去是不能回去的,我把胡三打成那樣,等胡三緩過來,肯定要打死我的。”
“你給我的錢,足夠我租個房子住著了,往後我努力點,養活兩個孩子沒有問題。”姚雨然醒的很早,林夕睡著的時候,她躺在病床上,一直在想以後該怎麽辦。
既然走出了家門,姚雨然就不會再回去。那麽往後無論路多難走,她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林夕也是犯了難,人是她帶出來的,就這麽丟下不管,她不放心,也對不起姚熙然給她的那個機器人的任務報酬。
她道“先上我家吧,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林夕頓了頓,道“我們榆樹村出來的這一路上,處處都是監控,恐怕用不了多久,警察就得追過來了。”
姚雨然笑了起來“不會的,你放心,胡三不會報警。他前些年跟他的那些朋友在山裏麵開了一個賭場。很多人去,裏麵還有賣粉的。”
“窩點被警察端了,他那幾個朋友都被槍斃了。他自己當初因為沒錢投資,就在裏麵做安保工作。出事的時候他拉肚子沒去。他現在還怕警察抓他呢。”
作為一名滇省人,珍愛生命,遠離毒品的講座每年都要講。對於販毒人員的量刑標準就連老太太都清楚。
胡三這麽怕,肯定也參與了販毒活動,而且數量不低。
林夕到這一刻才真正的放下心來。同時,她對姚雨然也刮目相看。
姚雨然知道這麽多,清楚這麽多,肯定也早就計劃著離開胡三了。
之所以沒走,除了為了孩子以外,也沒別的原因了。胡明月還那麽小呢,三歲以下的孩子,離不開她的身邊。
外
賣沒了,兩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對於住在林夕家的這件事情,姚雨然同意了。她現在這個情況,除了麻煩林夕以外也沒有別的方法了。
她還有兩個女兒呢,人情可以以後再還,身子要不養好留下後遺症,那她兩個孩子往後怎麽辦呢。
姚雨然要住院觀察兩天,林夕在中午的時候把胡明芳跟胡明月姐妹帶回了家。
回家之前她給池香萍打了電話,池香萍立馬保證兩個孩子她來照顧。
林夕到家的時候,池香萍已經給孩子鋪好了床,做好了飯菜。知道胡明月年紀小,她還去大明寶家的商店買了零食跟小玩具來。
隻要有姐姐在,胡明月就不會鬧,吃了飯,她拿著池香萍給的玩具愛不釋手,對池香萍一口一個奶奶的叫著。
小娃娃的聲音軟糯軟糯的,把池香萍這個奶奶叫得心花怒放。一口一個小咪渣的叫著。對胡明芳這個懂事的娃娃,她也格外憐惜。
看著小姑娘,她就像看到了林夕小時候。
林夕見池香萍跟小姐倆玩得好,拿著垃圾出門去丟。
現在都是新農村了,村子裏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兩個綠色的垃圾桶。家家戶戶現如今都養成了把垃圾丟垃圾桶的好習慣。
林夕丟了垃圾回來,正好看到大明寶的爸爸顧大宏跟著一群拿著相機的人在拍村子裏的風景。
林夕叫了一聲顧叔叔,顧大宏見到林夕,麵色立馬就慈祥了起來。
現在留在村裏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像林夕這樣的大學生更是不多。作為蓮花村的村長,這幾天顧大宏都在琢磨事情呢。
這會兒見到林夕,他主動走了過來“小夕,我正好要去找你呢。咱們村子不是種了很多蓮花嗎到了夏天還會有很多年輕人到咱們村看風景,這事兒你知道吧”
這林夕肯定是知道的,不說別人了,就是她這個蓮花村土生土長的人,在每年春夏秋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拿起照相機拍拍家鄉的景色。
那些新鮮的蓮葉蓮花他們都會拿來做菜。
顧大宏這麽說,林夕心中就忍不住動了動“咱們村這是要開發了”
蓮花村也就十幾戶人家,現在在家的都是老年人和小孩子小孩子,年輕的都到外麵去打工了。要是真能開發做個景點,村裏人可就富裕起來了。
那些小孩子也不必做留守兒童了。
“還是小夕你聰明。你看啊,咱們蓮花村到處都是水塘,有好幾個水塘還不小,就是在裏麵劃小船也是足夠的。”
“從林家塘還可以劃到外麵的河裏,再往下劃個公裏,就到了王家坪。王家坪的景色你知道,一到了夏天,草鋪滿地上,野花也多,就跟電視裏說的草原一樣。”
“現在縣裏要把怎麽村跟王家坪、平圩鎮這些風景好的村子聯合起來,成一條線,打造一條旅遊路線。”
顧大宏神色格外激動。沒有人不想自己的家鄉好。這條線真的能做起來,到時候有多少人家受益
顧大宏年輕的時候是個大車司機,村長是前些年才當上的。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村官,沒什麽實權還麻煩事兒一大堆。但大小是個官不是
顧大宏也有往上走一走的野心呢他的要求也不高,他想當個村書記那才是有實權的官
林夕聽聞家鄉要被打造成旅遊村,也很高興,她琢磨著顧大宏找她的用意“顧叔叔你找我是”
顧大宏是這麽想的“小夕你看啊,咱們村裏我家開商店了。等明年旅遊項目做起來了,肯定得有休息的地方。我聽你奶說你賺了不少錢你看看你要不要蓋個旅店”
顧大宏也是去旅遊村旅遊過的,人家那個基礎設施健全著呢,吃喝玩樂樣樣不缺
顧大宏作為村長,他就想著讓村裏有能力的人家都想個自己的特色出來。到時候旅遊做起來了,那可都是他的政績
而且動員林夕開旅館的事情顧大宏仔細想過了,隻有林夕能做起來。
開旅館是要蓋房子的,好的旅店沒有個一二十萬下不來。林夕是大學生,也有能力,到時候去銀行貸款,一貸就能過
顧大宏也不擔心林夕沒有那個能力償還。林夕爺爺死的時候欠了那麽多的外債,這才幾年林夕就還清了。
顧大宏對她的能力十分認可。整個村的小孩子,除了自己閨女大明寶,顧大宏最喜歡林夕。
當然就了,顧大宏也想過讓自己準女婿上村裏來蓋酒店,但想法一有就被顧大宏給劃掉了。
先不說他準女婿家裏有錢,不缺這一點。就他敢提出這件事情,都不用別人說什麽,村裏的阿嬸阿奶就能撓花他的臉。
顧大宏的話剛落,林夕就斬釘截鐵地道“顧叔叔,這個旅館我開”
林夕覺得自從有了這個聊天群以後,自己的運氣就好得不得了。
簡直到了想什麽就來什麽的地步。
這不,等民宿蓋起來,姚雨然母女三人不就有了容身之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