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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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偵探言情事件簿!
    3
    第二天一大早,我梳洗完畢刮了胡子,沒多磨蹭隨即穿上羽絨大衣走下樓梯。[燃文書庫][][774][buy][]
    餐廳裏的客人著實不多,我很快便看到了肯尼斯,令我頗感意外的是,他對麵坐著一位身材健碩的男士,這背影有點麵善,好象在哪兒見過……
    肯尼斯看見我,欣然向我招手,那位男士也回過頭來,他原來就是彼得?赫爾,那位在蘇黎世認識的蘇格蘭場高級巡官。
    赫爾巡官客氣地向我問好一番,我遂在他們身旁坐下來。
    三文治配鮮牛奶,早餐最佳的配搭,我吃得津津有味。
    「赫爾巡官這樣的大忙人也有心情上雪山來度假,我感到實在有點兒出奇。」肯尼斯道。
    「偶然到外麵來歇息歇息,疲累的身體才能得以複元,你說是不?」
    「也許。巡官這回是專程前來的吧?」
    「嗯,也不是,我到伯恩去出差,辦完事後順道去了蘇黎世一趟,在那兒幸會你們兩位。我看時間還算得上充裕,所以決定來這兒走一遭。說來,你們也是剛辦完事順便過來的,可不是嗎?」
    「也可以這麽說。對了,赫爾巡官,如果許可的話,我倒很想向你在伯恩的經曆洗耳恭聽一番。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福份?」
    「哦,那也實在沒什麽好說的,隻不過一件平常得不值一提的案子,我到那裏去找一個證人。哪及得上你們的希臘之行,立下了那麽的一道豐功偉業呢!嗬嗬!」
    「赫爾巡官太客氣了,也太誇獎了。那時候我隻不過是因為得到了幸運之神的眷顧,才可以破獲那起謀殺案。說實在的,那也真的錯綜複雜……」
    兩人的說話聲聽在耳裏漸變模糊一片,此際,我的眼光正不期然被那嬌媚的山間湖景深深吸引著。
    雪也停了,薄霧消散,雪白群山蕩漾著磅礡的氣勢,由近而遠伸展至視野的盡處。茫茫雪山下,琉森湖的一片墨綠色湖水終可收進眼底。
    我和肯尼斯乘紅色的齒輪火車前往滑雪場。經過十五分鍾車程,足下出現了成群的滑雪者,遙遠細小如螞蟻,皚皚雪地上卻清晰可見一雙雙細長的蜿蜒曲線。
    一棟棟尖頂的木屋坐落在山穀裏,小孩們坐著自製的雪車,在房屋之間的雪道上溜來滑去的。
    我們來到kaltbad的滑雪勝地,臃腫的我手上抓一把雪碎,運勁揮臂投擲出去,接而向著群山高呼一聲「喲嗬──」
    租來滑雪工具,我腳上套雪橇,手握雪杖。
    以前我有滑過幾次雪,現在有一段空白期之下難免變生疏了。所以,起初我也隻能在雪地上緩緩步行,接著在小坡上慢慢向下滑行一小段,漸漸地,卻也開始掌握到平衡的方法。我嚐試加快速度,雖說已步步為營,仍停不了的滾地葫蘆。
    肯尼斯似乎還蠻有一手的,看他左搖右曳從斜坡上輕盈滑下,然後俐落的急停,鏟起雪花四散,好不瀟灑。
    我逐漸重新體會滑行的要領,身體也自動地適應著,當獲取了節奏,動作也變得自然,手杖配合雙腿的動作,腰杆亦不再僵硬,左右搖晃著成「s」字向下滑。一輪操練熱身後,我尋回了滑雪的樂趣。
    滑雪最開心莫過於享受那份無可比擬的速度感,無拘無束仿佛自由滑翔,在銀白雪地上暢快地刷下足印。
    好勝的肯尼斯有見我的技術變得成熟,又來下挑戰書了。
    冒著寒風傲立於山崗上,我們以山下一千多米位於eggis的吊車站為終點。眼看著滑雪者們一個接著一個滑下去,我們一起數了三聲,雪杖一蹬身體隨之活動起來。
