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你確定要打這個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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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種感覺隻是暫時的,沒等兩分鍾,那陣眩暈感便再次席卷而來。

    時笙甩了甩頭,卻越發覺得困得不行,她試圖動了動因為長時間反銬在身後血液滯阻的手臂。

    這一動,手銬磨過手腕上的傷,鑽心的疼痛感傳來,原本已經趨於模糊的神智瞬間又清醒了!

    時笙睜開眼睛,入眼依舊是一片漆黑。

    車子開的很穩,沒有顛簸感,今天有太陽,曬得人暖暖的,容易犯懶,尤其是她這種情況,更是倦得不行,沒一會兒睜開的眼睛就又閉上了。

    時笙不停地用受了傷的手腕磨蹭著手銬金屬的棱角,來保證自己不徹底暈過去。

    車子已經駛離別墅半個多小時了,她看不見,也沒辦法確定自己這是到哪裏了,更不知道這兩人要帶她去哪裏。

    溫熱的血染了她一手,時笙疼得全身冒汗,卻沒太多心思去關注自己的傷口。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季予南現在怎麽樣了,能不能等到她脫離危險給季時亦報信,最麻煩的是她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甚至沒有半點頭緒,就算告訴季時亦季予南有危險,該怎麽查,從哪裏查。

    這種隻能聽天由命的無奈感時笙已經感受過很多次了,從爸爸去世到帶媽媽來美國,她甚至連努力都沒有目標。

    隻能祈禱,祈禱媽媽能醒過來,祈禱媽媽沒事。

    “咚”的一聲巨響。

    車子在被劇烈撞擊後往前挪了一大段距離,停下。

    時笙也因為慣性往前一移,重重的撞在了車子的車廂壁上。

    整個後背疼了一片,本來就不怎麽清醒的腦子頓時一片混沌,連基本的思考能力也沒了。

    她聽見‘哢嚓’一聲,好像是手臂脫臼了,手銬也因為這一撞深深的嵌進了手腕裏——

    劇烈的疼痛沿著每一根神經傳到大腦,時笙心裏煩惡,蜷縮著身子趴在地上幹嘔,卻還分心去聽周圍的動靜。

    這條路應該很荒涼,撞車了,沒人尖叫,沒人議論,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風和發動機的嗡嗡聲。

    時笙界於昏迷與清醒之間,清晰的聽見後麵撞上來的那輛車車門打開,緊接著響起的便是男人熟悉的嗓音和音調,“放了她。”

    是傅亦。

    一改平時的溫潤和煦,每個字每個音都充斥著冰封般凜冽的崢嶸料峭。

    緊接著,載時笙這輛車的車門也打開了。

    身材魁梧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車子瞬間往上彈了彈。

    男人抄著一口地方口音很重的英語,“你他媽誰呀?”

    棒球棍在車子的金屬架上敲出‘砰砰’的聲音,時笙心裏一緊,她沒見過傅亦打架,但傅亦一看就是不會打架的類型,而負責送她的這兩個卻是常年刀口舔血的狠角色。

    他們連季予南的麵子都不給,何況還是傅亦。

    “你……”長時間沒有說話,嘴唇都粘黏住了。

    傅亦望著車裏的時笙,“我要帶她走。”

    “嗬,”男人挑釁的冷笑,“有種來搶啊,連季予南在我手下救人都沒討到好下場,還挨了一刀,何況是你這長得跟娘娘腔似的雜碎。”

    時笙帶著眼罩看不見,但從聲音聽出傅亦和他們打起來了。

    男人打架和女人不同,不會一受傷就嗷嗷的慘叫,她隻聽到拳拳入肉的悶響,卻沒辦法判定是誰受了傷,

    身體的每一處每一個細胞都泛著尖銳的疼痛感,但偏偏又不能徹底的暈過去,除了記掛著季予南,還因為身上的傷實在是太疼了,疼得她連暈過去都做不到。

    黑暗中,遲鈍的感官變得極為清晰。

    時笙聽到男人的悶哼聲。

    “傅亦。”

    她的唇瓣在動,喉嚨裏像是卡了個硬物,努力了幾次也發不出聲音。

    ……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的漫長時間,打鬥聲終於停止了。

    有人跳上車廂,走到她麵前蹲下——

    眼罩被摘下,刺眼的光線照進眼睛。

    時笙雙眼發疼,重重的閉了下眼睛才再次睜開,目光所及,是傅亦一張青紫帶血的臉。

    見她睜開眼睛盯著他,傅亦微鬆了一口氣,“能走嗎?我帶你離開。”

    他將時笙扶起來靠在他腿上,拿鑰匙打開手銬,“有點疼,忍一下。”

    盡管已經放輕了動作,但時笙還是疼得整個身子都顫了顫,她打量著周邊的環境,這邊是城東的郊區,離她和傅亦約定的咖啡館距離很遠。

    所以,即便剛才已經聽到他的聲音了,睜開眼睛看到他的臉,還是有種時空錯亂的恍惚感。

    “你怎麽在這裏?”

