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密室
    這是楚無疆第一次見到古玩圈的八爺。
    上一次隻見到他的屍體，他讓人送去鬼哭嶺給埋了。
    沒想到過了幾天，對方就死而複生。
    果然是玩了狸貓換太子的把戲。
    楚無疆仔細打量著對方，看到巴誠都有些膽戰心驚，才開口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巴先生應該沒有告訴風雨樓，那件百鬼圖是贗品。”
    “你是想用這個貢獻做交換，換取仇怨化解嗎？”
    楚無疆製造贗品的水平很高，但終究使用的氣運點數不夠，也沒有形成道運。
    這樣的贗品，用來糊弄明心居士這樣‘普通人’是夠用了，各大古玩店的大師們也鑒定不出真偽。
    但對於擁有黃金瞳，在龍州古玩圈首屈一指的八爺來說，就不太可能瞞過去了。
    楚無疆敢這樣欺詐風雨樓，也隻是認為龍州不太可能有第二個黃金瞳，他隻要瞞到鬼節結束就行。
    就算真的被發現了，沒有八爺這等權威人物來鑒定，楚家也可以嘴硬。
    誰料事情峰回路轉，八爺活著而且叛變了。
    巴誠長出了一口氣，連忙行禮道：
    “大人英明。”
    “小人確實看出了破綻，那朵氣運雖然很強，卻有燃燒的跡象，這不像是封印厄運鬼王的氣運。”
    “更何況厄運鬼王一直在想方設法腐蝕繪卷，這幅繪卷上卻沒有半點異樣。”
    “所以小人斷定，它是贗品，但齋主一無所知，因為小人隱瞞下來，想與大人做筆交易。”
    楚無疆點頭道：
    “巴先生果然膽大包天，也不怕楚某殺人滅口。”
    巴誠苦笑道：
    “小人還是有幾個朋友的。”
    潛台詞是，隻要我被殺人滅口，明心居士很快就知道，這百鬼圖是假的了。
    “而且小人相信，大人雅量高致，連陳掌櫃這樣的人，也能重用，吸納，是不會幹這等焚琴煮鶴之事。”
    我很有價值，能給你在風雨樓當內奸，殺了多可惜啊。
    楚無疆輕笑一聲：
    “巴先生果然是個人才。”
    “我們之間那點恩怨的確不算什麽，巴先生也不過是個幹活的人，楚某可以不計較過往。”
    反正風雨樓也開始賠償了，我要你的命，直接告訴風雨樓，你當了叛徒即可。
    巴誠明顯鬆了一口氣，楚無疆卻補充說道：
    “隻是楚某不理解，風雨樓並沒有虧待先生，先生為何要叛變？”
    楚家要派人去抓八爺，結果風雨樓直接狸貓換太子，連陳掌櫃都看不出真假來，這比鎮海侯府用心多了。
    當然楚誌遠有血脈關係，想瞞也瞞不了，不像八爺深居簡出，自然有機會蒙混過關。
    所以你得給我一個叛變的理由。
    否則我沒法相信你，甚至會懷疑你來楚府做死間。
    巴誠聽到這話，露出明顯憤怒的神色，蒼老的麵容抽搐兩下，壓抑著怒火道：
    “風雨樓沒有虧待，哈哈！”
    “小人不過是他們的一條狗而已！”
    楚無疆來了興致，伸手邀請道：
    “先生且試言之。”
    巴誠立刻指向自己的眼睛，那對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珠發出金色的光芒。
    老管家在一旁守護，立刻啟動冰魄寒瞳，盡管對方隻是鍛體大成，連元胎境都算不上，但江湖總有意外。
    巴誠連忙把黃金瞳關閉，解釋道：
    “大人，您可以看到小人的眼睛，這對黃金瞳。”
    “這二十年來，小人給風雨樓賺了不知多少銀子，是兩百萬兩，還是三百萬兩。”
    “可他們給了小人多少。”
    楚無疆適時地問道：
    “多少？”
    巴誠咬牙切齒地說道：
    “每年三百兩而已！”
    三百兩銀子，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農夫們在地裏飽食，碼頭工人在扛麻袋，一年下來的總收益，也就是3到5兩銀子。
    巴誠的年俸幾乎是普通人的一百倍，在龍城的市民裏也算是高收入群體了。
    但他不是普通人，他有黃金瞳，賺錢最容易的天賦之一，自己隨隨便便倒買倒賣，也不止這個數。
    起碼楚家收購氣運秘寶，一件一萬兩的價格隨便開，像前朝冠軍侯的遺物【龍翼刀】，賣上十萬兩銀子，也不是問題。
