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圓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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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零姑奶奶是要造飛機的!
    王鸞出生的時間卡得剛剛好,按照科學的產褥期來算,廖杉坐月子至少要42天,她出月子的那天剛好趕上飛機廠全員過年放假。這下她也不用著急回去工作的事了,隻能耐下性子來,等年後再回去上班。
    廖杉有些出神的晃著嬰兒床,說起來她來到這個時空還真沒怎麽歇過,頭一年隻想著走出小山村、考上大學,後來考上軍校也沒有什麽假期,再後來就是出國留學、大家都像海綿一樣抓緊時間汲取著知識,接著又匆匆被叫回來接攤子、忙著趕項目進度,像個陀螺一樣,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沒想到產假居然是她這輩子休的第一個小長假。
    可身體歇下來了,腦子還在勤勤懇懇的不肯停下來。
    廖杉就不是個能閑下來的人,她對著剛進門的王川澤說,“你說是不是應該再配個救生充氣筏萬一降落到海裏之類的。”
    王川澤剛踏進家裏,一愣,很快跟上她的思路,想了想,頷首,“可以,也不排除這種情況的出現。”
    廖杉剛剛說的還是彈射座椅的事,她就是在空閑時間發散思維,東想想西想想,突然想到飛行員遇到險情的情況是很突然的,也不完全都是發生在陸地上空,那如果彈射到河麵、或者是海麵上,那不是也要糟糕
    彈射座椅既然是救命的東西,那方方麵麵都要考慮周全,各種情況都要假設考慮到,還是要配備個救生充氣筏才行。
    “不過這事不著急。”廖杉問道,“現在進度怎麽樣了”
    王川澤在處理一塊剛才去菜站搶的肥豬肉,準備等下熬豬油,留著過年時炒菜用的,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是很順利。”
    給彈射座椅加一個控製係統的事情不比給整個飛機設計操縱係統簡單,一個是非常小、一個是非常大,都不好做,而且飛機是有飛行員進行操縱,但座椅彈射出去的過程速度非常快,往往隻有幾秒鍾的時間,在這期間飛行員要顧及自己的動作是否正確,保持頭部、頸部、脊椎保持同一條直線,避免巨大的壓力下折斷自己的頸骨,這樣也就根本無暇再去做任何主觀操作。
    要使座椅能夠在飛機遇險且姿態不理的情況下調整彈射軌跡,就必須讓速度傳感器、方向傳感器和操縱係統三者串聯工作,可以說是自動化操作了,這對王川澤來說也是個新的挑戰。
    “現在還在調整試驗,哪些地方用鋼纜、哪些地方用電機。”王川澤把豬肉洗幹淨先放到一邊,洗了洗手,“我先給你燒水準備洗澡用”
    廖杉立刻把彈射座椅的事先放下,雀躍的點點頭。
    也是幸虧她娘、王川澤她娘都不在跟前,否則一定會讓廖杉按照傳統,整個月子期間都不能洗頭洗澡。有二嫂在就不一樣了,她具備相關的專業性知識,廖杉得以被準許生產十天後就能痛痛快快的洗頭洗澡。
    盡管不能用浴盆洗澡,隻能淋浴,廖杉也是在家裏洗的,王川澤怕她從公共澡堂出來回來的路上再受涼。
    又是像加熱魚缸似
    的加熱了一木桶洗澡水,王川澤拿著一個舀子在旁邊幫忙往廖杉身上潑著水。
    小王鸞閉著眼咂巴了下小嘴,躺在嬰兒床裏睡得香甜。
    衛生間的門緊閉著,鎖住一室的悶熱溫度,廖杉快樂的拿著半塊香皂往身上打著泡沫,享受著被這淡淡香氣圍繞的感覺,她終於能重新做回幹幹淨淨的自己了。
    打完泡沫後,廖杉就讓王川澤舀水再往她身上潑,雖然這樣比不上澡堂方便,但至少不會有著涼的風險。
