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查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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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桑,這女人太可怕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鬆本見後麵沒人追上來,這才止住腳步,雙手撐在彎曲的膝蓋上喘著粗氣。
而一旁的徐來卻仿佛沒聽到他的聲音,還是向前疾走。
“哎,都沒人追上來了。”鬆本沒有辦法,隻得趕上徐來。
“你要是還想住那個破旅館,我不介意停下來。”徐來轉頭看向鬆本。
“你說是去銀行取錢不就成了,瞧你這一臉的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剛剛那一院子死的是你家的親戚。”鬆本從沒看到過徐來表情如此怪異。
其實徐來之所以一下子心情不好,最重要的是看了那份報紙上的日本的宣戰詔書,他的心情能好嗎?
眼下還是先將鬆本安頓好,自己才有空去亨利商行去跟湯先生接頭。
在匯豐銀行取完錢的徐來,還是將鬆本安置在了半島大酒店。
可鬆本卻很不情願:“我不跟那女魔頭住一個酒店!”
“你再嚷嚷大聲點,等下真把那女魔頭招來,我可救不了你。”徐業沒好氣的揚了揚手中的鑰匙。
鬆本沒辦法,隻得緊緊跟在徐來身後。
這時從五樓的一個房間裏走出來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西裝男子。
徐來眸光微光:怎麽又是他?
金絲眼鏡男子顯然沒有注意到徐來兩人,在離兩人四個房間的電梯口停了下來。
徐來側了側身,裝作找自己的房間:“五零一在這裏。”
他指了指鬆本身後的那間房:“你就在這間房先休息下,我還得出去看看有沒有今天回上海的客輪。”
鬆本拿過他手中的房門鑰匙,又是一躹躬:“徐桑,真是辛苦你了。”
“你別說這些沒用的,待在房間裏等我的消息。”徐來此時已經是心急如焚,說完轉身就下了樓。
正當鬆本將鑰匙插入鎖孔時,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
“徐桑,你又有什麽叮囑的?”鬆本沒好氣的回過頭:“是你?”
“不錯,是我。”拍他肩膀的卻是剛回來的川島夢子。
“你...你要幹什麽?”鬆本將後背緊緊地貼在房門上。
看著他一臉的驚懼,川島夢子笑了:“就你這點膽,要是被天皇知道了,你猜他會如何作想?”
“反正不關你事!”鬆本梗著脖子怒視著川島夢子。
“不關我事?”川島夢子輕輕點了點頭地:“不過,你命還是真大,十幾艘貨輪都燒得幹幹淨淨了,別人都殉國了,你居然還活著!”
鬆本哪聽不出她的嘲諷:“你和犬養健處心積慮地想害我,你以為我不知道?”
“我們害你?”川島夢子突然爆笑出聲,用一種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鬆本:“你除了是天皇陛下的親表弟以外,我還真不知道你有什麽能讓我們害你的理由!”
“你是怎麽知道的?”鬆本顯然被川島夢子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驚訝到了。
“我們梅花堂的人都是帝國的精英,可不像你這個一無是處的窩囊廢!”說話間,川島夢子袖子一沉,從裏麵滑出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刀,瞬間就架在鬆本的脖子上:“下次你再誣陷我們,你的脖子上也會像剛剛院子裏的那些人一樣的下場。”
看到鬆本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川島夢子這才放下手中的短刀,轉身走進五零五的房間裏。
直到川島夢子關上五零五的房門,鬆本才放下捂住自己脖子的手:“這女人太可惡了,總有一天,我會為自己討回公道的。”
看了看出汗的手心,鬆本在自己褲兜邊擦了擦,這才開了五零一的房門進去休息......
此時的徐來出了酒店,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投幣後撥通了一個電話,等到電話鈴聲過了八響後,徐來才掛掉電話。
而電話那頭所在的地方正是湯先生在香港的據點:亨利商行。
那部電話放在湯先生的休息室,平時是不用來打電話的,隻有幾個和他單線聯係的同誌才知道這部電話的號碼,且這些同誌來電的響聲次數是不一樣的。
此時的湯先生聽到電話響了八聲,不免有些狐疑:徐來怎麽會有空來香港?
正當湯先生在揣測之際,電話鈴聲又響了,等到八聲過後,湯先生不得不接起了電話:“您好,這裏是亨利商行。”
“湯先生,是我。”徐來知道此次來香港,並沒有同自己的直係上級匯報,可是現在這些日本人突然出現在香港,又殺了一院子的人,他不得不冒著風險通知湯先生。
“你在亨利商行左邊的美麗咖啡廳第三個隔間等我。”湯先生思忖片刻,知道有些事情得跟徐來溝通一下,免得他陷入不必要的麻煩裏去。
掛掉電話,徐來趕緊叫了一輛黃包車去了湯先生所說的咖啡廳。
等了沒多久,一襲深灰色長衫的湯先生匆匆走進隔間裏。
將頭上的黑色禮帽摘下,掛在衣帽架上,湯先生這才坐到徐來的對麵。
見到久違的湯先生,徐來的心情也不知是喜還是憂:“湯先生,這次來香港,我也是情非得已。”
接著徐來將鬆本強拉著自己來香港的事,跟湯先生前前後後的解釋了一遍。
湯先生皺著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這是突發狀況,你應對得當。”
徐來這才又將和鬆本在那棟民房裏看到的情形說給湯先生聽:“這日本梅花堂的人怎麽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到香港來殺這麽一大家子人?真是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湯先生搖了搖頭,似是欲言又止。
見湯先生為難,徐來也不好多問,黨的紀律自己還是應該遵守的,那就是不該問的不問。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徐來怕在這裏待太久了,會牽連到湯先生,連桌子上的咖啡都沒呡一口,就趕緊起身就要走。
“坐下!”湯先生示意他。
徐來這才又坐了下來。
“我們潛伏在南京的同誌了解到一些情況:南京的那位領|袖早在一九三六年十月,以他自己的五十大壽為由號召各界捐款買飛機,可他卻並沒有把這些捐款用來買飛機,當時而是挪用到了進攻我們的陝北紅軍的軍費之中,他做的這些事也是他夫人做為要挾他的籌碼,使他在一些事情上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湯先生無不歎息道。
“南京的那位領|袖一貫是秉承著“攘外必先安內”的準則,對我黨一向是“堅壁清野”的。”徐來不無諷刺道。
“可現在正是我黨和國軍聯合抗日時期,我黨現在的原則是“聯合一切抗日力量,將日寇趕出中國”,所以在這危急關頭,我們絕不能讓這些負麵消息讓日本人知道,更不能在此時讓我們的國人知道。”湯先生的眸子更是深了深。
“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難怪他身邊那麽多的碩鼠,連他的夫人也敢在挪用空軍軍費吃利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徐來手掌成拳,砸在了紅木桌上,桌子上的咖啡頓時溢了出來,流得到處都是......
造成這樣的局麵,全都是這位南京的領|袖,他在崛起之時,為了能登頂這權力的頂峰,一方麵大肆拉攏自己的親人親信,另一方麵大力打壓不服自己的人。
他成勢後,身邊重用的人儼然成了尾大不掉之勢,他隻能通過培養和任用更多自己的人,來平衡這種局麵。
在他那裏人才就是奴才。
當時事實也的確如此,我泱泱大國,才士無數,他所用者,卻都隻是絕對服從自己的人,稍違逆者,便會打入塵埃,如廖|仲|愷,衛|立|煌,戴|笠等等眾多的英才,均沒有逃脫這樣的命運!
真是可悲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