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貧困學子求學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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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譜!真有穿越者?!
    蒙市屬於山區,林夕開著她的越野車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走了半截水泥路便是泥土路。兩邊是茂密的樹木。
    偶爾有人騎著摩托車從她的身邊走過。林夕不熟悉路,開車開得很慢,又在土路上走了半個小時,林夕才到達這次任務的第一個目的地。
    離村子越近,林夕這個車就開得越發小心,因為這是一處靠山險路,一邊山路緊緊挨著山壁,另外一邊的則是幾十米高的懸崖,懸崖之下的凹地,就是她要去的那個村子。
    這是林夕第一次開這種山路,於是便格外小心。
    一十分鍾後,林夕終於從上麵的山路繞了下來,她把車子開到村裏。
    這個村子依著凹地兩邊的山體而建,唯一的公路貫穿整個村子,最後到達凹地的最終點,那裏有一個碧綠的水潭。
    林夕的車子進村,許多人都出來看熱鬧,林夕搖下車窗,用本地方言問背著背簍的瘦弱女人“大媽你好,請問羅樹珍家在哪裏”
    瘦弱女人身後的背簍上橫背著一捆柴火,柴火很大,也很重,將她的腰杆壓得很彎很彎。
    “你找羅樹珍做什麽”瘦弱女人開口問,眼睛裏帶著明顯的防備。
    “我是羅樹珍的班主任陸慎之的朋友,受他所托,來看看羅樹珍。”
    提起陸慎之,女人的神色放鬆了下來。她說“那你跟我來吧。”
    車子再往裏去,就開不進去了,林夕將車子往邊上開了開,下車跟著她走。
    滇省的三月份在大山之中還是冷的,哪怕到了中午,也不太熱,林夕下車的時候,順手拿了件外套穿在身上。
    瘦弱女人雖然負重,但走得依舊很快,她們順著邊上的岔路沿著山壁而上,然後在最高的一家停了下來。
    她推開門“你進來吧,這裏就是羅樹珍家了,我是羅樹珍的媽媽。”
    林夕看著她直接領著自己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她邁入小院,小院不大,角落裏種著兩棵果樹,此刻已經結上了青澀的小果子。
    果樹底下用木頭圍了個簡易的柵欄,裏麵散養著幾隻雞。
    院裏沒有打地坪,前幾天下了一場雨,此刻地上的泥土帶著微微的濕潤。
    房子的大門被羅母推開,屋裏的一切便呈現在林夕眼前。
    土夯實成的地板,大門正對麵的那堵牆麵前供著一排天地君親師的神位。除此之外,就是門邊的火塘了,火塘的後麵立著一張八仙桌。
    剩下的地方,擺了許多大大小小鼓鼓囊囊的麻袋,麻袋邊上是許多散落的泥土。
    “老師你在這裏坐著,我去把珍珍叫回來。”羅母沒等林夕說話,便跑了出去。
    林夕坐在火塘邊的木頭凳子上,想起陸慎之給自己說的這個學生的情況。
    羅樹珍,單親家庭的孩子,她家一共四個孩子,她是老大,在她之下,有三個弟妹。她的父親在三年前開山修路的時候被炸藥炸到了。老板象征性地賠
    了一萬塊錢,就算了。
    她堅持著讀到高三,眼看著就是最後一個學期了,她卻沒有再去上學了。
    滇省是一個貧富差距特別明顯的省份,有錢的有錢得很,沒錢的就一點錢都沒有。
    國家年年叫著脫貧,有錢的地方覺得脫貧很容易,隨便做點什麽都能賺到錢,但對於有些地方有些人來說,脫貧很難很難。
    這個叫做熬上村的人就是那些怎麽脫貧都很難脫出去的那一批。