    所以巴誠很不滿，甚至充滿了怨恨。
    楚無疆仍然沒有接受，而是問道：
    “我曾聽說，巴先生遇到了貴人，這才飛黃騰達起來，成為古玩圈中的八爺……”
    “那不是貴人，而是仇人！”
    巴誠有些激動，甚至打斷了楚無疆的發言，並講述了一段陳年往事。
    本來他隻是普通農家子，十六歲那年忽然覺醒了黃金瞳，能夠看到物品的價值，依靠這個天賦，他很快就發了一筆橫財，兩三個月內就賺了上萬兩銀子。
    這筆巨款足以讓他成為龍州的富豪，巴誠想悄悄地搬進龍城，過上富人的生活，甚至繳納學費，報名武館。
    光明的未來，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天命王朝有一個鐵律，財不配位，必有災殃。
    你沒有權勢，沒有貴人庇佑，卻賺了這麽多錢，那你就取死有道。
    很快，巴誠家裏就出現了死人，被人誣告謀殺。
    衙門的辦事效率極高，上刑逼供，屈打成招，簽字畫押，一氣嗬成，很快就判決秋後問斬。
    那時候的巴誠如喪家之犬，求告無門，幸好遇到了風雨樓的貴人。
    來來來，這張賣身契簽了，從此以後9527就是你的終身代號。
    巴誠不想死，直接簽了賣身契，改名換姓從死牢裏出來，開始兢兢業業為風雨樓效力。
    他的薪水從每年一百兩經過二十年的奮鬥，終於漲到了三百兩，真是可喜可賀！
    “貴人如此算計小人，把小人吃幹抹淨。”
    “難道還要小人感謝他們嗎？”
    巴誠一腔憤恨地喊道，楚無疆依舊不為所動。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更何況巴誠也不是什麽性格剛烈的人物，還不是照樣為風雨樓兢兢業業工作了二十年。
    平日裏不發作，現在才發作，可見是緣由的。
    楚無疆隻是讓老管家泡茶，示意對方喝一杯。
    巴誠也不怕茶裏有毒，一飲而盡。
    見他如此識相，楚無疆才開口道：
    “風雨樓這樣對待先生，實屬不該。”
    “隻是楚某還有一個問題，巴先生想要什麽？”
    “楚某能得到什麽？”
    巴誠深吸了一口氣道：
    “小人想要習武，得到上乘的內煉法門，至少要黃階上品，還有相應的資源，以及一些必要的庇佑。”
    “至於將來的話，再跟大人提要求。”
    普通武館教授的武學，隻是凡階層次，最多修煉到鍛體大成，至於更高的黃階，乃至玄階功法，是被各大勢力嚴格壟斷的。
    巴誠也沒有機會獲得。
    畢竟他的身邊有個老仆監督，哪怕私底下多賺了點錢，也不足以支撐武道修為更進一步，更不要說獲得更珍貴的武學。
    黃金瞳這種天賦放到楚無疆的前世，那可以大殺四方，但在這世上卻很尷尬，它隻是賺錢的工具，對於修煉武道沒有幫助。
    如果單純以武道資質來說，他隻是一個庸才，二十年的工夫修煉下來，把賺的銀子都搭進去了，也隻是鍛體大成。
    他跟古玩多多接觸，不免染上了陰氣，更是拖了後腿，明明才三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卻像一個小老頭。
    楚無疆不介意投入一點小錢，試試看這內奸能發揮什麽作用。
    正好風雨樓包藏禍心，送出一份百鬼圖，自己也得找他們算賬。
    “巴先生的要求很合理。”
    “但我能得到什麽呢？”
    巴誠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道：
    “除了風雨樓的情報外，實際上這二十年來，小人私藏了幾件氣運秘寶，願意獻給大人。”
    你為什麽不自己賣掉？
    楚無疆沒問這麽愚蠢的問題，而是點頭道：
    “可以。”
    “根據你的氣運秘寶，將來伱能在楚家兌換相應價值的寶物。”
    這些東西值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不會像風雨樓那樣坑人。
    巴誠明顯鬆了一口氣，他回答道：
    “多謝大人。”
    “小人把這些氣運秘寶，藏在祖墳裏。”
    “大人想要的話，直接挖了便是。”
    你這老小子，還真是一個大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