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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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作之名!
066
“先生,先生……”
遙遠的聲音仿佛從宇宙中傳來,劃破遼闊的天際,穿越無數的光年,悠悠地傳入耳中。
胡宇緩緩睜開眼,叫他的人倒掛著臉,正是那個按摩師。胡宇這才想起來,由於太過生不如死,他已經在不知何時昏死過去了。
“已經結束了。”
“嗬嗬?喔喔!”
連忙爬起來,按摩師遞上一麵鏡子。
“您可以看看效果。”
胡宇接過,不經意一照,這一照照得他差點魂飛魄散。但見鏡子中那人白皙嬌美,鮮嫩欲滴,如赤霞萬丈,又如清泉涓涓,痘痘、黑頭和毛孔全都不見啦!
“好……好神奇哦……”
“先生,如果您想長期維護您的皮膚,推薦您購買我們的……”
按摩師正待嘮叨,胡宇一扭頭,王雨晴早站在一邊,笑盈盈地看著他。剛才自己那副廣告模特般的嘴臉全被她看了去,這叫他口中一甜,一口黑血差點噴了出來。胡宇大叫一聲,連忙起身,穿起衣服,急急往門外走去。
“喂喂!你怎麽啦?”
王雨晴跟在身後莫名其妙。
“對不起,對不起,我突然想到還有一篇稿子忘了交,要趕忙回去寫!”胡宇轉身,匆匆交代了幾句,飛奔出美容院。
餐廳外麵,姍姍和田鬆原走了出來。
“哇噻!我真沒想到,原來買單的感覺這麽爽!小姐……請問你是現金還是刷卡?現金……嘖!太有腔調了!怪不得你那麽愛買單,原來真的很有快感啊。”
“好啊,那以後這個快感就讓給你。”田鬆原幹脆地說。
“你當我傻啊,等我以後把債還清了,我們還是一對一。”
田鬆原笑了笑,不置可否,此時兩人走到停車場。田鬆原車前,姍姍剛把手放到副駕駛左門把上,田鬆原剛掏出鑰匙,就聽到姍姍突然驚喜地叫了一聲。
“慢著!”
“幹啥!”
“我來開!”
“你會嗎?”
姍姍當然不會,所以田鬆原的語氣是反問的,但他忘了一點,今天是不平凡的一天。在這一天裏,胡宇會變成美嬌娘,姍姍也可以變成一把殺豬刀。但見姍姍殺氣騰騰地衝上來,一把奪過手裏的鑰匙,打開門坐進去,扭動鑰匙,發動引擎就要開出去。田鬆原嚇得連忙繞過車頭,坐進副駕駛艙。
車子已經緩緩開動。
“你……你什麽時候學會開車的?”
“現在。”姍姍沉著地說。
刹那間麵無人色,正要拉下安全帶催促姍姍下車,但見她一轉頭,一按手,壓在他手背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今天,要不你讓我開,要不你從我的屍體上開過去……”
067
胡宇家裏,蕭曉正在廚房洗碗,胡宇站在沙發上指揮。
“下一步把地給拖了啊!然後再把窗簾卸下來洗了!然後再把地拖一遍。”
“靠!你回來找點男人的感覺就是回來使喚我做苦力的?”蕭曉扔下碗,回頭吼道。
“沒辦法,我必須使勁掰過來,不然我這心態真調整不回來,我求求你了……”
“你找男人感覺就是當大爺使喚女人啊?”
“我求求你了呀!”
“那你給我錢!”蕭曉想了想。
“沒問題!要多少有多少!要多少錢?”
“三千……不,五千!”
“成交!”胡宇從抽屜裏取出一疊現金拍在桌子上,指著臥室,“把被單洗一百遍!”
在經曆了一秒鍾心跳一百下的半小時後,田鬆原的車終於和迎麵而來的一輛麵包車相撞了。由於兩輛車速度都不快,所以車也沒毀,人也沒亡,就是各自的車頭短了一截。麵包車本來就沒車頭可言,短了一截讓司機怎麽開出去做人?司機撥了110,警察很快就趕到。麵對警察的詢問和麵包車司機急赤白臉的辯白,警察走到姍姍窗前,非常有禮貌地敬了個禮,然後用一種慣用的冷淡兼充滿後續威懾力的語氣說了兩個字。
“駕照。”
然後他聽到了平生在回答這個問題上最有威懾力的一次說法。
“沒有。”
……
“沒有啊!沒有啊!沒有啊!”