    我還沒到專業級的水準,沒能夠做出滑雪選手般的跳躍騰空動作,隻要小心翼翼,不犯錯不跌倒,可以平安無恙地滑到山下的eggis去已很不錯。
    向下滑的時候,我一直被肯尼斯領先,不消一會,他已消失在我視線所能觸及的範圍以外。我仍然保持一貫不緩不急的速度在滑著,也就不論勝負,實行以完成比賽為最終目標。
    但我仍舊擺脫不了摔倒的命運,接連跌了好幾跤,撞痛了擦痛了,幸好並未扭到,於是搓了搓痛處,拍拍身上的雪塊,又繼續滑溜起來,隻管向著山下eggis的吊車站不斷前進。
    大抵數分鍾的路程,在我來說卻有如數小時之久。好不容易喘著氣來到山下,我的腰子、雙腿、手,以至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酸溜溜的快抬不起來走路,一身厚重的衣履,此刻著實妨害著差不多冒煙的身軀。
    尖頂的纜車站一帶旅客稀少,然而,我總找不著肯尼斯那張叫人妒忌的俊臉。
    「那小子竟敢撇下我不管?真是過分!」我不由得抗議著。
    沒法子,我也隻好乘上純白色的空中纜車,手抱雪橇雪杖,孤零零的坐進車廂裏,徐徐往上攀升,寧靜的看著琉森湖。近觀下,那湖水原來是深湛的藍色。
    回到雪莊,我到處也找不著我的同伴,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隻好返回房中拿起畫筆和素描簿,往二樓的露天茶座去。
    外麵沒有下雪,我隨便挑了一張桌子坐下來,極目遠眺蒼茫的峰嶺,開始為這綿亙無垠的群山幽穀作記。
    我勾出了山峰的輪廓,掃上背光的陰影,畫下山間的深穀,繪出天邊的雲霞,近景處描上欄柵旁的觀光客。描著描著,忽然一抹難以形容的黯然神緒向我招徠,眼前但見一框孤單的身影,獨自站在欄杆前麵,卻朝著美景相反的方向而立,我正正看見了她的臉。
    「好奇怪……她不是在看風景,站在那兒幹什麽呢?嗯,看她的打扮,來這兒的人很少穿得像她那樣樸素的吧。」
    畫中,我不期然加上了幾筆,描下她的形影。
    我與她相距頗遠,她那白晰標致的臉龐輪廓,一頭隨風飄逸的散亂黑發,卻已深深吸引了我。
    我合上素描冊,炭筆收進口袋,推開椅子離開了陽台。
    我踏著急速的步伐穿越長廊走下樓梯,從接待大堂走出大門口,來到外麵的空曠平原上。
    欄杆旁仍依偎著三三兩兩的觀景者,然而,那女子業已消失不見。
    我在山頭上四下搜尋了好一會,可是卻怎也找不著她的芳蹤。
    實在是謎一般的女子,來匆匆,去也匆匆的。
    時間已接近黃昏,我回到酒店內。從升降機踱出來,路過肯尼斯的門前,我試著敲了幾下,沒人應門。
    回到房裏,我打開素描簿看,稍稍修飾了一下。
    過不了多久,小茶幾上的電話響起,打來的人原來正是我的同伴。
    「嗨!你都上哪兒去了?我打了很多趟也找不到你喔。」
    「什麽?你還敢說這樣的話?不是說好了纜車站見的麽?我到那兒之後怎也找你不著!」
    「哦……這,當然是有原因嘛……」
    「啥原因?這麽重要的居然甩下我置之不顧?」
    「好了好了,我說,你可別氣了嘛。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
    「別婆婆媽媽的,有什麽事快說!」
    「這裏的日落可是美不勝收啊!我要到觀景台去看,你來不來?」
    「嗯,好的,你等我一下,我這就來。」
    掛線後,我抓起大衣便跨出房門,邊走邊穿上。
    我沒耐性等升降機,幹脆跑樓梯往下走,一口氣跑下了二十多級。
    突如其來的撞擊把我整個人給怔住了,麵前的女孩給我碰個滿懷正著,她整個人失去平衡,難以把持地向後傾倒,快摔下去的一刻,我及時伸出援手,一把摟住她的腰肢。雖然穿著豐厚的外衣,我仍感覺到她那一條苗條的纖腰。
