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成為了自己同誌眼中的大漢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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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碼頭上,一眼望不到頭的河水波光粼粼的,一艘帆船正停在岸邊。
    一位頭戴竹製鬥笠身披蓑衣的老頭站在船頭看向岸上,好像是在等什麽人似的......
    “鄭政委您總算來了,離約定的時間隻差不到幾分鍾了,真的好懸!”那老頭這才摘下鬥笠,伸出手同來人緊緊地握著手,又看了看鄭政委身後的那幾人:“同誌們,還不快快上船,等下時辰過了,怕是會有人過來查問的!”
    那幾名昨日刺殺岩井英一的地下黨同他握了下手,就趕緊跳到船上站定後,同岸上看著的鄭政委揮了揮手。
    隻有張板兒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地看著一望無際的河水.....
    帆船劃至河中間時,一直一言不發的張板子猛的一頭紮進河裏,奮力的往上遊去.....
    而船上的幾名地下黨也隻能望著河麵歎氣。
    “這張板兒是怎麽了?”
    “要不咱往回劃?”
    ......
    等眾人發表完意見,劃船的老頭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讓他去吧,這船已經到河中,再回去,你們會沒命的!”
    是啊,他們的船好不容易到了河中,那河邊現在已有巡邏的警察,此時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頓盤查.......
    眾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張板兒一個人往岸上遊去......
    “你怎麽遊回來了?”鄭政委本來是站在岸上目送他們離開的,可沒想到的是正當他看到船到了河心,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看到張板兒居然自己遊了回來。
    張板兒雙手搭在岸邊的一塊大石板上,猛的用力一撐就躍上了岸,他抹了一把濕鹿鹿的臉,嘿嘿一笑:“鄭政委,我不能走,我得將功補過。”
    “你給我遊回去!”鄭政委有些惱怒。
    “鄭政委,我沒力氣了。”張板兒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無賴。
    “好了,好了,你現在別叫我鄭政委,你這樣叫是個人都知道我是什麽人。記住我叫鄭錫明,叫我鄭哥!”鄭錫明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張板兒一聽他妥協了,一骨碌的從地上爬起來:“鄭哥,以後我張板兒聽您的話,您指東我絕不打西,您要捉雞我絕不攆鴨!“
    “你呀,以後在這大上海收起你那土話茬子......”鄭錫明連拽帶拖的將他塞進了車裏......
    上海公共租界。
    仁濟醫院病房外裏三層外三層地被外國記者包圍著的正是徐來所在的病房。
    他正躺在病床上吃著趙子悅遞過來的蘋果。
    趙子悅可沒他那麽淡定,她走到病房的窗戶邊往下一看,那醫院的大門外也候著不少上海各區趕來的各大報社的記者:“徐哥,你現在可要出名了。”
    “出名?這個名我可不想出。”奶奶的個腿,要是全上海的人都知道我救了一個日本人,那我走到哪裏都會被人用唾沫星子給淹死的,一想到這裏,他覺得咬在嘴裏的蘋果也不香了。
    伸手就將手中的蘋果扔在一旁的桌子上,看著上麵滴著點滴的吊瓶,陷入了沉思中......
    “號外!號外!日本商人在上海公共租界被中共刺殺!”
    上海街頭賣報的報童拿著手中的報紙奔走在人群中......
    “來一份報紙。”一位頭戴黑色禮帽身穿鞋灰色長衫的中年的男子隨手遞過一張鈔票,從報童手裏拿過一張報紙。
    走到一旁無人的街邊拐角處,他這才打開報紙一看:上麵那中彈護在岩井英一身上的人雖然隻拍了個側臉,但他一眼就看出了是徐來。
    這個鄭錫明是怎麽了?下了命令不能刺殺岩井英一,他還是違反了紀律,好在徐來大難不死,要不這對中央特科乃至對黨中央那會造成多大的損失!
    他得去西郊民宅一趟。
    “什麽?那人是中國人?”張板兒氣得跳腳。
    “你坐下聽湯先生說!”鄭組長鄭錫明按住張板兒。
    湯先生無奈地搖搖頭:“鄭錫明!你怎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上級說了不能暗殺岩井英一,就必定有上級的深意。”
    “哼!這個救小日本的原來是中國人,那他就是漢奸,走狗!我呸!”張板兒那倔驢脾氣一上來,就忍不住的一拍桌子:“湯先生,這漢奸比日本人還可惡,可惜我的槍法不準,沒一槍打死他,算他走運!”
    他這話說得慷慨激昂,唾沫橫飛的,一點也沒察覺到湯先生緊皺的眉頭。
    “張板兒,你住嘴,要不我現在就安排你回蘇區。”鄭錫明怒吼道。
    “你們恐怕都得撤回去。”湯先生一雙銳利的眼睛掃視著兩人。
    “什麽?”
    “什麽?”
    這下不止張板兒急了,就連鄭錫明也沉不住氣的問出了聲。
    “黨的紀律你們知道了還要違反,還有什麽好說的?”湯先生起身就要走。
    鄭錫明一使眼色,張板兒就心領神會地倒了一杯茶遞到湯先生手裏。
    湯先生接過茶杯,又重重地放下:“你們不要給我來這一套。”
    “我保證以後再不犯同樣的錯誤,一切行動聽鄭組長的。”張板兒舉手發誓:“這次都是我擅作主張,鄭組長是被我連累的。”
    “哦?看不出你鄭錫明還挺維護同誌的嘛。”湯先生語氣沒了剛才的強硬。
    “不管怎樣,我沒來得及阻止,我也是有錯的,並不是維護他。”鄭錫明看了張板兒一眼:“張板兒我知道的,他對黨那是一片赤誠,隻是有時候腦袋轉不過彎來,這才好心辦了壞事。”其實湯先生如此維護那個救岩井英一的中國人,他隱約知道此事沒有表麵上的那麽簡單。
    黨的保密條律是不允許湯先生透露半點關於徐來的身份信息,這對徐來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一想到這裏他神色凝重起來:“不管是岩井英一還是那個救他的中國人,在沒有上級明確的命令下,你們都不得擅自行動,明白嗎?”
    “漢奸日狗不殺,留著過年嗎?”張板兒一下忘了先前湯先生要他們撤退的事。
    “鄭錫明,他這樣,你們隻能撤回後方。”湯先生被他氣得不輕,仍然耐著性子指著鄭錫明:“你管不好他的。”
    鄭錫明急了:“湯先生,我保證管好他,張板兒,趕快跟領導做個保證!”
    張板兒這才抬手發誓:“我以我作為三年的黨齡發誓,一切行動聽指揮,如有違背,接受黨給我的任何處罰!”
    湯先生看看手腕上的手表,時辰也不早了,他得趕去醫院看看受傷的徐來:“你們最近就在這民房裏待著,哪兒也不準去,如果再有任務,我會派交通員聯係你們的。明白嗎?”
    “明白!”張板兒站直了,很誠懇的回答。
    湯先生看著張板兒那黝黑的臉,又不無擔心他的衝動會毀了自己這麽長時間在上海建立起來的情報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