    她原本隻是沒什麽實質意義的隨口問一句,就像見麵問吃過飯沒有的那種,問出口後,細想之下才覺得這事處處透著不對勁。

    對啊,傅亦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還這麽恰好的救了她。

    “抱歉,”傅亦扶著時笙站起來,“我停車的時候正好見你昏迷不醒的被人帶走,但對方人多,我沒把握救你,就一路開車跟著了,我先送你去醫院。”

    這一起身,時笙疼得咬牙,雖然雙腿還沒什麽力氣,但被勉強能走路了。

    她沒有仔細聽他的道歉和解釋,傅亦對她存著什麽樣的心思,是好是壞,她現在不關心,她的關注點在另一件事上。

    “所以,你這一路都跟著我?”

    傅亦看了她一眼,雖然不明白她問這個的意義,但還是點頭說道,“是。”

    “那你有沒有看到他們帶我去的是哪裏?”時笙一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衣袖,鮮紅的血漬染在了傅亦灰色的西裝上。

    “往揚克斯方向走的一棟私人別墅,怎麽了?”

    時笙心裏一陣狂喜,知道地址,就能節約時間了。

    她急忙摸手機要給季時亦打電話,一邊回答傅亦:“那個變態抓了我威脅季予南,他現在還困在別墅裏,很危險,我通知季董去救他。”

    抬頭看了他一眼:“你還記得具體地址嗎?”

    傅亦:“……”

    見他皺著眉不說話,時笙以為他是不知道地名,“如果記不得我們就約個必經之路和季董會合,你帶路。”

    “時笙。”傅亦叫她。

    時笙還在找手機,連血弄在衣服上也沒管,並且動作越來越急,有幾處已經結痂的傷口又再次被撕裂開。

    傅毅壓住她的手,唇瓣緊抿,語氣不太好的道:“你的手受傷了,這前麵沒多遠有個診所,我先帶你去包紮一下。”

    “我手機不見了。”

    所有的電話都在手機上,她除了記得南喬和唯安的號碼,其他的一概記不住。不知道電話號碼,怎麽通知季時亦。

    時笙咬牙,剛才為了保持清醒一直用手腕去磨手銬,那麽疼都忍過來了,這會兒卻因為找不到手機紅了眼眶,“那群混蛋。”

    想也知道那群人肯定是迷暈她後怕她清醒了和外界聯係,所以拿了她的手機,她從醒來神經就一直緊繃著,根本沒注意這個問題。

    她看向傅亦,神情很急,“能不能借你手機給我用用,我給季董打個電話。”

    傅亦作為公司總經理,肯定有季時亦的號碼,這些年季董雖然明麵上沒有管公司的事,但公司所有高層都還是會時不時地接到他的電話。

    “我可以借手機給你,但時笙,你要想清楚。”

    他目光如炬,有幾分詭異的森然。

    密閉的空間內,氣氛像繃緊的弦,隨時都會斷掉。

    時笙看著他,感覺自己不像是坐在車裏,而是坐在陰森恐怖的墳墓裏。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控製不住的有些發抖,聲音艱澀沙啞,“什麽意思?”

    人對未知的恐懼好像都有種未卜先知的直覺。

    她直覺,傅亦是要和她說她父母過世的事,而答案,不是她喜歡的。

    “你不是想知道你父母是怎麽出事的嗎?和季家有關,”他冷冷的勾了下唇角,盯著時笙迷茫的臉,“或許換個說法你更容易懂,是季時亦害得你家破人亡,這麽多年在美國顛沛流離。”

    他夠著身子從後排拿過來一個未拆封的牛皮紙袋,“這裏麵有當年的細節以及季氏這麽多年在各個領域的違規操作,時笙,你還決定給季時亦打電話嗎?如果你想報仇,這是個好機會,季予南死了,季家也就毀了一大半,季長瑤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季家的重擔交到她手上跟交給一個廢物沒什麽區別,而季時亦……”

    傅亦眯著眼睛,聲音裏充滿了詭異的憎恨和厭惡,隻是很淡,很快就消失了,被他的話震驚的愣愣出神的時笙沒有發現。

    “也沒精力再培養一個季予南了,季家的這一切,嚴格說來都應該是你父母的。”

    他所說的每個字都像個炸彈,震得時笙耳膜嗡嗡作響。

    她的手指顫抖劇烈,喃喃自語的搖頭,“就算事情真的如此,要報仇也不隻這一個辦法。”

    同樣的一句話她重複說了很多遍,與其說是說給傅亦聽,不如說是在自我催眠。

    傅亦一手拿手機,一手拿裝著所有過去和能顛覆季氏集團的牛皮紙袋,“如果你還是選擇給季時亦打電話,那我就隻能撕了這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