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進關路上的攔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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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年華已逝,二十載誤了卿也悟了情。今朝這一刻,放下悲憫,揮鞭北上。
    柳呈麟就這麽坐在了車廂之上,隨著老洪駕車,嘎吱嘎吱的車轅,終於帶著這位已不再年輕的中年人,二十年來第一次走出寨門,也是二十年第一次走出他自己的心門。可是六爺的心路曆程,這群人那肯定是不清楚的,清楚的是他話裏的意思,他是要自己帶走公主。這怎麽行,老子們不遠萬裏跟著自家老大跑到這來,雖說目前沒有生命之憂但也是難免提心吊膽一場。結果到頭來您老給來了個,都回家洗洗睡吧!老子的金銀財寶飛黃騰達就跟夢一樣沒了,那肯定是不能幹的。
    於是就有些零散勢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這些人越聚越多,竟然不大會的功夫聚集了一兩千人。隻是憑借他們這些實力低微之人,麵對凶名在外的柳呈麟,那自是毫無辦法。即使人數再多數倍一樣,被人家砍刀切菜一般,一刀一群手起刀落。在簡單的商議過後隻有一個辦法,拉大佬下場。於是人群之中開始有人四散而去,向著那幾位九品高手所在地而來。
    第一個肯定就是剛剛一劍破開陣法的折光君,隻是人剛到近前連折光君的麵都沒見到。這回張副將到是學了柳呈麟的那一手,一個滾字幹淨利落。其他三名明麵的九品高手處也是大同小異,哈老爺打這哈哈,老將軍一本正經,黑影人消失不見。
    隻能說這些見錢眼開的家夥實在是不清楚柳呈麟的恐怖,可是他們清楚啊!柳呈麟從來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二十年前與有所背負的他全力對敵,說的好聽是阻其北上,事實是他們四人隻能被動抵擋而已。九品與九品還是有差距的,當世燕國能勝其的也就隻有一人而已。
    回到現在,那麽恐怖的家夥做了二十年的宅男,一朝放下所有,那股莫名的洪荒火氣,你當鬧著玩呢?你們以為我們幾個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不要臉皮嗎?實在是沒有辦法啊!躲都來不急呢?現在的燕國文有武侯武有蠻王,實在是為了一家老小不得不來,要不老子有多遠躲多遠!來這裏都是沒辦法的事,你還想讓我們出頭挑事,難道是找死不成。好在折光君是為數不多,在這貨那有些薄麵的人,當年還說我們沒有全力留下他,是他看在折光君麵子沒有全力留下我們好不。
    眾人看到沒有高手願意出頭,心思也就降了一半,隻是你說要是走吧,還不甘心,但是一想到他一會要是進關的話,不說別人,折光君肯定是得全力阻攔的,絕對不會讓公主入關落入梁國之手,這樣一來,到時還是有機會的。於是這上萬人馬就跟著一輛馬車緩緩而行。隻是當大家發現馬車行進的方向好像不對,應該轉頭向南進關的馬車就這麽一路向北行駛在燕國官道之上。這麽一走就是五裏路,看著離關隘越走越遠,眾人才反應過來,所說的回家不是大梁而是燕都。隻是又都拿不準柳呈麟的想法,於是這上萬堵截的人就這麽變成了護送之人。
    人群走了,寨子卻不寧靜了,在此落腳的人不能說全部是無處安身之人,最少也是七七八八。一旦六爺離去的消息傳開,那些仇家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大家都是亡命之徒,總不能把命寄托於天意吧!於是慢慢的三三兩兩也就拿出昨日收拾好的行囊四散而逃。相對於尚武的北燕,南梁還是更好的選擇,於是大多數人也就向南奔赴山海關而去。
    人群中夾雜著的一對主仆,書生與書童的裝扮卻一點也不突兀,一來此處避禍之人大多數本就是官宦之家,二來隨著梁燕二十年前和親以來,邊境少有衝突,於是負笈遊學好奇這邊塞風光的學子日漸增多,所以在這邊關之地,出現書生也就不是什麽稀罕事了。