    因為這裏沒有水田,全是山地,主食隻有玉米,想吃大米要出去買。也不是不想搬出去,可蓋房子買地基買房子做什麽不要錢
    外麵鎮上、縣城的商品房誰不想去住,可一家子在外麵打一年工,刨除必要開銷,還賺不到縣城一間廁所的錢。
    蒙市房價不貴,但也有三四千一平。
    林夕正想著,有腳步聲傳來,她朝外麵看去,羅母背著背簍走在前頭,後麵的少女也不輕鬆,肩膀上扛著一個白色的化肥袋子。
    因為扛著麻袋的緣故,她的頭發都是淩亂的,在太陽的光照下透著白色的光。
    看到林夕的那一刻,羅樹珍微微有些怔愣。學校的老師很多,但羅樹珍敢肯定,她沒有在學校見過林夕。
    而且陸老師都已經沒了。據說是因為車禍,等送到醫院的時候都已經沒救了。
    陸老師是個好老師,對她們這些學生都很上心,心裏想著陸慎之,她用還算幹淨的手腕把飛到臉上的頭發抹到耳朵後麵。她媽媽端來一盆水放在院子裏,羅樹珍飛快地洗了手洗了臉。
    清澈的水在她洗完手後變成了渾濁的黃色,她飛快地擦了臉,走進屋裏。
    看著林夕,她靦腆一笑“你好,我是羅樹珍。”
    林夕笑著朝她點點頭“你好,我是受陸慎之的委托,來找你的。他讓我問問你,你還願不願意去讀書,隻要你願意去讀書,學費生活費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我會負責到你大學畢業。”
    羅樹珍在聽到林夕這幾句話的時候,猛地抬頭直視林夕,眼睛在這一刻亮得驚人。她正想說話,羅母從外麵廚房端著兩個碗進來,聽到這句話,步伐走得更快了。
    三兩步就到了林夕的麵前,她把碗放在桌子上,在身前的圍腰上擦了擦手,道“謝謝老師你的好意,但是我們珍珍不讀書了,不讀書了。”
    羅樹珍的目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下來。
    羅母拉了個凳子坐在林夕的麵前“老師啊,我們家珍珍她爸爸沒了,我一個人要照顧家裏的這些地,實在是忙活不過來。珍珍她是家裏最大的孩子,她得留在家裏幫家裏做事情的。”
    羅母瘦弱蠟黃的臉上帶著說不出的愁苦,她也不管林夕的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她的弟弟妹妹都還小,她做老大的,就有這個責任幫襯家裏,養活弟妹。”
    羅母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理所當然。她沒有覺得讓羅樹珍輟學回來帶孩子是多大的事情。在她的思想裏,讀那麽多書做什麽呢
    認識自己的名字,能算得清楚數,認得錢就行了,夠用了。之前讓羅樹珍去上學,一個是羅樹珍非要去,第一個是羅樹珍的學費國家免了,生活費夥食費都有補助。
    而且她男人說了,羅樹珍學曆高,以後嫁人彩禮也高。但現在她男人沒有了。羅樹珍必須回來幫著她,要不然她要被累死了。
    林夕的目光落在羅樹珍身上,羅樹珍坐在門邊,低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林夕問羅母“請問一下,羅樹珍的弟弟妹妹多大了”
    羅母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她弟弟十五了,在縣裏上初中,馬上就初中畢業上高中了。”
    “她一妹比她弟弟小一歲,兩個孩子在一個班裏,讀完這個學期我就不讓她上學了,讓她和村裏人一起打工去,掙的錢正好供她哥哥上高中。”
    “珍珍還有個小弟,剛剛六年級,也在縣城念小學。我們這個地方沒有學校,想要讀書都得到縣城裏去,等他讀到高中的時候,正好他兩個姐姐也都嫁人了,有能力了,能幫著供他到大學畢業。。”羅母語氣隨意,仿佛讓姐妹輟學供養哥哥弟弟上學,是一件很正常很正常的事情一樣。
