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決定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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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杉感覺自己在手術室門口坐了沒多久,門就又被打開了。
    她詫異的轉過頭去,看著自己走出來的王川澤,“這麽快這就做完了”
    男醫生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笑起來眼角幾根細紋,“真做完了,要不你回家檢查一下就開了兩個小口子,我技術很好的。”
    廖杉立刻不好意思起來,“我就是沒想到這麽快就結束了,他居然還能自己走出來。”
    “這就是個小手術,二十來分鍾就做完了,”男醫生解釋道,又看向王川澤,“現在他能走是因為局麻還沒過,等會兒藥效過了就會痛了,快過來扶著點你對象。”
    “哎,好。”廖杉趕緊上前扶住王川澤。
    醫生叮囑術後注意事項,“回家觀察一下有沒有出血、感染的現象,術後恢複要一到兩天,一周內禁止劇烈運動,清淡飲食、不要碰水,兩周後可以恢複同房。”
    這些廖杉和王川澤都已經做足功課了,兩人還特意挑選的周六晚上這個時間來做的手術,正好周日休息,也不耽誤下一周的工作。
    廖杉點點頭,“好的,我記下了。”
    醫生多看了她兩眼,看著也不凶啊,他過往經手的案例能來做結紮的男人一般都是被凶悍的媳婦逼著來的。
    他又看了一眼王川澤,還這麽年輕,也沒孩子,早早就這麽結紮了。
    老醫生背過身去,往回走,搖了搖頭,他勸也勸了,兩人都很堅定,也隻能尊重人民的意願,真是搞不懂現在年輕人怎麽想的了。
    廖杉扶著王川澤離開醫院,往家走。
    路上,王川澤越走越慢,麻藥的勁兒正在慢慢消失。
    廖杉察覺到他的動作,連忙問,“是不是開始疼了”
    王川澤咬牙,“沒事。”
    等進了大院,上樓的時候,王川澤望著樓梯,是真說不出“沒事”兩個字了。
    廖杉站在樓梯上麵看著他,有些為難,他這麽高的個子,她也背不動啊,“要不我找程德霖來幫幫忙,把你背上樓去”
    王川澤幾乎立刻就想到了程德霖會有什麽反應,估計先是震驚,隨即放聲大笑,損友不外如此。
    廖杉想了想,“那要不我找鄭子昂”
    鄭子昂那個大嘴巴,不用到禮拜一,研究所的所有人就都能知道了。
    王川澤扶著樓梯扶手,手背上青筋凸出,咬牙堅持道,“沒事,我可以。”
    像蝸牛爬似的一層層上了樓梯,王川澤在此刻無比慶幸,還好自己住的是二樓,不是三樓,不然的話他還真不一定能爬上去。
    盡管如此,他進屋後還是整個人躺下了。
    廖杉倒了杯水,坐到床沿上,遞給平躺在床上的王川澤,“喝點水,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王川澤接過杯子,仍在嘴硬,“我沒事,沒什麽感覺。”
    麻藥的效果全部褪去,加上剛剛上樓梯的動作,共同組成了難
    言的疼痛。
    廖杉無奈,王川澤要不是這副躺屍的樣子,他說的話還能可信些。
    王川澤看著廖杉。
    廖杉看他這眼神就知道了,第不知道多少次回答道,“愛,還愛你,就算你真不行了,我也愛你。”
    王川澤被這麽一哄,下麵的疼痛感似乎都減輕了些許。
    “而且醫生不是說過了嗎,不影響做飯,”廖杉真的沒想到王川澤會主動提出他去結紮的事情,心中感動,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你想想,等你恢複好了,就可以不用再算日子了,想什麽時候做飯就什麽時候做,大炒、小炒、快炒、慢炒、翻著炒”
    廖杉給他畫大餅,很是豪氣的說,“想炒幾次炒幾次。”
    王川澤無奈,下麵更疼了,“能別這個時候勾我嗎”
    廖杉忍不住笑出了聲。
    炒是一次也沒有。
    笑也笑不出來了。
    李易安看著麵前的兩人,也覺得世事無常。本來不打算要孩子的夫妻倆,在男方都已經結紮了,居然又檢查出了懷孕。
    李易安看向蹙眉又讀了一遍紙上檢查結果的廖杉,“所以你就是帶著孩子準備去上環”