    萬家本就離著山海關城關並不遠,隻是這會大家都是逃命,根本也就講不了什麽隊形。半晌過後人群中騎馬的也就先後來到了關隘附近。
    臨近關隘的驛道旁,供行人歇腳的茶棚處,早有一隊人馬等候於此,茶棚不大僅能接待數桌行人,這夥人的人數已過百人,清一色的獸皮裹身,這會已經霸占了整個茶棚。然而茶棚之中,卻隻有一人坐在桌子之上腳踩長凳,麵前的茶水看都沒看一眼,隻是無聊的甩著鞭子,正是昨日柳呈麟看到的東北大山出來的那身裹獸皮的女子。老板夥計這會正躲在櫃台之後瑟瑟發抖,女子的其他手下則是停於路邊,注視著遠處而來的人群。即便茶棚之內是個衣著清涼的女子,而且還是個很漂亮的女子,先到的這波人中,也是有默契的不敢望去。因為看這陣勢,傻子都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這個女子臉上就差直接寫著不好惹三個字。
    烏日娜此時也是一臉的鬱悶,昨日也是一時衝動就擠兌了哈老爺幾句,誰讓雙方同處東北大山林海雪原之中,平常沒少明裏暗裏的互相爭鬥,拌嘴鬥毆更是常事,即便差著輩分,這邊遠蠻荒之地也不甚講究。不成想今日直接就被師傅趕了出來,倒也不是因為在師傅那裏失了寵,其實她明白師傅這是為了自己好,怕今日一旦亂起來,哈老爺對自己背後下黑手,畢竟這裏已經離家千裏之外不是自家地盤,到時師傅要是被六爺纏住,即便自己已經初入八品,被九品老家夥偷襲一下,那時一切晚已,畢竟跟哈老頭歲數一樣出名的就是他的好色和陰險。即便事後算賬又能怎樣!隻是平白搭了自己一條性命,畢竟單對單,師傅與哈老爺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隻是明白歸明白,卻因此錯過了什麽大場麵就遺憾了。好在師傅說一旦柳呈麟欲護送公主進關,這最後一道封鎖線就是這驛道茶棚,到時無論哪方勢力都一定會聯手阻攔,不敢再有半分小心思,畢竟現在的燕國誰也不敢同時違背皇室與武侯的命令。而這個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絕不能讓他帶公主進關。
    可是這眼瞅著都快日曬三杆,卻連半個人影都沒等到,心裏難免有些焦灼。難不成六爺沒有出手,被迫將公主送了出去。還是說這會整個村寨已經動上手了,雙方正鬥得難解難分呢。隻是無論哪一種,真要是錯過了這場熱鬧,姑奶奶回去肯定鬧個沒完。
    於是終於在驛道上看到陸續而來的人群時,烏日娜兩眼放光,叫過兩個手下讓他們去人群打聽一下情況。
    兩名同樣裹著獸皮的精壯男子,策馬上前堵住人群去路。即便麵前隻有兩人,往常桀驁不馴的凶徒也不敢掉以輕心,這些東北大山的獵戶天生就是戰士,那是在惡劣環境與天爭食,骨子裏帶來的基因。其中佼佼者稱之為‘海東青’,在最勇猛見常的部落中都是百中無一。這是用最厲害的一種獵鷹來命名的勇士。而眼前這百十人隊伍看身形氣勢竟盡是‘海東青’。
    從這些避難的人群中得到消息之後,那兩名男子沒有再做停留,回到烏日娜身旁簡單複述幾句。烏日娜抬手拍桌,眉眼一皺輕哼一聲,桌上茶碗化為粉末,拿起長鞭走出茶棚,翻身上馬就向著萬家而去,身後百十名勇士緊跟其後。
    從萬家欲前往梁國的避難人群隊伍,就在這茶棚前耽擱的一會功夫已經聚集了幾百人。直到看著烏日娜一行人起身向著萬家奔馳,這才敢挪步繼續向前。烏日娜在得知柳呈麟護公主北上的消息後,就開始暗暗生氣,氣師父瞎出主意,氣哈老爺害自己錯過熱鬧。手中的鞭子緊抽在馬匹之上,隻是路過人群之時,好巧不巧就那麽一瞥,就正好看到裝扮成書生的聶尺。
    書生這種東西在中原那是常見的,隻是對於麵前這位常年出入大山深處的女子來說,那就是稀罕物了。也不是這群人中就沒有其他書生裝扮的人,隻是你想,那些人都是經曆家破人亡顛沛流離的書生,身上的氣質與這會的聶尺那就是天壤之別,即便聶尺已經將自己裝扮的夠潦倒落寞了。可是氣質這塊還是沒法子啊!更何況這位是深山之中最優秀的獵人啊!於是烏日娜勒住韁繩,看著人群中的聶尺。身旁的手下這時也匯聚過來,烏日娜抬手用長鞭指向聶尺說道:“你過來!”
