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槍聲的響起，村裏又變得喧鬧起來。
    “一定是‘烏伊運’的人！他們一定是來搶奪我們的鴉片膏的。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出去幫忙。”哈薩尼迅速起身，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宋和平一聽是這個武裝的人，頓時就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這是一支活躍在阿富幹的武裝組織，他們起初在東北部活動較多，但這兩年來由於美軍入侵，他們在東部和北部的活動區域被美軍壓縮，所以都躲到了東南部來，在靠近與巴鐵交界的山區裏活動。
    雖然同樣作為阿富幹境內的反抗組織，但烏伊運的人更為極端可怕，他們和學生軍武裝尿不到一壺裏去，和革命旅的人也形同陌路視如仇敵。
    革命旅控製的南部金星月地區一直就是烏伊運垂涎的地盤，畢竟能夠控製這裏就能獲得大量的毒品收入，可以用來運作他們的武裝組織。
    所以他們在夜間襲擊屬於革命旅地盤的村莊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們也幫忙！”
    宋和平一把拉住了起身要離開哈薩尼。
    哈薩尼來不及多想，隻能點頭。
    因為槍聲越來越近了。
    宋和平抄起槍，問米斯特：“你來不來？”
    米斯特回答不帶一點猶豫：“當然一起，同生共死嘛！”
    說完拿起槍就跟宋和平一起出門。
    宋和平很清楚，自己說是幫忙，其實就是在幫自己的忙。
    東伊運這種組織比革命旅和學生軍殘忍百倍。
    如果說落在學生軍手裏要被斬首，那麽落在東伊運這種組織的人手裏，那會被活剮直至最後才切下你的腦袋。
    落在這種人手裏，宋和平寧可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來個痛快更舒服。
    在出門前，宋和平吹滅了油燈。
    黑暗的山村裏，一個亮著燈光的房屋絕對會招來中間火力的照顧。
    宋和平提著AKM突擊步槍出了門，伸手就拉住了哈薩尼。
    “等等！”
    哈薩尼此時拿著一支仿製AK，已經急著要去拚命了。
    “還等什麽？！”
    “聽我的。”
    宋和平的話語裏帶著一種不可違抗的威嚴。
    哈薩尼本想反駁，這都什麽時候了？
    東伊運敢這時候過來，說明他們早就做過偵察，絕對是有備而來。
    最近村裏剛收了幾百畝罌粟，原材料還堆放在村子裏沒送出去，他們肯定是衝著這些東西來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感受到了宋和平身上一股不可名狀的的威壓，讓他居然有種奇怪的順從感，張了張嘴，最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和平來到牆角處蹲下，然後靜靜傾聽了一會兒。
    奇怪的是村口方向的槍聲相對稀疏，而後頭山坡頂上那邊的槍聲較為密集，並且有慘叫聲從山頂方向傳來。
    這說明對方進攻的重點在山坡頂上的方向，他們是從山坡那邊摸過來的。
    他記得剛才哈薩尼說過那邊是好大一片的罌粟田。
    如果沒猜錯，他們是利用罌粟作為掩護，摸到了山背麵的哨兵附近，幹掉了對方後發動了狂攻。
    “我們去山頂。”
    宋和平拿定了主意。
    哈薩尼問：“村口呢？我們村口是平地，那裏更難防禦。”
    宋和平懶得跟他解釋，隻說了句：“那邊不是進攻重點。”
    說罷，和米斯特兩人提著槍往山坡上跑。
    哈薩尼見狀，也隻能跟著他倆跑。
