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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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作之名!
    061
    “這種問題怎麽能如實回答?”胡宇家裏,胡宇衝著姍姍吼,“你是不是腦殘了啊?!”
    “誰說我如實回答了!我都打了三折呢!”姍姍也反吼。
    胡宇徹底地石化了……
    蕭曉則在一邊拿起十個手指,絕望地開始算三個和三折的關係。
    “問題不在這兒你知道嗎?問題在於不管我打幾折,我肯定沒有他多,不然我可以從這個樓上跳下去。”姍姍顯然已經有點歇斯底裏,“那麽憑什麽他聽我說三個,就可以用這樣的眼光打量我,然後翻身睡覺呢?他一酒店的客戶總監,整天接觸不同的小姑娘,在認識我之前,花著呢。那我也沒閑著啊,在認識他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守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那認識他之後,我也很乖啊,也沒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啊。為什麽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個那樣的人呢?而他明明比我多,卻可以用這種眼神打量我呢?憑什麽他就是風流,我就是放蕩呢?為什麽他就可以這麽理直氣壯,我就十惡不赦了呢?”
    姍姍一連串說完,停頓都沒有一個,雙目炯炯地看著胡宇。
    胡宇居然被看得有些羞愧。
    “問題的關鍵還不在這裏,你知道嗎?”
    “那關鍵到底在哪裏啊?”
    胡宇快到精神崩潰的底線了。
    “關鍵在於,為什麽我不敢這麽理直氣壯地問他,而會心虛……反而……會……到這裏來問你呢?”
    “對不起,我實在來不及了,我得走了。”胡宇看看表,連忙站起,跑向門邊,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對著姍姍
    嚷。“對了,不管你以前有幾個,你都應該對田鬆原說……”
    胡宇狠狠地看了眼蕭曉,“隻有兩個!而且全因為小時候不太懂事!”
    062
    直到坐上出租車,直到下了出租車,直到來到和王雨晴約定的商廈門口,姍姍幽怨的眼神還是印刻在胡宇的腦海中,他不由得想……
    在這個社會,男人和女人除了生理上的不同,社會職能的不同,在兩性關係裏到底該如何共存呢?
    商廈門口,胡宇放眼望去,滿是手裏拿著各種花,絨毛熊,像各種被等待接回去領養的寵物一樣眼神的男人,可憐兮兮地站在那裏,站成一排。
    等待著他們的女友……
    而胡宇,也是其中的一分子。
    此時此刻,胡宇家裏,姍姍還在困惑激動地向蕭曉控訴。
    “憑什麽?憑什麽他女人越多,人家就會認為他越有魅力?哇,田經理,這個是你新女朋友啊,哇,又換了啊,哇,哥們你可以啊!”
    姍姍拿出大力金剛掌的力氣猛拍蕭曉的肩膀,蕭曉痛得都不敢吱聲。
    “憑什麽我每次換個男朋友,人家就會在後麵指指點點?大家都是人,都是爹媽生的,都是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念上來的,大家都活在社會主義的新中國,憑什麽到了二十歲以後,一切都變啦?哦!男人越老越有魅力,女人越多越有魅力,女人非但不能老,老了沒人要,而且在老之前還不能有很多選擇,一多選擇人家就要戳脊梁骨,這算啥啦?想逼死我啊!”
    “你先消消氣,消消氣。”
    “哦!對不起,我們還不是很熟……”
    “不不,是這樣……本來呢,這個問題我還沒辦法站在我的立場上回答你,但我現在有點不太一樣,你知道,”蕭曉坐在胡宇的沙發上,雙手合十,笑眯眯地說,“我住在胡宇家裏,吃他的,用他的,寄人籬下還要被他訓,我腰板就有點挺不起來。照以前,老娘我早一個耳光上去了……”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是你一直在用田鬆原錢的關係啊?”
