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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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棠終於肯回過頭,她眼底翻湧著濃濃的情意,“你愛我。”
    她重複。
    “是。我確定自己的心意,並非衝動。”
    “我被那廝傳染了髒病你也愛?”
    李嘉沒有猶豫點頭,並握緊她的手,“這不怪你,我給你找最好的大夫。”
    “別怕,是女大夫。”他溫柔地望向她眼睛深處,怕她自卑。
    然而她的眼睛坦坦蕩蕩,沒有半分羞恥。
    “我沒怕,我是恨,都是他的錯。”
    李嘉知道鄧公子未納小妾,後宅隻有徐棠一個正妻。
    在新貴中也算少見。
    他認識許多京師公子,除了李瑞,還沒哪個公子沒有通房丫頭。
    連徐從溪也早早收用了貼身丫頭。
    不知為何這鄧公子行事這樣矛盾,表現得鍾情徐棠,在外這麽浪蕩。
    徐棠閉上眼睛,靠在李嘉胸前,“那你越早越好,快叫大夫來為我治病,我等不及了。”
    李嘉告別,天色幽暗,天空暗無星辰,徐棠靠在窗邊目送他的身影。
    走到轉彎處李嘉回頭,仍然看到徐棠癡癡望著自己。
    一股又酸又熱的氣息在體內回蕩,仿佛在這一刻他的命與她的命栓在了一起。
    ……
    及他不見了影子,徐棠走回床邊喊來丫頭,“洗浴的藥端過來。”
    一盆藥本是坐浴用的,端來直到放冷她也沒碰一下。
    她沒病。
    ……
    鄧公子是她自己親自挑選的人。
    上巳節,他與她初相見,滿園的王公貴族,無人理會商賈出身的鄧公子。
    徐棠從他麵前過,手帕落在他身邊,他撿起將帕子還予佳人,一見驚豔。
    徐棠身上有種天真與成熟交織的魅惑之美。
    她上挑的鳳目,春波蕩漾,衝他一笑,將他三魂勾了去。
    他跟著她,也有旁的公子想來搭話,徐棠不理,隻願聽他說話。
    他說了很多,恨不得將家底都揭給美人看看。
    家裏他是嫡子,其他庶出兄弟姐妹不當家,但他沒了母親,所以由祖母當家。
    父親生意做得很大,到底有多大他也不很清楚。
    其中一大部分在母親過世時都留給唯一的兒子。
    其他邊邊角角由庶兄弟們刮分。
    祖母將他看成眼珠子似的疼愛。
    他高大、秀氣,隻是被祖母寵過了頭兒,身邊曾有個丫頭想勾引少爺,被祖母發現,直接亂棍打死。
    因為那時鄧公子才十五歲,祖母不許他太早近女色。
    沒和女子接觸過,沒逛過青樓,沒有過通房的鄧公子一見徐棠便被勾走了心魂。
    他回家要祖母上門求親,又哭又鬧還絕食。
    鄧家苦惱之極,知道自己門楣太低,壓根不夠國公府瞧的。
    人家看不上銀子,純商賈之家上不得台麵。
    貴族要的不隻是錢,更是權力、人脈、圈子。
    這根獨苗除了國公府的徐棠誰也不看一眼,不管說了多少人家的姑娘,他隻兩個字“不要”。
    祖母是個強悍老婦,男人死得早,拉扯自己的孩子們長大,對兒女多有疏忽虧欠,所以對這個孫子看得如命根子。
    她告訴鄧父,隻管拿出誠意去說,說不成,孫子也就死心了。
    說親時還帶上了鄧公子,自家孩子是好孩子,讓對方過過目。
    到了國公府先是連門都差點進不去。
    裏頭聽說是鄧家請來說親的,一口就要回絕。
    商人,絕不在國公府考慮的親家之列。
    但是徐棠攔住長輩,非要家中長輩見一見。
    兩方見過,鄧公子倒是挑不出毛病,可這條件實在欠得太多。
    鄧家累世從商,家族中並無出仕之人,與徐家完全不是一個路子。
    徐國公對子輩親事看得重,叫來徐棠告訴她,鄧家與國公府為何不能結親家,這門親事對徐家對連翹自己都沒益處。
    連翹卻道,“別談對徐家有什麽益處,咱們家需要別人提攜?隻有沾咱們家光的。若說對連翹有什麽益處,連翹自己有想法。”
    國公看著她,連翹堅定地說,“孩兒不願做宗婦,伺候婆家一大家子。”
    “兒自幼學習執掌中饋,知道其中繁難,咱們國公府人人都是讀書認字講理的,主母猶自難為,別說其他大家族,兒不願為旁人家費心費力。”
    “難道嫁到鄧家你就不必管家?”