    林夕看著臉上已經露出期盼笑容的羅母,問她“那你呢,羅樹珍和她妹妹供她兄弟上學,那你呢你做什麽”
    羅樹珍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羅母。羅母呆住了,她顯然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林夕接著又問她“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嗎還是誰告訴你的”
    這個問題羅母知道,她說“我男人說的。他在臨終前囑咐我的。”
    羅母的娘家在更深一點的大山裏,像她這樣的女兒從小接觸的都是這樣的教育。在家裏要聽父母的話,出嫁以後,要聽丈夫的話,還要幫扶娘家兄弟。
    她聽話了一輩子,柔順了一輩子。丈夫臨死之前這麽告訴她了,她也就聽著了。她沒有覺得讓羅樹珍姐妹輟學供養她兄弟的事有什麽不對。
    因為她也是這麽過來的,就連她現在,也是在忙完自己家裏的活計以後,回去幫著娘家幹的。
    林夕繼續問她“那為什麽不能是羅樹珍的弟弟們輟學,打工念書供著羅樹珍上學呢。陸慎之說過,羅樹珍的學習成績很好,如果考試正常發揮,考一個一本學校不成問題。”
    羅樹珍顫抖著手,捂著臉不做聲。
    羅母又呆了一瞬,然後她笑了,看著林夕“老師你在說什麽笑呀,珍珍是女孩,怎麽能讓她弟弟供她讀書呢,說出去會被人笑死的。”
    林夕的脾氣在這一刻再也壓不住了,重男輕女這件事情,林夕聽說過,見到過。無論哪一次直麵,她的心中都憋著一股氣。
    她看了一眼羅樹珍,深吸一口氣“那姐姐供養弟弟上學,就不會被笑嗎”
    羅母本來對林夕這樣的文化人是有幾分懼怕的,但是在聽到林夕說的這些話的時候,她對林夕的懼怕忽然就沒有了。
    “老師你真是會說笑,沒有誰會笑話的
    ,家家戶戶都是這樣的。女兒生出來就是要幫著哥哥弟弟的。”
    羅母的話,讓林夕放棄了與她爭辯。她從小到大接受到的就是這樣的教育,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已經扭轉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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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正打算跟羅母說話,羅樹珍忽然從座位上跑過來,她蹲坐在羅母的麵前。
    “媽媽你讓我去讀書,我還有一個學期就高中畢業了,考上大學以後我就去打暑假工,到時候打暑假工的工資我寄回來給你,你拿來給小峰小平讀書行不行”
    “小峰明年就要讀高中了,高中學費就是好大一筆,還有住宿費夥食費。要是我在家跟你幹活,你交不起那筆費用的。”
    交不上學費怎麽辦呢羅樹珍和林夕都知道,那隻能是讓羅樹珍嫁人,賺一筆彩禮。羅樹珍上過學,她看到過山村外麵廣袤的天地。
    她知道外麵的天地裏,女人的價值和山村裏不一樣。她知道,她要是讀書了,她的生活就會有無數種的可能。但如果她不讀書,那她的生活就會像羅母一樣。
    嫁人,生一堆的孩子,然後為了孩子為了男人忙活一輩子。
    那樣的生活太可怕了。在沒有去上學的這幾天,羅樹珍每天閉上眼都會做那樣的夢。那樣的夢太真實、太讓人害怕了。好幾次,羅樹珍都是哭著醒來的。
    羅樹珍知道,如果她把握不住這一次的機會,那麽她的人生就會像她的夢裏那樣。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她出去外麵打工幾年,在外麵找個不好不壞的男人,過著不好不壞的日子。