    啊!她,不就是剛才看到的那女子嗎?真意想不到……
    我跟她不覺已四目交投,是如此地接近,已沒距離,她的呼吸急速而溫暖,一股暖流植入我體內,發暖發熱。
    「唉!」她忽而輕呼一聲。
    「怎麽了?」
    「我的腳。」
    我扶她坐在樓梯邊,然後輕輕扭動一下她的腳踝,她又痛苦的呻吟了一下。
    「可能扭到了腳腕。真的非常對不起!」我連忙道歉著。
    「也沒什麽……沒什麽,我想我沒事的,我沒事的。」說著,她便站了起來,然而,足部仍擺脫不了扭傷的痛楚。
    「你先坐下,我去找醫生來。」
    「呀!不用了,不麻煩您。」
    「這都是我的錯。總之,你先坐好,等我去找醫生。」
    「不!真的不用了,我沒事,過一下就會好。不過,夫人的外套我得趕快送過去。」
    「哦?你家的夫人要你去拿外套嗎?」
    「對,如果遲了去,又要給她罵了。」
    「你家夫人,是不是拉維爾夫人?」
    「對啦!你、你怎麽知道?」
    「我們見過了,在百樂酒店的時候。」
    「咦?有嗎?」
    「是呀,你可能對我印象不深,我可認得你。」
    「謝謝你!」
    「咦?為什麽要謝?」
    「我們這樣的下人也給你記住了,我好開心!」
    「哈!這不用謝嘛……」
    我不好意思了好一會。
    「哎呀!差點忘了,太太的外套要盡快送去。」
    「我可以幫你忙嗎?」
    「你可真好人!這樣吧,你扶我到太太的房間去就行。」
    「好。」
    就這樣,我握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從樓梯走回上麵。
    但,走不到兩三級,她的腳痛又發作起來。
    實在沒辦法,她隻好讓我抱著她上去,雙手繞著我的頸項。
    我實在不想作多餘的遐思,然而,我真阻止不了抱著她時的那種美妙感覺。她的身體好輕,長裙裏的雙腿好溫暖;她的臉蛋圓潤,下巴尖尖,皮膚白晰如雪,泛著微潤的光澤,她的手柔軟若綿……
    ***
    來到二樓的陽台邊,我放開了她的手。
    「這樣就好。」
    「妳真的沒事嗎?」
    「沒什麽,我的腳不痛了,真的很謝謝你。」
    說著,她一拐一拐的走進玻璃門去,我忙幫忙推著門。
    「對,差點忘了,請問,你的名字是?」
    「施明,施明?格雷莫納,你呢?」
    「我叫多琳,很高興認識你。」
    多琳提著主人的皮草(皮裘)大衣,步履蹣跚地踱到外麵的陽台去,雖然口裏說不痛,但我知道她的腳一定還在痛,隻是不想麻煩我,實在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我目送她的纖纖背影,待她消失不見,我回頭走向螺旋形的樓梯。
    來到外麵的曠野上,寒風凜冽依舊,我抬頭仰望二樓的大陽台,試著找尋多琳的影蹤。
    然而,我看到的,頹然是拉維爾夫人,向著多琳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上狠狠掌下的一記耳光。
    4
    刀叉反映著燭燈的柔荏光輝,懸吊在天花板的燭台,一支支橘黃光的燭燈,牆壁上、長桌上,燭燈的柔光把鍍金的餐具器皿照得浮華璀璨。龐然的花絨布窗簾向兩邊敞開,落地大玻璃窗倒映著排列整齊的餐桌。當中一張長桌的兩旁,應邀赴會的賓客氣氛熱烈地攀談著。宴會廳裏觥籌交錯,浮現出一片無瑕的金光,牆壁掛上仿造文藝複興時期的油畫,一切裝飾布置,無怪它成為氣氛隆重的盛宴場合。拱形鏡子下,琴師彈奏起鋼琴詩人蕭邦的闋闋動人組曲。
    赴宴的客人並不多,剛好坐滿一張長桌,隻除了一個位子仍留空著。
    聽傍晚的天氣報告說,這附近入夜後可能會下大雪,不少客人還是趁天黑以前乘火車下了山。