    蕭曉看著姍姍震驚加恍然大悟的眼神,笑眯眯地攤開雙手。
    063
    商廈門口,胡宇望著那一群個個眼神飽含煎熬和早點解脫的期待,活像馬上要送進毒氣室裏的男人,心想,
    “男女相處當然是不平等的,男人有男人的特權,女人有女人的特權。女人的特權之一就是約會遲到,約會遲到對女人來說已經成為一個美德,因為在它背後代表了這個女人對你的尊重。我要換衣服啊,我要換鞋子啊,我要化妝啊,更別提我現在等的是一個化妝品櫃台營業的女人。而男人,是不能在這種時候抱怨的。”
    這時,遠處王雨晴急匆匆地趕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路上堵車。”
    “沒關係沒關係。”胡宇強笑。
    “等急了吧?”王雨晴打扮得非常美,露出撫慰受傷小動物的眼神,“那……我們去哪兒?”
    “是這樣,在剛才等你的時候,我無聊想出來一個遊戲。”胡宇興高采烈地說。
    “遊戲?什麽遊戲?”
    “就是,在我們以後的交往約會過程中,為了充分體現男女平等的準則,遲到的那個人負責策劃整個約會項目。”
    “……”
    “就是負責想約會的內容,幹什麽,一起玩兒什麽,另外一個人什麽也不用想,乖乖服從就行。”
    說完,胡宇雙手合十,笑眯眯地看著王雨晴。
    “呃……那也行!”王雨晴想了想說。
    “嗯?”胡宇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本來也打算去做sa,你就跟我一塊兒去吧!”王雨晴無比歡樂地說。
    此時此刻,胡宇家,茶幾上擺著一堆信用卡,邊上一把剪刀,姍姍即將跟它們說再見。
    蕭曉在旁邊攢著小拳頭鼓勵。
    “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起來!起來!起來……”
    “你在幹什麽?”
    “我是鼓勵你啊,順帶練一下嗓音。”
    “你這樣很打擾我,我正在思考先剪哪一張好。”
    “先從額度大的剪,反正總要剪光的。”
    “咳……”
    半個小時後,在蕭曉的威逼利誘下,姍姍終於把十三張信用卡統統剪光,看著桌上的一堆殘片,簡直是心如刀割。
    蕭曉當然沒有這種感受,因為她從來沒有有錢過,所以很難體會一個有錢人變成一無所有的心痛……
    “你隻要想一想嘛,你以後就再也不用看田鬆原臉色做事,再也不用說話思前想後,再也不用低聲下氣,一個不爽老娘就可以撂挑子走人,愛誰誰,多爽啊!”
    “也是啊……”
    “是啊!”
    姍姍高興起來。
    “靠,我現在就去找他去,把他從公司拉出來跟他約會,管他在幹什麽,我用人民幣砸死他!”
    “酷!”
    “好姐妹!講義氣!”
    “講義氣!你先看看皮錢包裏有多少現金。”
    “三十塊!”翻完皮夾的姍姍斬釘截鐵地說。
    這……
    是習慣刷卡的人最容易忽略的問題吧……
    64
    美容院的一間包房裏,空氣裏漂浮著麥芽的香氣。
    胡宇和王雨晴躺在兩張床上,腦後各有兩名女子在愛撫著他們的麵頰、脖頸,王雨晴輕車熟路,早已睡著。胡宇則恨不得拿毛巾咬在嘴裏,因為他怕癢,身後的女人每在他脖子上用手繞一圈,他就像在刑場裏走了一圈。不到半個小時,胡宇對十大酷刑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簡直可以去申請做解說員了。
    “這位先生,我們現在來到了酷刑的第一站,也就是廣為人知的剝皮。自古相傳,凡是做美容癢得叫不出來的人,都會處以剝皮……”
    “現在,我們來到了第二站。自古相傳,凡是生前做美容癢得叫不出來的人,死後都會處以淩遲喲……”
    “現在,我們來到了第三站。自古相傳,凡是生前做美容……”
    此時此刻,在這個城市的另一棟高級酒店裏,田鬆原正西裝革履、人五人六地給部門員工開進度會議。昨天晚上的事情壓根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心理陰影,作為一個從小在韓國長大,結了婚又離過婚的男人,有處女情結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他隻是實在太困了,又不想回答姍姍的問題,以免捅出馬蜂窩來,隻好裝作一副很受傷的表情,緩緩轉過頭去睡覺,幾秒鍾後就睡得死去活來。誰知道邊上的女人提心吊膽地整整一宿沒睡著,說時遲那時快,報應總是來得好快,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孽,公司會議室的玻璃門就被推開。
    姍姍一臉凜然地出現在門口。
    “我要和你約會!”