    一路上，哈薩尼都沒看到幾個同村的年輕人，直至到了坡頂，忽然從上麵跑下來一個半邊身子血呼呼的人。
    三人的槍口同時對準對方。
    哈薩尼大喊：“慢著，自己人！”
    又衝著那個血呼呼狼狽不堪的家夥大聲詢問：“拉馬拉，山坡上怎麽了？！”
    拉馬拉認出了哈薩尼，帶著哭腔嚎了起來：“他們很多人，我要去下麵通知村長，他們好多人上了山坡……”
    哈薩尼揮揮手：“你快去！”
    宋和平繼續往前跑，一邊跑一邊說：“現在相信我了吧？”
    哈薩尼說：“韓，你真厲害！”
    三人很快到了坡頂，宋和平一看坡頂的情況就氣不打一處來。
    也許是沒受過專業的訓練，賈巴德村在坡頂的年輕村民都擠在了一段不到三十米的防線上，利用兩個房屋作為掩護朝山坡下射擊。
    房屋牆根下，已經躺了三四個傷員，看傷情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都別擠在一起！別擠在一起！”
    宋和平對哈薩尼說：“趕緊讓他們散開，拉開防線！這邊派兩個，讓他們到那邊的房屋旁邊去防禦，注意好左翼，右側派幾個人，別都擠在這裏等死啊？！”
    防線越短，其實越難防禦。
    這裏的山坡是長長一條那種，也多虧不是遇到了精銳的職業軍隊，否則一個側翼衝擊，再來個包抄，這裏的人全得死。
    哈薩尼這次不再質疑宋和平的決定了。
    也沒時間讓他去質疑。
    再不快點，等烏伊運的人衝進來，整個村子都要遭殃。
    “你們三個，去那邊！你們兩個，去那邊——”
    在哈薩尼的指揮下，防線終於拉大。
    防線拉大雖然會攤薄防禦的強度，但是讓對方更難集火。
    宋和平對米斯特說：“不到五分鍾東伊運的人就要調整戰術，他們肯定會找個薄弱點發起重點衝鋒……”
    “你打算來個反包抄還是怎樣？”米斯特說：“我陪你玩一把。”
    宋和平搖頭：“不需要。這些是烏合之眾，也隻會是欺負下村民而已。”
    他指指遠處的房子。
    “兩個最高的製高點，你一個，我一個，我們來比賽誰殺得多，你無光條件下的夜間射擊手藝怎樣？”
    米斯特說：“當然是一流的，不然——”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哈薩尼，故意大聲用阿拉伯語說：“不然你怎麽會聘請我當你的保鏢，對吧，韓老板。”
    “嗯嗯嗯。”
    宋和平心想，奧斯卡都欠你一個小金人。
    “走吧，我左你右，給他做一個死亡交叉，為這些人提供火力支撐。”
    “沒問題。”
    說完，兩人分頭行動。
    其實賈巴德村的製高點不過是兩棟兩層樓的土房子。
    但由於建在山坡頂上，所以就成了製高點。
    這邊的土房子有個好處，能直接穿出天台，本地人會利用天台曬東西，所以往往會有一些雜物堆在上麵。
    宋和平來到天台，先看了看土圍欄的厚度，隻有20厘米，有些懸。
    會有被彈頭穿透的危險，這邊的武裝組織多數采用的都是蘇製武器或者是從巴鐵山區土作坊裏買來的仿製品，威力上參差不齊，按照正常的7.62口徑中間威力彈頭穿透力計算，可以在100米距離上擊穿40厘米的土層。
    就算這種房子的土牆比較堅固，那至少也要有30厘米才能擋住。
    宋和平隻能返回房間裏，選擇了其中一個房間的兩個窗口作為射擊點。
    牆壁的厚度要比天台圍欄厚不少，能擋住那些仿製AK47的子彈。
    這裏的視野還算湊合，雖然沒有天台那麽好，但居高臨下也能看到山坡上一閃而過的槍口焰。
    在沒有夜視儀的情況下對目標射擊在行內叫做夜間無光條件下射擊。
    對宋和平來說並沒有什麽難度。
    隻要哪裏的槍口焰閃動，他就會將槍口挪過去對準那個位置，用最快的速度打出一個點射。
    呯呯——
    呯呯——
    每次點射，宋和平都無法知道是否擊中了對方。
    但每次射擊之後他都會迅速更換射擊位置。
    從一個窗口換到另一個窗口。