    讀書是不可能的。
    羅母也不是不疼女兒,看著羅樹珍這樣哭,她也有點心疼,她抹了抹羅樹珍的臉,看了一眼林夕。
    然後她笑著跟林夕說“老師,你看看這樣可不可以,我家珍珍不去讀書了,在家裏幫我做農活,你供我家小峰讀高中。我家小峰讀書成績也好,你要是見了,肯定喜歡的。”
    在羅母的眼裏,自己的兒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在她丈夫沒有過世之前,就一直這麽說的。他總說他們的兒子是最出息最成器的人。
    羅樹珍放下扶在羅母膝上的手。她還沒有擦幹眼淚的臉上露出一個苦笑來。她的母親也是疼她的,但這種疼愛在對上她的兩個弟弟後,就會消失得一點不剩。
    正是因為這樣,才叫人最痛苦。羅樹珍有時候都寧願她媽媽對她再差一點,這樣讓她足夠心寒,她也能夠冷下心來,跟她劃清所有界限。
    林夕被羅母的無恥給驚呆了,但仔細一想,羅母的說辭做法,也挺符合她的邏輯的。
    她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抱歉,我不是老師,我是受陸慎之老師的囑托來幫助他要幫助的人的,不在他名單上的人,不在我的幫助範圍內。”
    羅母有點失望,她剛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太好了。既讓自己的兒子不愁書讀,她以後幹活也有個幫手。
    就算被林夕拒絕了,她也越想越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好“老師,真的不
    能換一換嗎”
    羅母沒有相信林夕不是老師的話。在她看來要是林夕不是老師,那她根本沒有必要管她家孩子去不去讀書。
    “不能。”
    羅母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羅樹珍,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不想讓羅樹珍去讀書,羅樹珍在家,她地裏的活都有人幫著幹,家裏的洗洗涮涮也不用她動手。
    羅樹珍要走了,地裏的那些活全部都是她做,回來連口熱湯飯都吃不上。但是羅樹珍說得又對。上高中要花很多錢。
    學費、文具費、資料費、夥食費、生活費、校服費什麽的,樣樣都要錢,一年下來沒有兩三千是下不來的。
    她一個人真的整不來,再說底下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呢,女兒不用說了,兒子她是得花錢供的。
    她男人沒死的時候說了,兒子要是留在這個窮山村裏就隻能受一輩子窮,他的兒子得走出去,走出這個大山去。
    她內心很猶豫,羅樹珍最了解羅母,看到她的猶豫,羅樹珍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她坐起來“媽,我跟你保證,等我讀書讀出去了,我一定拉扯弟弟妹妹。”
    “我是大學生,我出去找工作,比高中生能多出來好幾千呢。我到時候還能給你點養老錢。”羅樹珍又加了一把勁兒。
    羅母聽到這句話,心裏的那一絲猶豫也沒有了。她娘家村裏就有一個大學生,在外麵的大城市工作,每個月的工資都有上萬塊。才在外麵打工幾年啊,就買上房子了。
    那房子她看過照片,亮堂堂的,還是樓房呢。漂亮得很,還找了個大城市有工作的老婆,據說一個月也工資很多呢。
    他每個月還給他媽五百塊錢私房錢,五百塊啊。一年就有六千塊了羅母到現在還沒有在手裏拿過那麽多錢呢。她家裏的錢,向來是入不了她的手的。
