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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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娘砸著門窗,袁真一句話便讓她安靜下來。
    “你想死在造反前夕就用力喊,就接著砸!”袁真冷冷嗬斥。
    “不想死就別亂動,入宮多久了,腦子長出來沒有!”
    “你有多恨我都先放一放。”
    珍娘渾身發抖,李慎造反,成功或失敗,她都沒好下場。
    成功了,他要廢了她,另立新後。
    許其他女人皇後之位這條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就憑李慎把她關起來就不再過問,不管她生死,就知道他多麽薄情。
    失敗了,她逃不了一死,還得與李慎死在一處。
    她僅餘的那點夫妻之情,被這兩條消息刺激得一點不剩。
    “現在該怎麽辦?”
    “我放你出來,你幫我出宮,我們一起阻止他,唯有如此,他死他的,我們也許能保一命。”
    “如今我是正經受封的良媛,也難逃脫罪責。指望別人不如自救。”
    珍娘頭抵著窗一時反應不過來。
    “還不明白?我們得讓人知道我們與他不一心!為自己求一線生機。”
    袁真真的打開門,放出王珍兒。
    “別忘了你現在依舊是太子妃。”
    “幫我出宮,現在!”
    “沒時間猶豫了王珍兒,想想你的家人,他們會不會受連累,別忘了你爹手中有兵!”
    這句話成了壓垮珍娘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的,她還有一大家子人,太子吃罪,不止她要受牽連,父親帶兵,更有嫌疑。
    “走,我有辦法可以讓你出宮。”
    珍娘和袁真一道來到太子書房。
    她知道李慎的太子印在何處,也知道平日派人出宮的手條在哪裏。
    “手條恐怕是不成了,你還是扮成宮人,拿了普通的出宮牌出去。”
    “你想,現在宮禁由歸山管轄,你拿太子的條子,他的手下嚴加檢查,萬一誤事……”
    珍娘跑出書房,袁真等在此處,東宮侍衛都被抽調走了,可見情況緊急。
    時間忽而慢下來,袁真坐在書房中,想起頭一次闖入李慎書房,兩人歡好。
    雖是有任務,那時候在王府,她的確過得開心。
    心中後知後覺緩緩刺痛起來。
    她壓住情緒,頂級密探不會為一時情緒左右。
    遇到錯的人,一切都做對了也是枉然。
    來了東宮,他陪她的時間最多,夜半私語,濃情蜜意,並非全是假的。
    然而在他看到那個女子時,這一切像飛灰一樣輕,在他心中跟本沒有半點份量。
    大冷天,珍娘推開書房門打斷回憶。
    她跑得一腦門子汗。
    “衣服也帶來了,更衣快出去吧。今夜起事?”
    袁真道,“應該是,東宮他的私衛都帶走了。”
    有了宮女的出宮牌,她扮做普通宮女,順利出宮。
    一出宮就飛馬跑到長公主府,將重要消息先告知長公主,讓她想辦法通知歸山。
    事情迫在眉睫,長公主將所有文件書信打起包,對袁真道,“你唯一活著的機會就是現在,去!騎馬直接找到皇上,將這些東西親手給他!”
    長公主一臉肅穆,“袁真,你跟本宮多年,一片真心待本宮。”
    “你可知道,太子娶你入東宮,皇上超標準賞賜之時,他就沒打算讓你活。”
    “可本宮不能看著你死!我一直在想辦法,現在,機會來了。你要好好把握。”
    “皇上素來對忠心保皇之人格外心軟些。一切全在你,實在不行,你就逃吧。”
    “被朝廷緝拿也好過砍了腦袋。”
    袁真眼圈了紅,點點頭,“事情緊急,等我活下來,再來謝過長公主救命之恩。”
    “這京城就是個鑲金的屎盆子,處置了李慎你就別回來了,哪幹淨去哪生活,你自由了。”
    袁真衝長公主磕了個頭,拿著那隻沉甸甸的小包袱離開長公主府。
    她走小道,出了京,撒開馬兒狂奔。
    終於在日落前看到大軍的先鋒隊。
    一連奔跑幾個時辰,下馬時袁真腿都是軟的。
    先鋒隊攔下她,她喘息著急匆匆說,“我是長公主府派來的,有重要消息要見皇上。”
    被小隊押送至皇上大營,聽到有人喊她名字。回頭看到鳳藥,一顆心總算放下來。
    袁真將小包送上,退後等著皇上翻看。
    皇上本來平靜的麵容,隨著翻閱文件,越來越陰沉。
    其中一部分事情,由翡翠密報他已知曉。
    然而卻沒李慎書信這麽具體。
    翻完後,皇上端坐著打量袁真。
    袁真隻覺重重的壓迫感,將她壓得不敢抬頭。
    “臣女由長公主派到太子身邊,一直搜集他逆反的罪證,隻是他的密信藏得太好,所以遲遲沒能完成任務。”
    “後來在太子妃的幫助下找到密本,又拿到信件,才知道信上寫了什麽。”
    “皇上一出京,皇後放出來,太子妃就被禁足直到今天。東宮與內廷管理森嚴,插翅難飛,袁真急著出來,隻能假扮宮女混出皇宮。”
    “袁真出宮前放出太子妃,太子妃也正想辦法阻止太子。”
    “憑你們兩個女人?”
    “你知道他有多少兵?”
    “三到五萬。”
    “放在京城這是個能屠城的數字,能打上一仗了。”皇上說。
    “總要拚死一試,反正都是死。”袁真平靜回道。
    “我們隻想把自己的意見上達天聽,我們不願謀反,是他自己要謀反。”
    皇上側頭對鳳藥笑道,“瞧我兒子,做人做成什麽樣子?連自己的妃嬪們都不向著他。”
    “皇上……”
    “不必求情,朕有分寸,有功必賞,有罪必罰。”
    這句話表明見麵已經結束,袁真該退出去了。
    袁真非但沒走,反而壯著膽子說了句,“寧可領皇上的罰,不願領太子的賞。”
    想活,這句話非得說出來不可——她盼皇上贏。
    “你和鳳姑姑一個營帳,不必再回去了,宮裏危險。”
    袁真叩謝天恩,她也知道宮裏危險。
    ……
    東宮裏靜悄悄的。
    珍娘還在等待,袁真走時隻說有可能就在今夜起兵。
    夜靜得可怕。
    鉛雲壓城。
    光禿禿的石榴枝椏晃動著,在紅牆上投下猙獰的影。
    一點小小動靜都會嚇得珍娘一激靈。
    好在夏雨、秋葉、冬雪陪在她身邊。
    就在傍晚,珍娘放出夏雨她們三人,將東宮情況告訴她們,“咱們娘家沒因我嫁給太子受過什麽恩惠,若因珍娘受到牽連,我死不瞑目。”
    冬雪最大膽有主見,上前道,“若是今晚事發,咱們就等著,到時見機行事,我瞧太子未必就能得手。”
    “咱們拚死一搏,我有個保命的法子,不知大家敢不敢豁出去?”
    珍娘看向她,“生死一線,還有什麽不敢的,你說!”
    那是個大膽的計劃。
    或許能保她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