    溫熱的清水滑過她的肌膚,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宛若閃著光的珍珠,輕吻著流連在她的鎖骨、胸口、腰腹繼續向下。
    廖杉感受到炙熱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情緒又低落下去,“是不是挺醜的”
    她孕期體重增加的不多,妊娠紋雖然沒長多少,但還是有的,一條條紅色的短線條仿佛醜陋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膚上存在感極強。
    廖杉卻不知道,她微微側身看向王川澤的瞬間,打濕的黑發蜿蜒粘在蝴蝶骨的後背上,身體凹凸有致的圓潤線條不自覺的帶著嫵媚,宛如破水而出的水中女妖,盡態極妍。
    王川澤喉結一動,身體也像周圍的溫度一樣變熱,他仿佛被蠱惑般傾身向前,輕輕在她的腰腹上落下一吻,抬頭仰望著廖杉,“明明像星雲一樣”
    廖杉錯愕,望進他帶著炙熱與著迷的深沉眸子裏,她的目光向下,隨即嘴角勾起,看著竟有幾分調皮和惡趣味。
    纖細勻稱的小腿抬起,足尖輕點,緩緩踩實,他穿著的那條灰色長褲頓時被她洇濕一片,深色從中間向四周泛濫。
    王川澤不由得皺眉,溢出一聲難耐的喘息。
    廖杉腳下動作不停,仿佛玩似的踩著鼓鼓囊囊的某樣東西,惡劣的更像女妖了,“會說話的孩子應該得到嘉獎。”
    骨節分明的手抓住她的腳腕。
    “別玩我了。”王川澤認輸。
    廖杉又是一踩,看著因她的動作猛地弓起身子的人,故意問道,“你不舒服嗎”
    王川澤根本沒敢用力抓著她的腳腕,怕她一個失去平衡再摔倒。
    最後他還是弄髒了褲子,隻能在她之後也匆匆洗了個澡。
    廖杉不是能閑下來的人,盡管現在坐月子不能去研究所工作,但她還是給自己找到了新的“研究項目”。
    王川澤見廖杉喂過一次奶後,把女兒放回小床上,讓她的小身體整個朝左側躺著,又拿了個枕頭在背後抵住。
    過了兩個多小時,廖杉又一次喂過奶後,讓小王鸞這次換成朝右側躺著,同樣拿枕頭固定住她的睡姿。
    “這是在做什麽”王川澤不解的問。
    “我養頭呢。”廖杉說著,仔細的又調整了一下女兒的姿勢,左看看右看看,這才滿意了。
    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廖杉這才詳細的和王川澤說起自己在忙活的是什麽,“我要給小鳥養出一個小圓頭。”
    這就是廖杉最
    近給自己設立的新“研究項目”。
    老一輩的人一直有以“扁頭”為美的傳統,廖杉在現代時作為家裏的獨生女,就是被她媽精心養出了一個扁後腦勺,也就是這一世家裏孩子多,基本都是大哥帶大的,他一個孩子還要帶弟弟妹妹,也不懂什麽圓頭好看、還是扁頭好看的,廖杉才得以沒像現代時後腦勺那麽扁,但也說不上多麽圓潤。
    “我自己是沒辦法再有這麽漂亮的後腦勺了,”廖杉不由得有些遺憾,隨即又燃起鬥誌,“我要給我閨女整一個。”
    王川澤攬著她,伸手在她後腦摸了摸,“這不是挺好的嗎”
    廖杉拉過他的手,在自己的後腦勺上摸索著,“你摸這兒,不覺得有點平”
    王川澤搖頭。
    廖杉不信,“你再摸摸。”
    他眼中笑意溢出,“好,我再摸摸。”
    大手撫在她腦後的黑發上,摸了一下又忍不住再摸一下,動作間帶著溫柔寵溺。
    廖杉後知後覺,揮開他的手,“你摸小狗呢”
    王川澤不禁低笑出聲,把她往懷裏按了按,更加緊密的抱住她。
    一天天過去,在小王鸞能夠抬起頭來時,時間也不知不覺邁進了1965年,馬不停蹄的朝著新年前進。
    獨身一個人時,新年和尋常的一天也並沒有什麽不同,甚至孤獨感會更甚;但有了家後,新年才仿佛重新被注入了生命力,這是“家”帶來的神奇魔力。
