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戀愛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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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作之名!
    228
    晚上,方誌遠來探視,胡宇憋在那裏渾身發抖,蕭曉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垂著頭發,盯著麵前茶幾上的手機。
    “還是這樣啊?”方誌遠小聲問胡宇。
    “嗯……”胡宇渾身發抖,“整整一天了,一句話也沒說,動也沒動過,廁所也沒上過。”
    “那你呢?”
    “我也隻能陪著她一動不動啊!”胡宇尖叫,“也不敢上廁所!誰知道我一上廁所她會幹出什麽來。”
    “那你趕緊去吧,別回頭憋出什麽病來。”
    “救星!可把你給盼來了……”
    眼淚汪汪地握了握方誌遠的手,胡宇像兔子一樣往廁所奔,被方誌遠一把拽住。
    “她這麽一動不動地盯著手機幹嗎呢?”
    “我把那個男人的電話給刪了……”胡宇一邊小聲說一邊往廁所挪,“反正她是打不過去了,她現在是在用意念等那個男人打過來呢……求求你,無關緊要的問題回頭再問吧。”
    “喔……”
    胡宇發射到廁所,方誌遠慢慢坐在蕭曉邊上,低眉斂眼地笑。
    “蕭曉啊……”
    “……”
    “俗話說,人死不能複生,感情這種東西也是一樣的。”
    “……”
    “而且吧,雖然我是個搞設計的,但就我所知啊,手機這種東西屬於電子儀器。電子儀器吧,靠的是電,220伏。這人的腦電波吧,隻有幾微伏特,你知道這個微伏是什麽概念吧?隻有一伏特的幾百萬分之一。也就是說……如果你想用腦電波讓它響的話,你起碼得坐上……”
    方誌遠掰著手指數著。
    突然,仿佛通靈一樣,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一瞬間,誰也無法相信,蕭曉也不敢相信。方誌遠簡直以為是自己把電話招來的,負罪感讓他根本不敢麵對這個現實,隻有胡宇甩著剛洗好的手衝出來。
    蕭曉也反應過來,和方誌遠同時撲向手機。
    “喂……”一通亂七八糟的爭搶之後,蕭曉順利搶到手機,一手推開窗……作威脅自殺狀,一手把電話放到耳邊顫聲道。
    對方沉默著。
    然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你是蕭曉吧?我想找你談一談。”
    上訪……終於起效了……
    大太太要找蕭曉談話了……
    窗外的雲,突然變成金黃色,呼嘯著,席卷翻滾著……
    229
    第二天,方誌遠被胡宇拖到約定好談判的茶餐廳,蕭曉不知由於緊張還是害怕,又是一晚上沒睡,此刻反而神采奕奕起來。
    坐在另一桌,穿著最美的衣服,化著最閃亮的妝容,靜候著……
    角落裏的胡宇和方誌遠,偷偷摸摸地躲在那裏說悄悄話。
    “你剛才又不是沒看到,”胡宇說,“她一手拿著安眠藥,一隻手指著讓我開門,你說我怎麽辦?”
    “……”
    “而且我想了想,讓她這麽徹底死心也是好的,讓她知道,破壞別人家庭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痛苦。這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誰都有當別人老婆的那一天,你說呢?”
    “那你把我拽來幹嗎?我又不會當人家老婆。”
    “陪陪我啊。”胡宇哀求,“而且吧……我想,人家大太太這麽殺上門來,誰知道人家是什麽性格啊。說不定一上來話都不說一句,直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個時候我們兩個人就派上用場啦,一個抱著蕭曉,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另一個就趕緊去叫救護車……”
    “反正我也覺得蕭曉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方誌遠撇了撇嘴,“哪這麽容易被欺負……”
    突然,胡宇猛地抱住頭,生存本能讓方誌遠也馬上抱住頭,透過胳膊的縫隙……
    那天那個餐廳裏見到的女人,隔著大櫥窗向這裏走來……
    230
    那個女人打開門,環顧一圈。
    胡宇和方誌遠恨不得套上《哈利波特》裏的隱形衣,唯獨蕭曉坐在那裏,悲壯得仿佛就要去赴死的革命先烈。
    整個茶餐廳,隻有這樣一個人是這麽挺著胸,帶著一種“向我開炮吧”的神情坐在那裏。
    大太太低頭微微笑了笑,走到蕭曉麵前,坐下。
    “你……”沉默了許久以後,她問道,“就是蕭曉吧?”