    羅母看著自己的大女兒“那你每個月要給我五百塊錢。”
    羅樹珍點頭,五百塊錢而已。羅樹珍不怕自己賺不來。
    “那行,你去讀書。等你大學畢業就給我錢。大學是不是要讀四年那從你第五年算,你每個月都要給我。”就算要等五年才能拿到那五百塊錢,羅母也很開心,覺得生活都有了盼頭。
    林夕對羅母的憤怒,全都轉化成了可憐、心酸。
    羅母深深地陷在重男輕女的沼澤裏,她不知道掙紮,她跟著沼澤共沉淪。環境迫使她成為重男輕女的幫凶。可她又格外的好滿足。
    五百塊錢,就為了五年後的每個月五百塊錢,她這個堅決不讓羅樹珍讀書的人就那麽鬆了口。
    可憐又可悲。
    羅樹珍從地上爬起來。她了解她的媽。她媽媽現在被這五百塊錢衝昏了頭腦,但是等一下,她媽的腦子回來了,她就會反悔了。
    她飛快地跑到房間裏去,不到兩分鍾,就提著一個包裹出來了。
    羅樹珍的包裹早就打包好了的。她都打算好了,要是讀不成書,她也不會在家裏幹農活。她要出去打工。
    她不可能在家裏幹兩年,然後被她媽以高彩禮隨隨便便嫁出去。
    林夕走上前去幫她。羅母本來為五百塊錢同意讓羅樹珍去讀書的,但真的看到她拿著包裹要走的時候,羅母又有點不樂意了。
    地裏的活實在是太累了,她幹了兩年,實在是受不住了。她還覺得羅樹珍這個女兒沒有良心,她這麽苦這麽累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她們嗎
    結果羅樹珍這個女兒一點都不心疼自己,說走就走了。
    羅樹珍一看羅母的表情就知道在她在想什麽,她說“媽,活你幹不了就少幹點,等我周六周日回來幫著你一起幹。你也別舍不得吃舍不得喝,飯菜多做點,吃飽點。”
    羅樹珍的關心讓羅母心情好了一些,她應著,把兩人送下山,這一路上,羅母嘴巴裏說得最多的就是家裏還有哪裏的活沒有幹。
    田埂還沒有鏟完,芭蕉芋剛剛種下去,辣子秧子才剛剛發起來,過兩天就得去種了。玉米黃豆也要種了。
    林夕就在邊上聽著,等著,羅樹珍看著自己的母親,她十八歲就嫁給了自己的父親,到現在她也才三十八歲。
    可她看起來那麽幹那麽瘦,比外麵五十歲的人還要蒼老。羅樹珍的心在這一刻像是泡在酸水裏,又酸又澀。
    但她知道,她大概要成自己媽媽嘴裏的不孝女了。她不會供她弟弟讀書,無論是大弟弟還是小弟弟。
    不止是因為他們學習成績不好,也因為他們有退路。她爸爸的賠償款被她媽借給她舅舅家修房子了,所以她才沒有錢給自己讀書。
    但當她的兒子沒有錢讀書的時候,她就會想著去要了。弟弟再親也是親不過自己的兒子的。但是女兒再親也親不過她的弟弟。
    想到這裏,羅樹珍這麽軟下來的心就硬了起來。
    林夕把車子調頭過來,羅樹珍坐上車子,林夕等她跟羅母道別後,開著車子就走了。
    靠山路段依舊很險,但這回是靠著山體方向走的,林夕走得比之前要順暢得多了。
    羅樹珍這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林夕也沒有跟她講。她覺得現在的羅樹珍,或許更想要自己安靜地待一會兒。
    剛剛在熬山村沒有信號,等到了有信號的地方,林夕的微信提示音叮叮咚咚響個不停,林夕抽空看了一眼,都是大明寶她們發來的。而穿越者聊天群的信息一直都沒有斷過。
    林夕到這個時候,才有時間跟他們說話,林夕打字飛快,在群裏陸慎之。
    哼地球少女林夕權謀世界陸慎之,我已經成功地把羅樹珍接出來了。
    古代權謀世界,陸慎之剛剛完成今天的工作,被監軍拿著鞭子趕著往居住的地方走。
    看到林夕發的信息,陸慎之累了一天的心情忽然就輕鬆了很多。
    他也是從大山裏走出去的孩子,他知道一個孩子從大山裏走出去有多難,所以在他大學畢業後,他毅然決然地回到家鄉去,在這邊當了個曆史老師。