    姍姍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
    “ibegyourardon?”
    田鬆原當著所有人的麵反問。
    此時,田鬆原剛要咆哮發作,隻見姍姍緩緩拉開包,取出一把左輪半自動手槍,當著所有人目瞪口呆的麵,“砰砰砰砰”把所有人全部殺光……地上緩緩流淌著黑紅色的血液……開玩笑的啦,姍姍取出的是一千塊錢,緩緩地拍在田鬆原麵前的桌上。
    “你一月三萬,合下來一天一千。”姍姍看著田鬆原的眼睛,緩緩道,“今天,我買你。”
    065
    其實姍姍現在手裏的錢都是從蕭曉手裏訛來的。
    當她皮夾裏隻有三十塊現金,而蕭曉熱血沸騰地又把自己架上去下不來了之後,姍姍無恥地提出,把自己另外一個包裏的各種lv啦,古奇,香奈兒之類的卡賣給她,附贈振華廣場地下的包月停車卡。就算蕭曉沒有車,但她哪受得了這種刺激,花個幾千塊錢就有了一種在高級百貨公司消費過幾十萬的體驗感,所以這筆生意很快就做成了。於是姍姍用這筆錢把田鬆原從公司裏拉出來,拉進出租車,拉到一個餐廳前。
    田鬆原剛下意識地要翻錢包。
    姍姍已經飛快地把錢遞上去,“謝謝,不用找了。”
    在出租車司機後視鏡裏看小白臉的眼神下,田鬆原詫異地跟著姍姍下了車,姍姍已經為他拉開門。
    “幹嗎啊你?”
    “請進。”姍姍帶著悲憤的神情,紳士般地說道。
    餐廳是那種典型的西式餐廳,由於才下午四點,正常人是不會光顧的,所以店裏隻有田鬆原和姍姍兩個人,還有一堆百無聊賴的店員恨不得集在一起打鬥地主。好不容易一個倒黴悲催的店員被選舉出來去伺候姍姍和田鬆原兩個人,這人在邊上站了足足有五分鍾。這五分鍾裏姍姍一直以一種矜持優雅的姿態看著菜單,然後很瀟灑地隨意點了幾個菜,要了一瓶紅酒,將他打發了。
    田鬆原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姍姍。
    “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啊?”
    “你沒受什麽刺激吧?呃……如果你是因為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怎麽了?”
    “……”
    “喔!如果你是說昨天晚上那個事情,那是我不好,問那種問題幹嗎?又無聊又沒什麽意義,跟我們現在也沒什麽關係。”姍姍假裝雲淡風輕地說道。
    憑著幾十年摸爬滾打的社會經驗,田鬆原本能地覺得有一種危險的氣息,如濃霧一般正在緩緩逼近。但正因為霧濃,霧裏麵有些啥東西,他根本就看不清,隻好帶著探究的眼神打量著姍姍。
    “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沒有什麽不一樣呀。”
    “上帝啊!請你撥開我麵前的濃霧吧!”田鬆原在心裏嘶喊著。
    “好吧……是這樣的,通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姍姍說,“我意識到一個被我忽略很久的問題,或者說,是一個我以前一直認為理所應當但其實不是的問題。”
    “請你說中文……”
    “就是我不再認為依賴你是理所應當的,我不再認為在我們兩個人之間我是應該受保護,受寵愛,撒潑打滾都是我有理的那個人。”
    “哦?”
    “為了表明我的決心,我打算從今天開始,我們的約會都由我來付賬,用我自己積蓄的錢。當然,你沒那麽好命,我也沒打算從此包養你,我是說,還債。”
    “還債?”田鬆原還沒反應過來,機械地重複道。
    “yes,從我們交往第一天起,你在我身上花的這些錢,我打算陸陸續續全部還幹淨。”
    “然後呢?”田鬆原突然開始覺得好玩起來。
    “然後從那一天起,我們之間的開銷,共同支付,財務分擔。”
    “真的?”
    “嗯,真的。這就叫公平。”
    田鬆原打死也沒想到,因為實在太困而臨時想出來的這一招智力上的角力,居然牽扯到“公平”這麽宏大的主題上來。他閉上眼想雖然事情發展得有點出乎意料……
    但是……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他牽動嘴角,微笑著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