    上個新年,王川澤和廖杉因為去北市開新機研製方案評審會的緣故,在大年三十前一天才匆匆回來,除夕那天睡了大半天,隻包了頓餃子過了那個年;
    而現在
    王川澤提前一個多月就準備起來了,熬豬油、囤大白菜、買年畫,每一個休息的周末他都會去鎮上置辦年貨。
    又是拎著一大堆東西回到家,王川澤看著屋裏的母女倆,腳步頓住,眼眶不禁微微有些濕潤,仿佛有一種奇妙的力量注入他的心中。這偌大的世界,他終於也有了一個小小的家了。
    廖杉被他手裏的拿著的一大串的東西唬住了,震驚地問,“這該不會是糖葫蘆吧”
    王川澤回過神來,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在集上看到的,我沒見過。”
    廖杉接過快有她上半身長的木棍,上麵串著的山楂果子太多了,木棍都被壓的有些彎了,猶在震驚中,“我也沒見過”
    她默數了一會兒,好家夥,足足串了四十個山楂,廖杉哪裏見過這麽大串的糖葫蘆。
    說是糖葫蘆也不對,上麵也沒有糖,就是山楂串成了一大長串。
    王川澤又把一個兔子形狀的花燈放到嬰兒床上麵,小王鸞的注意力立刻被這第一次見的東西吸引住,像小鳥一樣“啊、啊”叫著。
    “我看很多人買,我就也跟著買了一串。”王川澤沒說的是,這種大串糖葫蘆的基本都是大人買給小孩子的。
    廖杉聞言半信半疑,難道這時候的山楂比現代時好吃嗎木棍
    太長了,她費力的拿遠了些,才夠到最頂上的那顆山楂,張嘴咬了上去。
    她的臉頓時皺起來,事實證明,山楂這東西沒糖還真不行。
    賣糖葫蘆的小販不舍得放糖,但王川澤舍得,最後這一大串山楂被他擼下來,加了不少白糖熬成了山楂糖水,裝了兩大罐玻璃罐頭。
    廖愛黨來給妹妹家送蜂窩煤,他自己做了個做蜂窩煤的機器,一個一米多長的手提鐵架子,下麵焊著一個蜂窩煤模子,把煤炭裝進模子裏,用腳將模子上麵的蓋子往下踩實,然後一個成型的蜂窩煤就會從模具下掉出來了。買煤炭比買現成的蜂窩煤要便宜,還更好買,就是費點功夫。
    新做出來的一批蜂窩煤晾幹後,廖愛黨就用推車拉來了,三兒坐月子天天在家,這東西燒得多。
    各家門口都堆放著蜂窩煤或是儲備的菜,讓原本寬敞的走廊都變得狹窄了些,廖愛黨來回搬了四五趟,才把蜂窩煤都摞在走廊盡頭的一家門口。
    大冬天的他都冒了一腦門的汗,廖愛黨把黑乎乎的勞保手套摘下來,這才敲了敲房門。
    不多時,王川澤就來開門了。
    “我給你們帶了些蜂窩煤,給你們摞門口了。”廖愛黨說著,他看到了王川澤還濕著的手上凍紅的骨節,目光往裏一望,果然見一個搪瓷臉盆裏飄著幾條還在洗的尿布,而他妹妹
    廖杉悠閑地躺在躺椅上,捧著一個玻璃罐頭,纖細的手指握著勺子舀出裏麵紅彤彤的山楂,山楂進了她自己嘴裏,剩下一點糖水沾了沾小王鸞的嘴唇,隻讓她嚐嚐甜味。
    聽到二哥的聲音,廖杉轉頭看向門口,不管小鳥雙手握拳“啊、啊”的不滿聲,“二哥你又給我送煤,王川澤,你快去拿錢。”
    廖愛黨連忙攔住王川澤,“給什麽錢,我不要就一點煤,也沒多少錢,過年我還打算來你家吃飯,你多準備些菜就行。”
    廖二哥今年不打算回老家了,已經商量好了是在廖杉家一塊兒過。
    王川澤點點頭,他已經備下了不少東西了。
    廖杉想了想,“那家裏還有一罐山楂罐頭,是王川澤自己熬的,二哥你拿回去給武陵和夢夢吃吧。”
    就這樣,另一罐山楂罐頭就到了廖愛黨手裏,他看著手裏的罐頭忍不住犯嘀咕,“怎麽做這種小孩吃的東西”
    不過他們小時候確實也沒吃過這種東西。
    廖愛黨小心的把罐頭裝進棉衣口袋裏,推著推車回家。
    又過了十幾天,二月的第一天就是除夕。
    幹淨的灰色窗簾拉開,陽光透過窗明幾淨的玻璃照進來,紅色的窗花給白雪皚皚的景色增添了亮點。
    廖愛黨幫忙打下手,處理著鯉魚的魚鱗,王川澤一邊切著菜,一邊盯著爐子上的鍋。