    閑暇時候他在網絡上
    寫點小說,賺來的錢他大多數都是資助了那些讀書困難的孩子的。
    他列給林夕的幾個學生,都是學習好、人品好,不讀書就沒有多少出路的孩子。
    林夕能把羅樹珍帶出去,陸慎之是真的開心。
    回到那兩間破舊的茅草屋,他娘已經做好了飯了。數十年來嬌生慣養從來沒有下過廚房的女人,現在已經把飯煮得有模有樣了。
    分給他們的糧食不多,但是陸慎之跟楚千墨換了芥子空間,用的這邊地頭裏家家戶戶都有的大頭菜換的。
    芥子空間裏放著跟林夕換來高粱米,這些高粱米他每天在出門前,會抓一把放在米缸裏。
    原主家是因為奪嫡被流放的,其原因簡單得很,不過是因為原主的父親曾經在當今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為他的死對頭說過一句話。
    就因為這一句話,在當今皇帝登基後一坐穩屁股底下的位置,便迫不及待地清算了陸家。
    要不是原主在京中的時候以紈絝而出名,整日隻知道招貓逗狗毫無建樹,原主也活不到他穿越過來。
    以當今皇帝的肚量,不監視自己家是不可能的。所以,陸慎之縱然有萬般的方法來改善自己家的生活,在這個當口什麽也不能做。
    陸慎之不敢像那些穿越到流放途中的男女主們一樣,環境都還沒有摸透就迫不及待地大展身手。
    在這個時代,能夠被流放的,誰家裏不是有點錢有點權的,雖然被流放了,但途中難不成就沒有皇帝的眼線盯著
    古代的皇帝、仇家就是傻逼嗎他們難道都以為當權者把他們流放了,就什麽都不管了,可以萬事大吉了嗎
    確實有那樣的傻子存在,但陸慎之不敢賭。因為現如今的他並不是空無一人,他的身後,還站著好幾個老弱婦孺。
    他一步走錯,代價就是幾條人命。
    茅草屋的角落裏放著一個陶罐,陶罐的上麵放著一包用布包著的木炭。陸慎之將渾濁的水倒在木炭上,而後再把木炭包轉移到別的陶罐上,再把剛剛過濾了一遍的水再倒回來,如此反複幾次後,水終於變得清澈。
    陸慎之偷偷放了一滴靈泉進去,這是跟仙俠世界的白青婷換的。靈泉也能夠增強人的體質。但是據白青婷講,她找來凡人做過實驗。
    一滴靈泉水跟一滴基因修複液在凡人身上所呈現的效果是不一樣的。基因修複液可以在服用後就生效,持續在人體內修複身上老化、病變的細胞。
    而靈泉水則是需要每天不間斷服用,才能達到基因修複液一滴的效果。
    但兩者若是同時進行服用,則是相輔相成,讓人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好。
    陸慎之親自將那一罐水煮開,倒在碗裏,看著家中的人一塊兒喝下。
    邊城靠著戈壁沙漠,水源緊張,就連這裏最高的將領喝的都是那條河裏的水。清澈的水於這裏的人而言是十分稀奇罕見的。
    甚至很多從來沒有出過邊城的人以為水本身就應該是這個顏色。
    也正是因此,就算是這個過濾後的水味道寡淡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怪味,陸家的人也喝得十分珍惜。
    “大嫂,小石頭的病怎麽樣了”整個陸家一共就仨孩子,小石頭是陸慎之她大嫂的兒子,今年六歲。
    前兩天夜裏忽發高熱,陸慎之給吃了用退燒藥攪拌的水。退燒特效藥加上靈泉水雙管齊下,小石頭的病已經好了很多。
    “已經沒有大礙了。”徐錦瑟露出笑容來。
    陸家書香門第,他們娶媳婦也從來都不看家世,隻看人品。徐錦瑟是山長之女,在嫁到陸家後,跟陸大哥陸行之兩人琴瑟齊鳴,從來沒有鬧過一次。
    在陸家出事以後,她本來是可以回到娘家的,但她不願意離開兒子,便跟著流放到了這邊。
