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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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後麵說了什麽,江卓再也沒聽進去,最後一點僅存的信念被摧毀,他的心涼了半截,阮卿步步緊逼,直到將他推入深淵。
他知道,隻要他走出這個院子一步,那麽阮卿手中所掌握的東西片刻就會要了他的命。
“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要你招供!”
冷冷的聲音突然回蕩在江卓的心裏,他跪在地上沉默良久,半晌卻忽的抬起頭來,他看著阮卿,眸子裏多了一層看不清的東西,這個姑母口中時時擁裘圍爐,弱柳扶風的病人,怎麽會有如此精於算計的心思?
還是她從來就是這個樣子,隻是藏在這個院子裏,所以世人隻知她時日無多,卻從不知道阮家的大姑娘竟然心思如此活絡?
他想不明白,這輩子也找不到答案,這樣的一個人他從未見過一個。
他周身像泄了氣般,大有一副垂死掙紮的語氣,道:“你既然知道了我所有的事情,大可告訴你那位刑部尚書的父親,等他一回來,立即將我打入大牢便可,又何必執著於一份認罪書?”
“這樣,豈不是多此一舉?”
阮卿垂下了眼眸,掩蓋了部分複雜的情緒,她沉聲道:“江大公子不必管我拿著這份手書有什麽用,隻要江大公子記得,這份手書在我手裏一日,江大公子就是安全的。”
“你想捏著我的把柄利用我?”
“什麽利用不利用,江大公子,我這是在保護你......”
阮卿半眯著一雙眸子,聲音極具魅力,她拿著幾張宣紙緩緩走到江卓身前放下,將筆遞到他麵前。
燭光很暗,江卓看不清那支筆是什麽顏色,但拿著那支筆的手卻分外細膩,讓人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摸。
可是直到此刻,江卓再也沒有了那個興致,那隻如蔥白修長的手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吞噬殆盡,他麵如土灰,終究接下了那支筆。
阮卿的手收了回去,她坐著,靜靜看著江卓一筆一畫寫下。
露華院裏,微微的涼風不時吹進來將那幾頁宣紙吹皺,蠟燭燃了一半,江卓終於擱下了筆,隻是臉色卻難看到極點,他咬破手指,最後摁在了那張密密麻麻的宣紙上,所有的秘密全都在這裏。
他忍著膝蓋處的疼,顫顫巍巍站了起來,頗有一副從容就義的樣子,道:“阮大姑娘,你要的,我已經寫好了,還望你記得我們之間說過的話。”
溫枕拿起手書快步交給了阮卿,她看過後,才終於綻出一抹笑來,道:“江大公子,我們無冤無仇,你的姑母又是我的姨娘,到底還沾著親呢。”
阮卿眼裏噙著笑,她當然與他們無冤無仇,但江婉柔是江迢的妹妹,他們始終擺脫不了這層關係。
江卓冷著一張臉,眼底看不到情緒,得到了阮卿的答案後,他才終於一瘸一拐離開了露華院。
溫枕看著江卓出了院子才默默將門關上,她道:“我還以為這江卓骨氣有多大呢,沒想到你就說了幾句,他便寫下了這份認罪書。”
“或許人總是自私的吧,隻要能活著。”
阮卿美目瀲灩,目光落在那幾張宣紙上,看著那些罄竹難書的證詞,她有一片刻覺得難以呼吸,都是些大好年華,明眸皓齒的女孩子,竟生生殞在這樣的人渣手中,一隅之地便是這樣的惡跡斑斑,那些她不曾知道的呢,恐怕更是難見天日。
眼角酸澀,兀自劃過一滴熱淚來,她看完一張又一張,直到停留在最後那張宣紙上。
江卓前前後後交代了這件事的起因,時間,地點,其中提到了銀花,那個鵲樓近日新捧出來的美人。
阮卿雙目一怔,久久停留在那兩個字上麵。
“銀花,怎麽會是銀花!”
“怎麽了阿阮?”
溫枕看出阮卿神情不對,便立刻拿過那張宣紙,認認真真看了一遍,其中她注意到了江卓寫下的銀花。
阮卿久久失神,整個身子僵住了一般,自她重生以後,她便趕走了院子裏一大半的婢女,銀花,就是其中之一。
她記得,銀花是沉梔院曾經派過來的,因為長相頗為清秀,所以她印象深刻,可銀花的目的就是為了日日窺伺她的一舉一動,記錄她的日常習慣和愛好,她看穿後,不留情麵就還了她的身契,讓她另謀生路。
可她沒想到,曾經的銀花如今竟踏入鵲樓那個地方承歡賣笑,伏小做低。
“怎麽會?”
“阿阮是說這個銀花?”
提起這個人,溫枕有些印象,就是因為這個新捧出來的美人,那個妓院老板獅子大開口,要三袋銀錠她才能見到銀花一麵。
隻可惜,她沒有那麽多錢,否則她怎麽也得見見。
想到這裏,她將手中的東西放到桌上,沉聲道:“阿阮,其實我今晚去過鵲樓,那老鴇說,她們那裏近日新出來了一個美人,我本想跟著江卓見見,但那老鴇要我三袋銀錠......”
溫枕瞥過一眼阮卿,才繼續道:“我囊中羞澀,所以我幹脆一把火將鵲樓燒了。”
溫枕的心強烈跳了兩下,其實她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事,但當看見那一團火光時,她竟莫名覺得有些解氣。
她下意識瞥過一眼旁邊,便立刻感覺有一道灼熱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她明白,那是阿阮的。
她連連保證道:“阿阮,你放心,我心裏有數,沒有傷到無辜。”
灼熱的目光漸漸退散,她終於鬆下一口氣,隻是這個銀花,與阿阮到底有什麽關係?
阮卿再次拿過那張宣紙,隻是這一次,那雙眼睛好像被籠罩上了一層霧氣,她沉吟片刻,終於道:“銀花曾經是我院子裏的丫頭,她是沉梔院派過來的,我發現了她在窺探我的隱秘後,才還了她的身契,將她趕了出去。”
“隻是,如今再聽到她的名字,卻是在鵲樓裏。”
阮卿眸子一沉,帶著一絲苦澀,她看向溫枕,道:“溫姐姐,你說,這算不算她的報應。”
溫枕暗暗歎了一口氣,她上前,將阮卿摟在懷裏,柔聲道:“人人的路都不同,阿阮,你也有你的路要走。”
“不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