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疆從鬼哭嶺返回以來，楚家就變得異常熱鬧。
    龍城的大人物們粉墨登場，也讓楚家成為了暴風眼的中心。
    如今霍家公子和楚家護衛都死在了萬鬼宗的身上，龍城緊張的氣氛也在進一步發酵。
    在這樣的情況下，柳知府第二次拜訪楚無疆。
    楚無疆自然也十分客氣地邀請對方入內，隨口說道：
    “事情的經過，知府大人想必已經知曉。”
    “萬鬼宗如此猖狂，還請知府大人向朝廷稟報，讓司天監派出更多的高手，調查此事，鎮壓邪祟。”
    “否則盂蘭盆節上，還不知道要出什麽狀況。”
    楚無疆仁至義盡，把提醒的事情多說兩遍。
    將來要是出了大事，一切責任都在柳知府頭上。
    【這楚無疆果然是個瘟神，十絕之命。】
    【他現在否極泰來，恐怕是不克自己，專門克別人。】
    柳知府心中暗罵了兩句，臉上還是露出謙卑的笑容：
    “這是自然。”
    “本官已經調查清楚，這一切都是萬鬼宗胡作非為。”
    “龍城全城戒嚴。”
    “府衙的官差，捕快們全部出動，一定會給龍城大人一個交代。”
    楚無疆見柳知府如此配合，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守墓人是秘密組織，他們負責鎮壓武帝的遺骸，眼高於天，自己的威脅未必奏響。
    但柳知府是朝廷命官，名義上龍城的父母官，他需要為龍城大小事務負責，更有動力申請援助。
    對於楚無疆來說，他不想消耗自家的力量去跟萬鬼宗死鬥。
    跟這種邪魔外道，不需要講江湖道義，最好是大家並肩一塊上，這樣楚家受損的可能性才會最低。
    等把高手召集起來，楚無疆再透露鬼胎一事，免得走漏風聲。
    想到柳知府的作用，楚無疆便笑吟吟地說道：
    “知府大人剛毅果決，真乃百姓之福，不愧是龍城的父母官老爺啊。”
    柳知府也是一個聰明人，連忙順著台階走下去：
    “龍城大人過獎，不過是職責所在。”
    “倒是本官治下，萬鬼宗三番兩次作祟，真是慚愧得很。”
    兩人相視而笑，談笑間仇恨化為烏有。
    原因也很簡單。
    楚無疆堂兄已經死了。
    即使文官派係跟勳貴世家有矛盾，也還不到仇人的程度。
    現在矛盾大大緩和，雙方又可以做朋友了。
    柳知府趁熱打鐵，還讓隨從遞上了一枚銅印，上麵刻著【文心】二字，說道：
    “龍城大人，過往之事不必再提。”
    “這枚【文心】印璽，乃是出京前在寶鑒齋挑選出來的祥瑞之物，權作賠禮。”
    楚家收購大量的祥瑞之物，氣運秘寶，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楚無疆回歸楚家以後，更是變本加厲。
    這有好有壞。
    壞處就是別人會把你當冤大頭來宰。
    好處就是別人送禮的時候，做交易的時候，會盡力幫你搜刮。
    比如柳知府現在就送上了一件。
    楚無疆便客氣起來：
    “知府大人，前些日子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將來有需要楚家的地方，知府大人盡管開口。”
    “隻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楚某一定會幫。”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柳知府滿意地笑了。
    官員要想做得長久，需要跟各地的貴人們打成一片，實際上每一位父母官到任以後，大部分的時間不是處理政務，而是請客吃飯。
    “本官確實有一個忙，要龍城大人牽頭相助。”
    給你梯子，你就往上爬了？
    楚無疆沒想到這柳知府也是一個實誠人，便開口道：
    “知府大人但講無妨。”
    柳知府的神色也變得正經起來，嚴肅道：
    “本官希望龍城大人牽頭，減少靈米的種植畝數。”
    楚無疆萬萬沒有想到，柳知府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這是為何？”
    這要求有點莫名其妙。
    楚家要種什麽，你管得著嗎？
    柳知府卻很認真地說道：
    “自從鎮國公發現新種靈米，這十餘年來，天下的宗門，世家，勳貴，地主豪紳，紛紛擴大靈米的種植麵積。”
    “一畝良田，隻產十斤靈米，比起十年前來，這天下的米價已經翻了一倍不止。”
    “長期以往，百姓何以為生？”
    靈米是一個好東西。
    武者吃普通的大米，肉食，要完成鍛體境的修煉，至少要花費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功夫。
    別看楚無疆幾天之內，就把肉身境一一突破了，那純粹就是一個特例。
    而普通人修煉武道，鍛體境就是一個巨大的門檻，終生跨不過去的比比皆是。
    如果他們想要快速晉升，那就是吃靈米。
    這不僅可以改善體質，還能加快修行，如果一個武者能每個月吃一點，他突破鍛體境的時間就會縮短到五年，甚至更少，元胎境也會更快。
    所以各大宗門，世家的元丹境天才，很多人造天才就是這麽來的。
    問題在於，靈米種植的麵積越來越大，一畝良田才產十斤靈米，不夠一個武者吃的。
    像楚無疆這樣頓頓吃靈米，一天算三斤米的消耗，一年就能吃掉一百畝地的產出。
    武者把飯都吃光了，百姓吃什麽？
    【這靈米吃人啊。】
    楚無疆想起他看到紅衣女鬼的記憶，裏麵提到的一句話。
    “所以柳知府是希望楚某，減少靈米的種植畝數？”
    柳知府點頭承認道：
    “是的。”
    “本官準備遊說各大世家，讓他們減少靈米的種植畝數。”
    “這也是恩師的施政方針。”
    “如果讓靈米繼續擴散下去，天下蒼生何辜？”
    明白了。
    楚無疆總算是弄清楚了柳知府扶持堂兄的目的。
    楚家是龍州最大的地主，如果能夠扶持楚誌遠，讓他成為新一任的楚家主，那麽就有希望成為撼動龍州的局勢，為宰相大人的戰略，保駕護航。
    隻可惜……
    楚無疆沒有被這番情操打動，反而攤開雙手道：
    “知府大人，天下蒼生這幾個字說來容易，做起來難。”
    “楚家不種，其他家就不會種了嗎？”
    “靈米和普通大米的區別，我想您也試過吧。”
    “您自己都在吃靈米，又想限製靈米的種植，未免太天真了。”
    你不種，有的是人種。
    大家都需要用靈米來強化身體。
    世家，宗門，官員，豪紳，甚至皇室弟子，哪一個武者不想吃靈米，這個需求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在短短十年內，即使朝廷不鼓勵種植靈米，它也驚人的速度擴散到大江南北。
    宰相大人想要整治勳貴，還是看上了他們的田產。
    更何況你自己都吃，有什麽臉麵讓別人不種呢？
    柳知府倒是有了幾分讀書人的風骨，肅然道：
    “本官知曉此事難度，也沒有可能禁絕靈米的種植。”
    “但天下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楚無疆沉吟片刻，笑了笑說道：
    “知府大人別急著喊口號。”
    “楚某倒是有一個辦法。”
    柳知府連忙問道：
    “是什麽辦法？”
    “若是有用的話，本官還能聯係到書院，有很多祥瑞之物。”
    哦，這可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