    用她的話說,世間男子皆薄情,她的父親還有兩個妾呢。陸行之人品好,成親前後都隻有她一個人,她歸家再嫁,怎麽也嫁不到這樣的男人了。
    與其再嫁一個什麽都不如陸行之的人行屍走肉地過一輩子,還不如守著兒子小石頭過。
    陸一嫂趙瓊芝的想法與徐錦瑟差不多。
    陸慎之得了肯定的答複後,點點頭,吃完飯去看了一眼房間裏在茅草上睡著的小石頭後。出了遠門。
    屋裏太小,他跟徐錦瑟、趙瓊芝又是嫂子跟小叔子的關係。雖然他帶著兩個侄子睡在灶房,可時間久了,依舊會有風言風語傳出。
    他是男人沒什麽損失,但徐錦瑟跟趙瓊芝卻不一樣。
    他總得為她們考慮考慮。這幾天在外麵修城牆,他也不是什麽都沒幹的。
    陸慎之出門一趟,很快便有人幫著往家裏送木頭,一行人敲敲打打,不一會兒,就挨著原來的茅草房,又圍出了一個小小的四四方方的房子出來。
    雖然沒有頂,但這會兒正是邊城炎熱的時候,睡在外麵也不打緊。陸慎之聽一起砌城牆的人說,他們到了夜裏,都是在院子裏睡覺的。
    比在屋裏睡得踏實一些。
    陸慎之已經蓋月而眠,林夕已經順利抵達陸慎之交代給她的第一個學生的家裏。
    這個村子對比起羅樹珍家的村子,更加貧窮,整個村子也就五六戶人家。整個村子就是建在山上、林中。
    林夕問了路,找到了李強的家裏去,李強正在砍柴,柴火順著他家那不甚牢固的院牆碼了一層。
    羅樹珍跟他是同班同學,見到羅樹珍帶著一個陌生人來,李強站了起來。
    羅樹珍朝他招招手“李強,走吧,去讀書了。”
    李強手裏的柴刀落在了地上。李強看著她,羅樹珍說“她是陸老師的朋友,陸老師委托她供我們上學。”
    李強聽到陸老師這三個字,眼眶都紅了。他家跟羅樹珍家不一樣,他是跟著他爺爺一起長大的孩子。
    他爸愛喝酒,酒一喝多就找人打架,在跟人打架的時候直接被打死了。他媽媽被他外公外婆家接走嫁了人,這麽些年除了偶爾的一套衣裳和幾百
    塊錢外,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爺爺前兩年還能幹,咬著牙把他供到了高三,但他沒有熬過這個冬天,在臘月人就沒了。李強用身上僅有的一些錢安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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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是打算給他爺爺守完四十九天就出去外麵打工的。他叔叔伯伯們都不容易,他們也有自己的孩子要供讀書,已經沒有餘力再多供他一個了。
    在見到羅樹珍跟林夕之前,上學於他而言,是個可望不可即的夢。他不是沒想過半工半讀,可是太難了。
    高中並不是在九年義務教育之內,更別提大學。
    他就是想要去申請助學貸款都不夠年齡。
    他希冀地看著林夕,垂在大腿兩側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林夕看著他問“你想讀書嗎”
    李強的腦子在這一刻嗡的一聲懵了,他隻記得他點著頭,然後回屋子裏打包好行李,鎖上門,坐上了跟林夕走的車。
    林夕帶著他們兩個,去到了第三家。
    那家正在辦婚禮,羅樹珍在看到那大門口上貼著的喜字的時候,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下來了。
    “朱秀麗嫁人了。”羅樹珍說。
    有人早早地就看到了林夕的車子,便迎了上來。
    “你們是誰啊來我們村幹什麽啊”有人走上來問。
    “我們是朱秀麗的同學,請問她在家嗎”羅樹珍已經說不出來話了,李強隻能上前開口。