    “我那時候又不知道懷孕了,”廖杉心煩意亂,“上個月我還來月經了,就是來得有點晚,我是來完月經才準備去上環的。”
    看著檢查單上的妊娠時間,她在心裏快速的計算了一下,還是過年放假那段時間太放縱,就不該太相信安全期。
    “那不是月經,是孕早期的著床出血。”李易安扶額,果然身邊沒個大人不行,一個兩個什麽都不懂。
    她看著麵前這倆快三十歲的“小孩”,遲疑的問,“你倆該不會到現在這種情況了,還是不想要吧”
    廖杉沉默。
    王川澤也是沉默。
    李易安深吸了一口氣,都說長嫂如母,幸虧她是二嫂,真論起年齡來,她比廖杉還小一歲咧,這操心的老母親她是真當不了。但本著醫護人員的職業操守,她還是多勸了一句,“雖說男性結紮是可以複通的,但成功率並不高,說不定這就是你倆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
    她怕兩人當場就要做決定,直接把人都攆走,“你們回去再好好想想。”
    離開醫院,廖杉腦子很亂,幾乎靠著身體的肌肉記憶循著回家的路往回走。
    王川澤看了她一眼,伸手牽住她的手,和她並肩走著。
    “你想要孩子嗎”廖杉抬頭看他,她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問過王川澤這個問題,之前一直是她在提要求,他像是沒什麽意見似的隻知道遷就她。
    要說沒有期待過孩子,那是騙人的話,王川澤還清晰的記得八年前去廖家拜年時見到廖杉抱著她侄女的那副場景,可他什麽都沒說,搖了搖頭,“你不想,那我就不想。”
    他答應過她的。
    王川澤還不至於分不清先後順序、輕重緩急。
    決定權又回到
    了廖杉手裏,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像一場毫無準備的意外,一下子把她弄懵了。
    在此之前,廖杉覺得自己是堅定的抵觸生育這件事情,好像從頭到尾這事對女性就沒有任何好處,她甚至想過,這種苦頭為什麽是專屬女性的,為什麽不能男人來生孩子
    在知道自己意外懷孕後,廖杉的腦子突然空了,又像是有人拿著支黑色水筆無序的胡亂畫著,亂七八糟,她不知道了。
    生活或有難題,但工作仍要繼續。
    轟炸機作為比戰機更為大型的飛機,加上考慮雷達、人員坐席調整的需求,前機身都進行了重新設計,沒有了戰機的全透明玻璃觀察艙蓋,改為機身觀察窗,登機梯也重新設計到了機身左方側開門進出。
    這就意味著彈射座椅彈出的拋艙蓋設計也需要重新研究,廖杉想的辦法就是在機身頂部設計三個小型的艙門,來配合新的彈射係統使用。
    她在車間和師傅溝通艙門蓋的工藝,一忙就到了中午,廖杉把工藝規程書合上,“行了,郭師傅,你們先去吃飯吧,我們下午再繼續做。”
    車間裏的工人熙熙攘攘的往外走,廖杉收好資料,轉身就看到了剛好走進來的廖愛黨。
    飛機廠食堂後麵有個小山坡,不算很高,但能看到下麵的眾多廠房,廖杉坐在山坡的草地上,望著下麵來來往往的人們發呆,陽光暖洋洋的,春天清涼的風拂過她的臉頰。
    “二哥,你是來勸我的嗎”廖杉抱著自己的腿,問道。
    廖愛黨坐在廖杉的旁邊,“安安確實是讓我來勸勸你,但我覺得勸也沒用,你從小主意就大,你真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就像當年爹不讓你讀書了,你不還是找到辦法去上學,還一下子考上了大學,打了家裏一個措手不及。”
    廖杉不禁笑起來。
    半晌後,她臉上的笑意收攏,喃喃道,“這兩天我一直在想娘。”還有她現代時的媽媽。
    廖杉靠到二哥的肩膀上,望著無雲的蔚藍天空出神,“娘生大哥的時候才二十歲,生你的時候也不過二十三歲,生我的時候是二十五歲,都比我現在還要小,她怎麽就不害怕呢”
    不像她,廖杉既怕生育的痛,又怕擔起一個孩子未來的責任。
    廖愛黨想了想,“應該還是怕的吧,那時候條件也沒有現在好,生孩子都是在家裏生,全靠村裏的接生婆。”
    “但有了小孩後,我感覺也能理解些他們了,”廖愛黨繼續說,“娘應該也沒想太多,估計隻是想著把這個孩子帶來看看這世間。”
    “能夠看看這藍天、感受這溫暖的陽光,健健康康的長大,一切就都值得了。”
    他側頭看向廖杉,“她那時候要是知道你長大後會是這麽好,肯定是高興、欣慰大於害怕。”