    廖杉在給二嫂展示自己這快兩個月的成果,“看看,圓吧”
    趴在嬰兒床裏的小女嬰配合著抬起頭來,烏黑茂密的胎毛柔順的覆蓋在圓潤的後腦勺上。
    才一歲半的廖如夢
    坐在旁邊的大床上,奶聲奶氣的重複,“圓圓。”
    四歲的廖武陵坐在床沿邊,也跟著認真的點了點頭。
    李易安看著小王鸞線條圓潤飽滿的腦袋,竟無法說出那句“扁頭更好看”的話。
    半晌後她才自我安慰道,是這孩子自己就長得好看,不關圓頭還是扁頭的事。
    因為多了二哥一家四口,這頓年夜飯便做的豐盛了些,李易安後來也去幫忙,三人一塊兒忙活著炒菜,隻有廖杉悠閑地陪著幾個孩子玩。
    按照他們老家的傳統,年夜飯在下午三、四點鍾就開始吃了,因著是過年的喜慶日子,難得有家人在,廖杉忍著肉痛從自己珍藏裏拿出了一瓶日期最新的茅台酒,“你們可要珍惜著喝,每一口都是錢啊。”
    廖愛黨咋舌,“瞧你這小氣勁兒,才四塊錢的酒都不舍得給你哥喝嗎”
    這酒也就頭兩年價格高得嚇人,從297元猛地漲到了16元,但後麵價格就有慢慢回落,現在跌到了四塊錢。
    廖杉搖頭,哪裏是四塊錢,這酒要是再放幾十年價值可是好幾十萬,二哥要是知道現在他喝的每一口都是幾萬塊,不知道還能不能喝得下去,反正她是喝不下去。
    不隻是因為不舍得,還有一個原因,廖杉要喂奶,現在也喝不了酒。
    王川澤幫她夾著放得最遠的紅燒鯉魚,他自己沒吃幾口,又聽到女兒哭,放下筷子就去給小鳥換尿布。坐回來匆匆吃了個半飽,又忙活著去揉麵,準備等會兒包餃子用。
    李易安見狀也要放下筷子,“我來幫你吧。”
    “不用,二嫂你陪杉兒說話就行。”王川澤頭也不抬,一口回絕。
    廖愛黨端著酒杯,看看忙得幾乎停不下來的王川澤,又看了看還在慢悠悠吃飯的廖杉,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不去幫幫忙”
    廖杉茫然的抬起頭來,“啊”
    王川澤聞言微微皺眉,“和麵要用冷水,這活兒我來幹就行。”
    廖二哥莫名,坐月子是碰不得冷水,但三兒不是已經出月子了嗎
    見王川澤是鐵了心的一點活兒都不想讓廖杉幹,廖愛黨又是忍不住嘀咕,“這不就跟長工似的”
    廖杉坐在他旁邊,自然聽到了,“什麽長工”
    廖愛黨揚起下巴點了下遠處擼起袖子賣力揉麵的王川澤,“長工。”
    他又看向這段時間被養的臉龐圓潤、光彩照人的廖杉,“地主家的小姐。”
    廖杉不由得一愣,隨即捧腹笑起來,“二哥你這話可別亂說,讓別人聽到再真誤會。”
    “我也是就在家說說。”廖愛黨揚唇笑起來,“我又不是那麽沒輕沒重的人。”
    窗外天空漸漸暗下來,有人家在院裏放起鞭炮,劈裏啪啦的好不熱鬧。
    廖愛黨目光飄遠,喃喃道,“也不知道這個點家裏放鞭了嗎就算咱倆不在,勝利放寒假肯定回去了,家裏還有大哥在,應該也挺熱鬧的”
    “勝利還在上學啊”廖杉隨口問了一句,又伸手夾了一筷子炒白菜。
    廖二哥奇怪的睨她一眼,“他早畢業了啊。”
    廖杉詫異,“那你剛剛說他放寒假”
    “當老師也跟著學生一起放寒暑假啊。”廖愛黨理所當然地說。
    廖杉心一沉,吃不下飯了,“我之前讓娟嬸子幫我帶話,讓勝利別當老師,你們不知道”
    廖愛黨莫名,“勝利讀的就是師範大學,就想當老師,他不當老師能幹嘛”
    廖杉
    廖二哥見廖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起沒拿筷子的左手,掰著手指算著什麽,他摸不著頭腦,“你這幹啥呢”
    廖杉瞥他一眼,“我在算咱倆還有多久就要沒有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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