    “你們找朱秀麗啊,她嫁人了,嫁到了隔壁靠山新村,從我們村子再往上麵走,就是靠山新村了。你們現在往上走,還趕得上吃晚上的飯。”
    林夕三人立馬上車,朝著靠山新村去。
    靠山新村比起羅樹珍家的村子、李強家的村子以及朱秀麗家的村子都要好很多。
    最起碼靠山新村後麵靠著山,前麵靠著的卻是一條鄉道。
    靠山新村今天最熱鬧的人家就是朱秀麗嫁的人家了。
    林夕三人朝那家人的家裏去,羅樹珍說了自己要找朱秀麗以後,就被帶到了新房。
    朱秀麗穿著一身紅色的旗袍坐在床上,臉上化著濃濃的妝,頭上戴著紅色粉色白色的假花。
    作為新嫁娘,她的臉上卻並不是很開心,見到羅樹珍、李強跟林夕的那一瞬間,她的臉上露出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新房裏的人都走了出去,李強站在門口,羅樹珍和林夕走進她的新房。
    羅樹珍把林夕的那番說辭說給朱秀麗聽以後,問她“你還想讀書嗎”
    朱秀麗點頭,眼淚也隨著點頭的動作如雨滴一般地往下落“我想讀書,可是我讀不了了。”
    “我哥哥弄大了別家女兒的肚子。那邊等著結婚,要了三萬的彩禮。我家拿不出來,那邊說要剁了我哥哥的腿。”
    “我家收了他家三萬五的彩禮,三千給我做了陪嫁,兩千拿來辦了酒席。我如果現在跟你們走了,我爸媽就真的活不了了。”
    “我知道我自己很蠢,可是珍
    珍我沒有辦法。我媽媽對我很好,我爸爸對我也很好,小時候我生病,我爸爸媽媽背著我走了好幾個村子給我治的病。我要讀書,他們沒有錢砸鍋賣鐵都讓讀了。”
    “我哥哥就現在混蛋,可小時候他總是護著我,我們村裏跟我同齡的女孩,就我沒有被人欺負過。”
    “珍珍,你學習成績比我好,你好好讀,連帶著我的那一份,一起讀出去,然後你走出大山,以後再也別回來了”朱秀麗的聲音幾度哽咽,她說的這些話像是在告訴林夕她們她不讀書的原因,可更多的,卻是在說服她自己。
    林夕他們沒有吃朱秀麗的酒席直接就走了。朱秀麗把他們送出院子門。
    朱秀麗看著林夕開著車子走遠,她有無數次想要追著車跑的念頭,但是在看到跟著自己出來的自己的新婚丈夫的時候,她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她的目光又看向她那一棟也許會困住她半生的房子,一層小樓,外牆有些斑駁,院子裏打著水泥地板,此刻擺了好多的桌子,客人劃拳的聲音透過大門傳出來。
    就好像看到了她的後半生,嘈雜,吵鬧,平平無奇,她會成為那些抓著瓜子嗑瓜的女人中的一員。
    見過光明的人重回黑暗,朱秀麗忽然很絕望。那些對外人的說辭在這一刻,再也欺騙不了她自己了。
    朱秀麗在這一瞬間成長,她知道了選擇的代價。她更加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再也無法像她曾經做過的夢一樣,坐在大學校園裏學習了。
    她的後悔,她的遺憾,終其一生,都將無法釋然。
    已經天黑了,林夕將車子開到最近的一個鎮上住在了一家旅館裏,在吃了飯以後,林夕在群裏說。
    地球少女林夕我想成立一個助學基金會。
    消息一發出去,群裏紛紛響應。除了已經穿越回來的明姝,每個人都說要加入。
    這個時候才七點多鍾,離深夜還有好久,林夕思來想去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三萬五千塊錢對她而言不多,對於朱秀麗而言卻是她的一輩子。
    林夕若是今日不管朱秀麗,眼睜睜地看著朱秀麗就這麽陷入沼澤,她的餘生都將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