    廖杉靜靜地聽著。
    “早些年娘還盼望著你為她爭光,”廖二哥笑起來,“你是不是又忽悠她了有段時間她出門隻說是你廖杉的娘,提都不提我們哥幾個。”
    廖杉輕
    輕笑起來,“我和她講,有個造飛機的女婿,不如有個造飛機的閨女,閨女才是她生的。”
    但現在這些娘都不看重了,”廖愛黨看著廖杉,認真的說,“娘很想你。”
    廖杉眼圈發紅,聲音輕的仿佛會被春風帶走,“我也想她。”
    她既想陳美芬,也想她現代時的媽媽。
    晚上下班後,王川澤在研究所等廖杉從車間回來,一見到她,其他人可能看不出她麵色如常下隱藏的端倪,但他卻看出她鼻子帶著淡淡的粉色,一看就是哭過了。
    無聲的歎了口氣,王川澤陪著廖杉去食堂吃過晚飯,兩人回到家,王川澤就對她說,“不要了吧。”
    他垂著頭,低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好。”
    王川澤心裏難受,他明明不想讓廖杉受到一點委屈的,可現在這種情況偏偏是他帶來的。
    沉默片刻後,廖杉搖搖頭,反而問他,“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膽小鬼”
    “怕會影響我的事業,明明已經喜歡上你了,卻還是拒絕你。”廖杉說道,坦誠的展現出自己怯懦一麵,“因為害怕生育的痛,明明你都願意為了我結紮了,可我還是不敢生孩子。”
    王川澤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抱住,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怎麽會,我認識的廖杉明明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她是村子裏的驕傲,是研究所的骨幹,技術上的難題難不倒她,生活上的小坎坷也不會絆倒她。她也不必十全十美,我愛她閃閃發光,也愛她的不完美。”
    “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王川澤倒是看得開,“既然之前我們就沒有期望過它的到來,現在也不過是修正回去。”
    廖杉呼出一口氣,手搭在他的背上,“嗯。”
    仔細了解過流產的事宜後,做好一係列檢查,提前半天禁食禁水,李易安拿著術前須知書,她看著低頭簽字的廖杉忍不住在心中歎氣,隻覺得可惜,這孩子要是能來到這個世間,繼承了父母的基因腦子肯定差不了,也不知道會更像杉兒一些是個小促狹鬼,還是更像王川澤一些是個小正經人
    李易安收回術前須知書,收攏思緒,想這些也沒用了。
    王川澤握了下廖杉的手,無聲的給她力量,然後看著她跟著護士、醫生進了手術室。
    廖杉在手術室門關上的前一刻回頭看了一眼,王川澤坐在門外的椅子上,看上去竟有幾分孤零零的。
    “先躺到手術床上,等下準備麻醉了。”戴著口罩的醫生說。
    廖杉一轉身,看見了手術室裏的窗戶,像一個畫框一樣將藍天框了起來。
    她思緒不禁發散,這麽藍的天空,可惜這孩子看不到了
    李易安見廖杉看著窗戶出神,解釋道,“這窗戶是有用的,手術室在三樓,遇上緊急需要用血包的情況,就可以從窗戶吊著繩子放下去一個木盒,樓下血庫的同誌按照要求把配血單上的血配齊放進去,手術室再取上來,這樣比走樓梯跑上來用時要更短,省時又省力。”
    廖杉回過神來,點點頭,正準備去手術台上躺下,見一個護士在整理等下要用的器械,手裏拿著的銀色卵圓鉗晃過冰冷的光。
    “等等,”廖杉猛地坐起來,她知道流產手術是通過鉗刮清宮的方式,隻是沒想到會是這麽大一個鉗子,“等下是用這個鉗子”
    主刀醫生點點頭,“對啊。”
    王川澤在手術室外坐了沒一會兒,就見門又打開了,廖杉自己走了出來,他詫異,“這麽快”
    李易安跟在廖杉後麵出來,無奈的笑笑,“就沒做,連麻醉藥品都還沒來得及拆封。”
    廖杉已經想好了,這次是真的堅定下來,她看著王川澤,說道,“我把決定權交給這個孩子,如果在未來我工作中自然流產了,那就是我們無緣;如果它能活到生產,那我就生下來。”
    她會試著,做一個勇敢的母親。
    她想讓這孩子也看看,藍天是和平又寧靜的。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