胡宇家裏,蕭曉終於幹完了活,辛苦了半輩子終於靠自己的勞動掙了五千塊錢,加上剛才姍姍留給她的一堆卡,她下一秒就有資本拿著這些跑到振華逛上五分鍾。但她不管怎麽找,前後找,左右找,就是找不見那一堆卡了。
“到底沒有了什麽啊?”胡宇問。
“卡啊!姍姍賣給我的那一堆貴賓卡啊!!”
“啊?我以為是垃圾,全讓我扔到垃圾袋裏了。”
“那垃圾袋呢?”
“被你收走了。”
“……”
“你收到哪裏去了?”
“廢話!垃圾袋當然是收在垃圾筒裏!”十幾秒後,蕭曉撲到胡宇身上,一陣瘋狂的撕咬。“你家住十幾樓,垃圾通道都是在房子裏麵的!!!”
那種幽暗的,直貫通到樓梯的垃圾通道……
這樣的垃圾,扔進去是找不回來的……
068
派出所外麵,田鬆原和姍姍一前一後走出來,姍姍在後麵委屈地跟著。
“好了,現在錢也罰了,分也扣了,我車也被扣了,你玩夠了?”田鬆原轉身問。
“我隻是覺得……我隻是覺得……”
“覺得什麽啊?”
“我隻是覺得你從來不在乎我!你隻是一直把我當個擺設,或者像個玩具,你高興的時候就拿來玩玩,不高興的時候就丟在一邊,我也是人啊!我想掌握點主動權!”
“主動權就是開車去撞別人?”田鬆原不可思議地看著姍姍。
這時,姍姍哭了,妝被眼淚打花。
“我隻是不想老是被你帶來帶去的,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麽話也不敢說,什麽問題也不敢問,就怕你不高興,我……我老是怕你不高興……蕭曉說我是因為在用你的錢……所以我隻能被你帶來帶去,我什麽話也不敢說,不敢問,就怕你不高興……我一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姍姍哭得十分傷心,田鬆原隻好歎氣,看著她,走上去抱住她。
“行了行了,大家都笑話你呢。”
“我都已經夠笑話我自己的了。”
“我知道了,你想說的我都知道了,你的感覺我明白了,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有這種感覺了,行嗎?”
“真的?”
“嗯,以後不管什麽事兒我們都有商有量,行嗎?”田鬆原息事寧人。
姍姍哭著點點頭。
“好吧,為了這個曆史性的時刻,我們今天好好慶祝一下。”
“怎麽慶祝?”姍姍抬起頭,還掛著淚,笑著問。
一男一女,又是成年人,又是情侶,又是為了男女問題慶祝該怎麽慶祝?當然是在男女關係上慶祝。於是,一個小時後,在田鬆原的臥室,兩人一邊激情地互吻著,一邊開始撕扯對方的衣服。
“其實我想告訴你,你剛才買單的樣子,真的很性感。”田鬆原說。
“真的?那我一會兒再買單……”
“省省吧你。”
兩人糾纏著在床上,姍姍伸手拉開邊上的床頭櫃抽屜,一陣摸索。
“用完了……”姍姍看著田鬆原,愕然道。
“什麽?什麽用完了?”
“你說什麽用完了?”姍姍嚷道。
原來……是姍姍用的事先避孕藥用完了……
069
這時,仿佛嫌還不夠熱鬧似的,田鬆原肚子叫了起來……餓了,田鬆原想幹脆下去買點吃的,再順便把藥買了。兩人隻能裹著羽絨衫哆嗦著下樓,在十字路口,田鬆原簌簌發抖地指著馬路兩邊的一個超市和一個24小時藥房。
“我們分下工,你去藥房買藥,我去超市買點吃的,我們一會兒這裏碰頭。”
“……”
還沒等姍姍說話,田鬆原已經裹著身子跑遠了。
他跑到24小時便利店,興高采烈地買了很多糕點,一路小跑著回來。姍姍果然在那個十字路口微笑著等他。兩人再甜蜜恩愛地攜手上樓,拎著大袋小袋的食品推進門,全程姍姍插著口袋,臉上蕩漾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看著田鬆原興致很高地把食品在茶幾上攤開,又把紅酒啟開,各自倒了一杯,“來,我們每人喝杯小酒……慶祝一下……”
姍姍接過杯子,微笑。
“其實我想跟你說,謝謝你,姍姍,你今天真的給了我不一樣的感覺。”
“哦?為什麽?”又是那種若有若無的微笑。
“你讓我感到我又回到了二十多歲了。”
“二十多歲?為什麽?”