    因為自己能看到對方的槍口焰，對方同樣能看到自己的。
    果然，剛更換了位置，雨點一樣的子彈就打在了窗台上，不少彈頭直接射入屋內打在牆壁上，土塊土屑四處飛濺。
    宋和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對方集火，出現的槍口焰會更多。
    宋和平淡定地更換了一個窗口，對準一個出現槍口焰的位置來了一個點射，然後從容離開。
    這次他來到天台上。
    雖然圍欄有可能會被穿透，但隻要開槍口立即撤離，還是不會有危險的。
    宋和平很輕鬆又看見山坡上閃出十幾朵槍口焰，他選擇了距離最近的一朵，在它還沒來得及熄滅的時候送了對方兩顆子彈。
    在幾個不同位置上遊走，宋和平很快打光了一個彈匣，他換上一個新的，聽著子彈撲打在牆壁上的啪啪悶響。
    隻要對方集火幾個地方，他幹脆就躲在牆壁後不出現。
    等某個射擊點的彈雨沒那麽密集了，他又會瞬間抓住機會繼續進行一次點射還擊。
    大約二十分鍾後，山坡上的槍聲開始零落起來。
    宋和平小心翼翼從窗口邊上瞄出去。
    他發現山坡上的槍口焰已經很少出現了。
    當他將第二個彈匣打光後，更換第四個彈匣時，已經聽不到多少槍聲了。
    很快，宋和平發現不光是山坡上的槍聲沒有了，就連村口的槍聲也逐漸稀稀落落起來。
    哈薩尼很快上樓找到了宋和平，他興奮地衝著宋和平大喊大叫：“韓，他們跑了！跑了！你們的槍法真厲害！”
    宋和平淡定道：“再等等。”
    又等了幾分鍾，槍聲徹底消失。
    全村的人都動員起來了，所有年輕的拿得動槍的都過來了，分成幾個小隊開始順著山坡搜索。
    很快，他們拖回了一條條屍體。
    都堆在了山坡上。
    宋和平數了數，居然多達七十多具屍體。
    米斯特問宋和平：“你打了幾個彈匣？”
    宋和平回答：“三個半。”
    米斯特說：“這麽多？”
    宋和平道：“你幾個？”
    “三個。”米斯特說：“不過我覺得我比較準。”
    倆人在那裏扯皮看誰打得更準的時候，村長賈姆希德腳步匆匆來到眾人麵前。
    “他們都跑了！”
    看了一眼地上，他嚇了一跳。
    “你們打死了那麽多敵人？”
    宋和平注意到，賈姆希德身後有個陌生的男人。
    光線很暗，那人就站在賈姆希德身後大約幾米外，麵容一片模糊。
    “還好拉巴尼及時趕到，幫我們夾擊了村口的敵人！”
    說著，村長的目光落在了宋和平身上。
    “韓老板，拉巴尼先生來了。”
    幾米外那人從昏暗中走出來，到了宋和平麵前。
    宋和平此時看清了，果然是拉巴尼。
    倆人靜靜站在一堆手電光旁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宋和平心裏揣測著對方會做出什麽反應。
    他的食指已經悄悄地又放回到了扳機上。
    彈匣裏還有半匣子彈。
    身上還有一個滿倉彈匣。
    如果拉巴尼反水，自己和米斯特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應該能幹掉周圍十幾個人，但可能會受傷。
    然後地上到處都是武器彈藥，隨時可以補充。
    車還停在村口。
    隻是真的衝突後怎麽穿過整個村子跑到村口取車？
    這真是個問題啊……
    拉巴尼站在宋和平麵前，許久沒說話，目光在宋和平的臉上停留著，也不挪開。
    氣氛有些詭異。
    米斯特的手指也放在了扳機上。
    他也在等。
    一旦出現異常，立即動手！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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