    “正是區區在下,敢問高姓大名?”蕭曉恨不得抱拳請教江湖字號。
    這一仗……已經輸了……
    哪有談判一上來這麽神經的……胡宇和方誌遠恨不得就此離席而去。
    “我叫劉娜,你叫我娜娜就好……”
    “我想我們不用顯得那麽親密吧?”蕭曉笑了笑。
    “喔,不好意思……”
    “沒關係。”
    “開場白交代完了,接下來就要開始動刀子了吧?”方誌遠擔心地問胡宇,“你給蕭曉配備了什麽武器沒有?”
    迎來的是一個白眼。
    “沒有,家裏的刀都被我收起來了,我身邊隻有一個指甲鉗,要不你去遞給她?”
    前麵的聲音又傳過來……
    “不好意思,我從曲鵬手機上拷了你的號碼。他並不知道,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這麽說,他也不知道你來找我這件事了?”
    “不知道。”
    “好吧……”蕭曉沉默了一會兒,“你有什麽想說的,或者想問的,就問吧。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知道,你第一個問題就想問這個……”遠處的蕭曉笑得無限滄桑,“我一點都沒猜錯,我想可能換了是我,也會第一個想知道這個吧……”
    蕭曉抬頭望天,仿佛在回憶起第一天的畫麵,又好像要突然發射暗器前的假動作。
    然後,她低下頭來……
    “但是你知道嗎?在一起多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還在不在心裏。有的人哪怕在一起一天,卻在心裏待了一輩子;有的人在一起一輩子,卻沒有在心裏待過一天。你還想知道正確答案嗎?”
    有攻有守,不著一字,罵盡髒話,這樣的辯詞,蕭曉是想了整整一個通宵吧?
    連身後的方誌遠和胡宇都要忘記立場,站起來鼓掌了。
    果然,對麵的女人笑了笑,“好吧,那這個問題過。第二個問題,你確定他愛的是你嗎?還是你以為他愛的是你?”
    “我不確定。”蕭曉又抬頭望天……
    天花板上的鋼管上……有一塊鏽跡呢……
    “我都不確定,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能指望別人。男人的話是不可以相信的,他今天說愛你,明天說不愛你,後天又會說愛法確定別人的想法,因為人的想法是會變的,我能確定的隻有我自己的想法。我愛他,和他在一起我覺得快樂,覺得自己像被捧在手心裏。”
    “問題是,他也這麽對過我。”
    “我知道,人是會覺得膩的。”
    “但就這樣一個男人,你覺得值得嗎?”對麵的女人看著她,“你這麽年輕,這麽漂亮,我想會有大把大把的,比他好得多的男人來愛你,寵你,把你捧在手心裏。可是我隻有他,我的世界裏隻有他,我甚至連我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孩子?”
    “是啊,你愛一個男人,愛到最深處,不就想為他生一個孩子嗎?這樣哪怕有一天他走了,不要你了,這個孩子是你的,永遠是你的,是你和他一起生的,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這點哪怕他死了,走了,都改不了。我就是愛他到這個份上,你可以嗎?”
    蕭曉……沉默了……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啊……
    “因為現實不允許我想。”
    “為什麽?你不能生孩子,還是得了什麽絕症了?”對方好奇起來。
    “你才得絕症了呢!”
    “這……”
    “這還不是因為你嗎?”蕭曉終於繃不住了,開始發表宣言,“通往真理和真愛的路上總會有無數的挫折和障礙,這我都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了。我今天來,就是來處理這些障礙的……”
    她湊近那個女人,看著她,眼中滿是懇求與堅定。
    “希望你把他讓給我。”
    “讓……讓給你……”
    “是的,多少錢我都給你,盡管我沒有。”
    “你……你在說什麽啊?”對麵的女人呆呆地問,“這是我今天來求你的事情啊。”
    “呃……hat?”
    “你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了,我和他在一起才幾個月,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麵對著一臉淒楚的大太太,蕭曉覺得自己仿佛突然跑進一本推理小說中間。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身後,方誌遠和胡宇也互相呆呆地看著。終於,胡宇的眼神開始慢慢清楚起來。
    他猛地起身,衝到蕭曉的座位邊上,坐下來。
    對麵已經花容失色。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隻要回答是還是不是就行了……”胡宇看著對麵的女人,問出了福爾摩斯的第一問,“你……是不是……以為……蕭曉……是那個男人的老婆?”
    原來……那個男人並沒有結婚。
    至少蕭曉和對麵的女人都不是他老婆,而都把對方當成了他老婆。
    好惡毒的詭計,幸虧被福爾摩斯胡識破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的手,潔白的無名指,是一樣的纖細,白皙。
    無名指上,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