“我今年多大?”田鬆原指指自己。
“四十多了啊,怎麽了?”
“我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啊,看到學校裏的漂亮女孩子都不敢追。”田鬆原微微笑了下,“為什麽?因為她們永遠高高在上,我們永遠是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但是我今年四十了,我跟你說句實話吧,我再看到那些女孩,她們就是我眼睛裏的牛。”
“牛?什麽牛?”
“你沒聽過庖丁解牛的故事嗎?她們的弱點,她們的缺點,隻要看準一刀下去,都是同一套程序,閉著眼睛就可以完全搞定,說實話,真的很無趣。”
說到這裏,田鬆原蕭瑟地歎了口氣……
真的有一種……寂寞高手的感覺呢。
“……”
“但隻有我二十五歲的時候,我看到同樣年齡的女孩,她們和我是一樣的。我們之間是完完全全平等的,誰也不用主導誰,因為誰都主導不了誰。那種感覺才是最平等,最美好的……”田鬆原突然有些傷感,微笑地看著姍姍,“你今天讓我回到了二十歲,謝謝你。”
“不客氣。”姍姍也微笑著說。
兩人碰杯,放下杯子,田鬆原漸漸湊近姍姍,兩人熱吻。
“藥呢?”田鬆原輕聲問道。
“沒買。”姍姍也輕聲回道。
“什麽?”
姍姍一動不動地看著田鬆原,“你是不是男人,這種藥要我來買?”
田鬆原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你是不是男人……這種藥要我來買……
每個中文字都聽得懂,但集結在一起……
真的變成了匪夷所思、很難理解的話啊……
田鬆原愣了足足十秒鍾,終於惱羞成怒了……因為實在聽不懂。
070
“什麽叫我不是男人?”他先試探地問。
“你就不是男人!”
“我怎麽就不是男人了?這藥本來就不是我用的,是你用的避孕藥,怎麽我不買我就不是男人了?”
“喔!你一個人屁顛屁顛地去超市買零食,你讓我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半夜三更跑到藥房去買避孕藥?”姍姍衝著他喊。
“怎麽啦?回來會被人打劫嗎?會有人打劫避孕藥嗎?”田鬆原也終於惱怒起來。
“這種東西本來就應該男人買的!”
“怎麽這種東西本來就應該是男人買的?憑什麽這種東西就應該男人買呢?這不是你用的東西嗎?”
“你懂不懂保護女人?”姍姍嘶喊。
“我怎麽就不保護你了?”田鬆原反問。
簡直是,無理取鬧啊……
“好,我再問你,照你的邏輯,男人憑什麽非要保護女人?”田鬆原忍住氣,平心靜氣地問。
“你還是不是人啊你?這種問題你都問得出來?你是男人,男人力氣大,天生就應該保護女人!”
“我是要和你上床!不是要和你打架!”
姍姍愣了,她呆呆地看著田鬆原,仿佛不認識麵前的男人,但自己怎麽會為不認識的男人流淚呢?
摸了摸自己的臉,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了下來。
姍姍淚眼盈盈地看著田鬆原,拎了衣服要離家出走。
被田鬆原一把拉住。
“離家出走是吧?這也是你們女人的特權是吧?咱們今天不是男女公平嗎?我也享受一回!”
田鬆原拽了衣服,也氣得渾身哆嗦,摔門出去。
根本就搞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見鬼的事情。
整個城市隻有街燈是亮著的。
田鬆原一時間完全不知要到哪裏去,摸摸口袋,隻有幾十塊錢,去住酒店當然不可能。這點錢隻有打車到胡宇家去,不管怎麽樣先蹭一晚上再說。於是田鬆原攔了一輛出租車,往胡宇家趕。
“看來自己還是不了解女人啊……”田鬆原看著車窗外,有些氣惱,有些沮喪,又有些幸福。
真是一種微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