    其實在與烏日娜對視的那一刻,聶尺就已發現不妙,於是悄悄錯後半個身位將自己落入人群之後,不曾想這野蠻女子還真就找上自己了。如果自己是孤身一人麵對一名八品高手,突破阻攔到不遠處輪廓可見的關隘,或許還有可能,隻是這會身後還有著公主在,自是希望渺茫。可是現在不是坐以待斃的時候,這幫蠻族自不會在大梁關隘前停留過多時間,隻能先拖延片刻再尋求機會,於是聶尺向後麵的公主示意躲遠一些,隻是他回頭這一看,哪裏還有公主身影,這會的公主已經離自己十人開外。我去!用不用這麽直接啊!好在看來不是個蠢人,省的自己費心了。
    烏日娜看著走出的人,皺了皺眉,手中長鞭一卷來人腳踝,直接將他拽倒一旁。這一下引得身後手下哄堂大笑,他們根本不知道烏日娜停下要幹什麽,以為隻是為了羞辱這群逃難之人,看到此景自是得配合配合,尤其這群人常年在深山老林之中每日於野獸為伴,廝殺搏命那就是家常便飯,一向崇尚武力更是看不慣這種軟腳蝦般的男人。再加上自從來到萬家小寨之外,就被首領要求連說話都要小聲小語,早就煩悶不堪,於是一些人竟然也是躍躍欲試。烏日娜看著身旁這群手下,腦子中突然靈機一動。
    東北,十萬大山密林,大小數十部落,都以兩大部落為首,一個就是烏日娜所在的黑土部,首領就是他的師父昂沁另一個當然就是哈老爺的白石部。雙方部族紛爭數百年不曾停歇,為的即是大山的話語權,更是族人的生存權。隻是大山的獵人祖輩生長於此,驍勇善戰自是本能,可是腦袋一根勁也是問題,可是烏日娜不同,她是隨師父走出大山去過燕都的。這時靈機一動,想到為什麽不將這些人帶回大山,既能充實人口,也能教化族人。燕國讀書人的狡詐,她是吃過苦頭的。那些殺人不用刀的狡詐,這不就是我們缺少的嗎?
    於是烏日娜發話,把這群人帶走,能帶多少帶多少。反正熱鬧也是錯過了,總不能白跑一趟,一會追上師父,就帶著這些人回大山,也就不算空手而歸。事情想的很好,隻是她低估了族人的智商,那些勇士聽了烏日娜的話,喜笑顏開,以為和往常打了勝仗一樣去瓜分戰利品,於是一個個嗷嗷的就衝想那些衣衫看著像樣的人而去,更有一些眼放綠光的盯著一眾女眷,這中原的娘們對於大山的男人來說可是稀罕物。
    這群騎兵就這樣惡狠狠的向著人群撲來,逃難的人群也都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來這夥人不懷好意,於是也就快速的靠攏起來。場麵一下子就亂了起來,烏日娜也是一陣頭大,還沒由得她叫住那些想要亂搶一通的手下,其中一騎衝出騎隊,向附近的一輛馬車衝去。剛剛來到馬車車旁,手剛欲掀起車窗上的簾布,看看車內之人。這隻手就停留在半空中,人卻橫飛了出去。馬車駕車之人,手持長槍躍下馬車,冷冷的看著這群身裹獸皮的野人。
    這些一等一的獵人,想不到這群在他們眼裏的弱雞,竟然還敢反抗,而且還傷了自家兄弟。於是紛紛掏出武器不再抱著戲弄的姿態。隻是他們好像忽略一點,雖說是逃難之人,但是也得看看是哪裏逃難的人不是。人們可能隻是注意到,一直有那個男人在寨子中,庇護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可是他們能來到寨子,何嚐不是曆經千難萬阻啊!況且這部分人也並不都是良善之輩文弱書生,也不乏衝冠一怒憤而殺人的遊俠,生活所迫落草為寇的草莽好漢。
    既然已經避無可避,於是還廢話什麽,操家夥幹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