    “那一樣嗎?”徐棠笑著說,“我嫁到他家,猶如公主嫁到咱們家。那叫下嫁,一家子要看我這個國公府千金的臉色。”
    “咱們家的規矩照搬過去,就能把他家管得井井有條。我過去沒婆婆要伺候,公公常年帶著鄧公子在外奔波,哪個敢來煩我?”
    “俗話說,寧為雞首不為牛後,兒要下嫁去做雞首,要麽就給兒個皇後做做,兒在府中苦讀詩書十幾年,隻管一府事務不過癮。”
    她說得輕聲細氣,卻無比鄭重,徐國公聽了大吃一驚,卻無從辯駁。
    她說得字字有理。
    徐棠沒想到,鄧公子因為她嫁過去,日日黏在她身邊,跟本不願和父親出門跑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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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家主因為想讓兒媳早日為鄧家誕下子嗣,放任鄧公子留在家中。
    徐棠便不樂意,她知道女子沒理由留在娘家不嫁人。
    既然必須要嫁就嫁個讓自己省心,不必日日麵對的。
    鄧公子真心愛戀她,除了新婚夜,徐棠和鄧公子體會了不太順暢的同房,隻覺難受,總算過了這關。
    之後成月不讓鄧公子碰她。
    不是身子不爽,就是心情不爽。
    她在家舉辦宴會,結識了常與鄧公子一起玩耍的商人家的公子哥們。
    也與他們一起泛舟、觀燈、聽曲,熟悉他們的生活,同時熟悉鄧公子身邊每一個人。
    鄧公子以為她喜歡玩樂,不惜花錢帶她出遊。
    她的心思跟本不在玩耍,常在熱鬧喧嘩之時露出一兩絲孤獨。
    有一點國公說得對,他們和她不是一路人。
    之後徐棠便不再和鄧公子一起出門。
    鄧公子不知徐棠為何突然對自己冷漠起來,又為何那麽難以討好。
    心中不免煩悶,整日和一幫商家子弟鬥雞走狗,他於弓馬騎射本就不精,一日日吃喝玩樂人也不複從前的精神,油膩膩地胖了一圈。
    徐棠更不願意和他同房。
    自然也不會有孕。
    鄧公子識得女子滋味,又癡愛徐棠,血氣方剛的年紀哪裏把持得住。
    某次一夜風流,醒來身邊躺著兩個光溜溜的青樓女,還有一個讓他血液幾乎凍結的人——
    徐棠。
    她優雅地坐在床邊,目光平靜掃視著床上狼狽的丈夫。
    見夫君臉上露出愧疚、悔恨,她笑笑向夫君行個禮離開了青樓。
    在長輩跟前,徐棠體貼、有禮、得體,幾乎是整個家族最完美的女性。
    她把鄧家管得井井有條,正如她所想,管理鄧家比管國公府簡單方便的多。
    有了她嫁入鄧家,借著國公府的名頭,鄧家生意又打開一片新天地。
    徐棠對抗國公府鐵了心要跟著鄧公子的事,通過徐棠的隻言片語,也猜到八九分。
    鄧父很感激徐棠肯下嫁。
    縱橫商海多年,他一眼就看出徐棠和自己的草包兒子不一樣,是個有心智,有城府的女子。
    他對她彬彬有禮也給足尊重。
    有鄧父撐腰有身份加持,徐棠很快在鄧府成了貨真價實不容置疑和冒犯的掌事人。
    她把鄧公子掛在嘴上,凡有事必說“容妾身問過夫君再做定奪”。
    除了一生強勢的祖母對她常常指手畫腳,也被她溫柔有禮地一一化解。
    她的日子和她預謀的一樣自由自在,順風順水。
    ……
    丫頭備好熱水,徐棠褪去衣物,將整個身體浸泡入熱水中,舒適地閉上雙眼。
    她渾身舒泰,並沒有半分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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