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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一年二月十三日，是過年前趕的最後一個集，這天，時羽一家全都上街來了。譚越明背著兒子，張媛背著背篼，兩隻手都緊緊牽著女兒。
    去外麵上班的很多年輕人都回家來了，最後一場，家裏還缺年貨的人也都上街來采買，導致了街上人特別多，一個擠一個的。
    各種叫賣講價的聲音，鬧熱非凡。
    譚時寧人小，被後麵的人一推，磕在前麵人的背篼上，她痛得臉都皺起來了。
    “寧寧，怎麽樣？”
    “媽，好痛！”她仰起頭來，額頭上有一塊紅。
    看著女兒被撞，她心疼不已，對丈夫道：“待會兒去前麵，你們父女幾個去找一家餐館坐著，我自己去買東西。”
    人太多了，帶著女兒在人群裏擠，她不放心。
    “幹脆我們把她們送到小區門口，咱們再去買東西。”送到哪兒都比送到家安全，他也不放心妻子。
    再說，年貨還沒買，那買的東西很多，他得去背東西。
    現在正值中午，是街上人流量最大的時候。
    “好！”
    夫妻倆人把三個孩子送到平安小區，時羽牽著弟弟往家裏走。
    譚時寧有些不高興，她是來逛街的，現在被喊在這裏，她那顆喜歡熱鬧的心，發出了抗議。
    “一點兒都不好玩。”
    “等會兒爸媽買好東西回來，我們再去逛。”
    譚時杭好像聽懂了，搖了搖時羽的手：“姐姐，去去。”
    時羽蹲下來，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好！帶杭杭去。”她突然想全家人去拍張照片。
    剛好難得有這個機會。
    三個小時後，譚越明夫妻倆買了一堆東西，背篼裝滿，雙手也都提得滿滿的。
    “媽，咋買這麽多東西？”
    “很多都是初二走親戚要用到的，花生瓜子這些。還有魚蝦。”
    以前她不會弄的，因為女兒好像很喜歡吃的，她都想買回去做。
    過年，就要敞開肚子吃。
    “媽，我和姐姐去逛街。”爸媽回來了，譚時寧拉著時羽，興奮的和兩人說了聲便往外跑。
    “這丫頭……”
    “隨她了，難得有這麽開心的一天。”
    到了街上，譚時寧像條泥鰍一樣，在人群裏鑽來鑽去，時羽也難得放鬆，和她一起，朝著人群鑽。
    “你要買什麽？”最後，兩姐妹站在了賣玩具的小攤旁邊。
    譚時寧摸摸這個，碰碰那個，最後，選了一個一塊錢的芭比娃娃，還給時羽也買了一個。
    時羽：“……”
    現在的芭比娃娃，沒有後世的好看，也隻有一套衣服。
    譚時寧又去買了一角錢一根的仙女棒，買了十盒擦炮。
    買了超級喜歡吃的小蛋糕，手裏拿不下了，才戀戀不舍的回家。
    到了家，她便開始分東西，她買的玩的，都是兩份。
    把時羽的那份給她，時羽有些好笑，拿著娃娃把玩了一下，推給了譚時寧，“你玩吧，我不喜歡。”
    不過，她倒是把擦炮都收起來了。
    等下午，人少了很多，幾人才出發，很不湊巧，拖拉機上已經坐滿了人。
    等了半個小時，有個村裏人打著馬車過，譚越明叫住人，付了車費，一家人都坐上了馬車。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大家都有默契的把帽子戴上。
    回到家，幾人的身上都凍僵了，臉被吹得紅紅的。
    一到家裏，放下東西先跑火邊坐著，過了好久，才緩過來。
    “這天，太冷了。”
    “要不是趕場，我連門都不想出。”
    第二天，時羽家沒什麽事，她便走路去了街上。明天過年，她沒時間陪鍾叔他們吃年夜飯，所以提前一天，做點飯菜聚一聚。
    因為路麵被凍著的，騎車又冷，她便走路。
    她到店裏，東子和劉仞已經把菜買好了，因為過年，所以兩人把菜放下便走。
    時羽進了廚房，把所有的菜都做了，拿出召喚符，請了黑白無常他們。
    陪幾個鬼吃完，她這才趕回家去。
    二月十五，除夕。
    一大早，姐妹倆就被母親笑著從被窩裏拉出來，等她們洗漱好，便丟給了兩人一把掃把。
    “今天大年三十，按習俗，要做三十條活。從現在開始，你們倆先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幹淨。該換的被罩床單全都換下來，媽媽相信你們能行的。”
    一家人，除了最小的那個，所有人都在幹活。
    掃地，洗衣，掃曬壩，換被罩，洗澡……
    用了一大早上的時間才弄完，中午隨便吃了點，又開始準備下午的年夜飯。
    一家人忙的不亦樂乎，時羽很喜歡這種感覺。把菜備好，時羽站出來要求掌勺，其他幾人沒意見，把廚房留給了時羽，去做別的事兒。
    菜上桌，張媛舀了三碗米飯筷子搭在上麵，放在神龕麵前，又把菜擺上，地下鍋裏燒著紙錢，插了三炷香。
    吃年夜飯前，要先敬祖宗。
    做好了這件事，譚越明拿出鞭炮，放到曬壩裏，衝站在門口的妻兒喊道：“站遠點，我點火了。”
    幾人趕緊捂住耳朵，看著譚越明點了引線後，跑過來，幾人站著看鞭炮放完，再進家裏，坐回桌邊。
    接著，村裏不時傳來鞭炮聲，好不熱鬧。
    譚時寧興致大發，跑到空地上跳了一支舞，時羽唱了首歌。
    忙忙碌碌一年，大家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中。
    吃完飯，一家人幫忙收拾了桌子，打掃幹淨地下，除了女人們，譚越明兄弟三人帶著孩子都到了譚舒同院子。
    他們要去給祖先送年夜飯。
    “羽兒也要去？”譚舒同看著孫女問。
    “嗯！”時羽點頭。
    “那咱們現在出發吧，好早點回來。”還好譚家的祖先都埋得不是很遠，後麵的山上有幾座，最遠的要走一個多小時。
    大人倒沒什麽，小孩兒們已經受不了了。走幾步就想歇氣。
    “爸，這太難爬了。以後等你死了，我一定要把你埋在咱家附近。”譚麒玉給譚越友說。
    “你真是個大孝子。就不怕我隨時盯著你嗎？”他抬手敲在兒子的腦袋上，沒好氣的說。
    惹得其他幾人都笑起來了。
    回了家，小孩兒們略微休息過後，便恢複了精力，開始滿村子躥。
    手裏的擦炮一個接一個放，調皮的跑去把擦炮放土堆裏，放白菜上插著，放狗盆等地，劈裏啪啦，白菜炸爛了，狗盆飛了，沙子到處揚……
    “臭小子，你們再炸白菜，別怪我大年三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