    我左麵坐著我的朋友,他跟另一旁的赫爾巡官搭訕,談起來還算投契。我的右邊坐著一對中年夫婦,雖然他們裹住厚厚的外衣,仍掩飾不住那壯健的身體與油紅的臉頰。
    「幸會。」身旁的那個女的向我搭話,嗓子嘶啞粗獷。
    「您好。」我回道。
    「我是阿克斯太太,他是我的丈夫。」說著,她瞧瞧一旁的丈夫。
    「幸會!」阿克斯先生的手從太太椅背後伸過來。
    「幸會幸會!」我也伸出手迎向他。
    「噢!不好意思,我的手可能太粗了一點,哈哈!」
    「噢,不會!當然不會!」
    「我是幹牧場的,在澳大利亞西岸的珀斯。」
    「那是個好地方,有機會我一定到那兒拜訪拜訪。我名字叫施明,來自英格蘭,家住倫敦。」我微笑著回道,瞥了瞥另一邊的肯尼斯,向他們介紹說「他是我的朋友肯尼斯,我們都住倫敦。」
    「噢!太好了,能夠遇上您們實在是太好了。」
    「我也是。」
    「您們來這兒度假對吧?」
    「嗯,是可以這麽說,您們呢?」
    這時換了阿克斯太太說話「我們來過一個下雪的冬假,在這漫天風雪的歐洲山區裏。我們可是計劃很久了,到了現在才能成行,遲些時候我們又要為牧場的事情忙不過來。」
    「這麽說,你們專程來這兒,就是為了看雪?」
    「也可以這麽說,我們會待在這裏一個月,看夠了才走。」
    「那麽,明天我們一塊去滑雪,怎麽樣?」
    「那好!我們這就說定囉!」
    「好!」
    然後,這雙來自遠方南半球的夫婦,又再度投入他們自己的話題裏。
    重返寂寞之中,說話聲幻象一般變得迷糊,輕飄進耳朵的,卻是蕭邦的《離別之曲》,一首牽動愁緒的鋼琴名曲。
    我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身上,而她卻總是彎腰站在女主人後麵,臉,從不曾抬起過。
    回想起下午的事,我依然感到很不安。她的女主人到底怎樣對待她,我實在很想知道。她之所以會挨打,完全就是我的過錯!
    我也從肯尼斯口中得知一些事情。當時我和他比賽,當滑到纜車站的時候,他剛巧碰見比爾?貝恩和露茜?拉維爾這雙戀人,他吊著他們的尾巴乘上纜車;難怪我抵達的時候找不到他人,他跟蹤兩人一直跟到回來雪莊。
    但當我問肯尼斯有什麽發現沒有,他卻隻三緘其口。
    拉維爾一家人安坐在我的對麵,兩位男主人很少說話,夫人卻仍然是那麽的喋喋不休,她的女兒卻選了個與家人們相隔頗遠的位置坐著,而陪伴在她身旁的正是比爾?貝恩,那位英俊的年輕紳士。
    過不多久,雪莊的主人家出來了,她是一位樸實隨和、笑容滿麵的中年婦人。
    她自我介紹道「各位來賓,您們好!請讓我自我介紹。我是戈巴太太,這酒店的管理人。有幸能得到您們的賞光,我實在是太高興了!也希望我們的服務可以讓各位度過一個難忘的假期,客人們的快樂,就等於我們的快樂。……」一片熱烈的掌聲回應下,戈巴太太道「接下來的時間,請各位盡情地享受自己吧!」
    侍者們端來了宴會的盛餐,一盤盤珍饈百味、佳肴美點,可以說應有盡有。
    客人麵前全放上餐前紅酒,唯一依舊留空著沒人來的位置,我瞥了瞥那名牌,上麵的客人名字為「羅道夫?格爾丁先生」。
    我品嚐著山區出產的鮮嫩牛排、甜美的乳酪,以及從山下的琉森湖釣來的鯉魚,還有火雞、德國香腸、法式麵包等,我點了一瓶威士忌跟我的朋友一同享用,而赫爾巡官正在大口大口地喝著杯子裏的濃烈伏特加。
    這時候,一名侍者推門進來,跟主人家戈巴太太耳語著,然後,戈巴太太請客人們稍為停頓下來,聽她說出了一段訊息。侍者帶來了一個令人十分不悅的消息今個晚上這瑞吉峰的山頭及附近一帶的阿爾卑斯山區,即將刮起暴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