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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要聚餐，張媛和李英都來得很早，兩人一到便開始備菜。
    譚越琴本想跟著幫忙，卻被兩人趕去帶孩子，她抱著兒子站在廚房門口，打量著張媛的穿著。
    她的衣著竟是一派城裏人的時新打扮。紫紅皮靴，半高跟的；銀灰色的筒褲，褲線筆挺；黑色的長款加絨大衣，大翻領裏，露出一片猩紅的毛衣和雪白的襯衣領，長長的黑發，不再是兩條辮子，而是用花手絹隨意綁著。
    時髦的穿著，加上那張白淨許多的臉，散發著貴氣，絲毫不比城裏的女人差。
    真是見鬼了，她才半年沒回來而已，真的一個個的變化這麽大。
    “大嫂，你現在在家做什麽呢？”
    莫言說：如果一個人，開口便問你的謀生方式，那一定是在計算對你的尊重程度。
    “就在家帶帶孩子。”張媛頓了頓，想想平日裏的生活，如此道。
    “那我幾個侄女肯定很乖，你今天穿的這一身真好看。我家這個皮猴兒，就是見不得你穿好看一點的衣服，特別是白色的。上身不到一小時，都是他黑黑的巴掌印。”有些惱，她本來以為今天穿的這一身都已經很打眼了，可以顯示自己城裏人的氣質，現在，反而平平無奇。
    “你這身也很好看。我的衣服是羽兒搭配的，她眼光總是奇特一些。”本來她是不想穿的，但女兒以穿好看點是取悅自己，要讓她學會欣賞自己。不然，今天在家裏摸的灰頭土臉的，哪有那個閑心天天打扮。
    說到女兒，她眼裏的驕傲自豪藏都藏不住。或許她這輩子擁有的最好的，不是溫柔體貼的丈夫，而是寶貝女兒。
    “看你這樣打扮我都羨慕了，趕明兒也請她給我設計一身，好串親戚。”作為半年才來一次的出嫁女，回到娘家是要拜訪長輩的。
    “這個待會兒她過來時你可以問她。”她不想替女兒答應別人什麽。
    “好！”
    譚越琴離開，她看著變化有些大的家，眼裏有些東西悄然變了。
    菜上快上桌，時羽才過來，在門口遇到徘徊不前的二叔，“二叔，怎麽不進去？”
    “我……我不好意思去，我沒臉見你奶奶。”如果不是因為他母親也不會遭受如此無妄之災。
    “做錯事就要道歉，要承認錯誤。雖然你是我二叔，但有句話我也不得不提醒你，如果奶奶在因為你的破爛事兒受到什麽傷害？我也不會放過你。”她壓低了聲音，認認真真的。
    “我知道了，你堂弟還小，正是需要母親的時候，我會管好趙丹。”
    經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想明白了很多，也不想再當窩囊廢。
    就在昨天，他已經和趙丹離婚了，隻不過為了孩子，離婚不離家。
    這樣，趙丹就不敢再放肆，不敢仗著什麽關係，再鬧。
    “走吧！”
    譚越華走在她後麵，一進門，他看著斜靠在床頭的母親，走到床邊，雙腿跪地，哭起來：“媽，對不起！”
    “哭什麽哭？我老婆子還沒死呢。滾一邊去，看著你就心煩。”對於這個耙耳朵，她是真的太生氣了。
    恨鐵不成鋼啊，一個大男人連家都立不起來，眼睛也跟瞎了一樣，拚死拚活的就要娶趙丹，娶個害人精進來。
    “我知道了，媽！我會管好趙丹，不會再讓她來煩你。”
    本來，他今天是想拉著趙丹來道歉的，但是那天被嚇著了，聽到聚餐，打死也不來。
    “二哥！”譚越琴過來，把二哥拉了出去。
    兩人站在房簷下，說了很久。不過一直都是她在說，譚越華鮮少搭話。搞得譚越琴有一肚子的氣，卻找不到地方發。
    最後無趣，抱著兒子進屋裏。
    看到時羽，她湊過去，小聲問，“時羽，爺爺這裏那個上了鎖的房間是你的嗎？今晚我可不可以帶你表弟在那兒睡？”
    “可以！”自從在家裏有了獨立的房間後，時羽就基本沒怎麽過來了。
    她的東西，除了幾本書，便什麽也沒留在這兒。
    拿出一把鑰匙給她，時羽低頭安靜的看書。
    她數學已經看到初三了，有一些弄不清楚的，她都記了下來，等什麽時候統一問父親。
    明年七月份，準備參加小升初考試，再混個初三，便去讀高中。
    為了讓所有人都能在一桌子上吃飯，譚舒同特意去打了一張大圓桌，夠坐十五六個大人。
    羅桂芳被扶起來坐下，她的麵前擺的，是合適她現在吃的，較為清淡。
    “子龍和鳳雲呢？怎麽不把他們一起帶過來？”
    趙丹可以不喊，但兩個孩子是她譚家人。
    “他們在做作業。”
    “喊過來一起吃飯。”這一大桌菜，吃著熱鬧。
    “哦！”譚越華站在院子裏，目光看向自己家，扯著嗓子喊：“譚子龍，譚鳳雲，快過來吃飯。”
    聽到父親的聲音，兩人下意識的就看著母親。
    “你們去吧。”趙丹擺擺手，這兩天經曆的事讓她心力交瘁，沒什麽多餘的精力。
    兩個小孩兒走了後，趙丹對著桌上的一飯一鹹菜，委屈的哭起來。
    這頓飯，吃的很和諧，小孩子們也規矩了很多。讓得大人們連連誇獎。
    譚子龍低著頭，悄悄看了時羽一眼，心裏忍不住想：那是大魔王在這裏，誰敢造次啊！
    他媽都差點被她掐死，他們幾個小的，要是惹到她，還不得像隻螞蟻一樣，任她拿捏。
    那天，他可都看到了，惹誰也不敢惹譚時羽。
    吃完飯，幾個媳婦把餐具收了，男人們坐在一起聊會兒天，提的都是過年的事兒，還有明年開春去要做的，沒有人提趙丹。
    把屋子裏收拾幹淨，時羽一家五口，便回家去了。
    譚越琴打開鎖，來到房間裏，不僅很幹淨，而且還有一股清香，多了一張桌子和幾本書。
    她把孩子放床上，拿起來一看，小學數學，沒什麽興趣，放了回去。
    譚越華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家後，看著眼皮哭腫的趙丹，什麽話都沒說，隻轉身對兒子女兒道：“你們倆去洗腳，洗完上床睡覺。”
    說完，他把趙丹懷裏已經睡著的小兒子抱起來，去了靠近廚房的房間。這一間很小，一直沒住人。和趙丹鬧了後，他便搭了一塊木板，鋪上被子，獨自帶著兒子在這兒睡。
    趙丹看著一句好話也得不到，門被關的死死的，一邊哭一邊想，她真的做錯了嗎？
    從小到大，母親都一直在說，他們老了，隻有靠弟弟養老，女兒是要嫁出去的，對父母的愧疚，所以她一直在想辦法幫弟弟，隻有弟弟成器，她父母才能過好晚年。
    她，真的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