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人固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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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我給老朱當噴子的那些年!
    蘇婉盈勸不動自己女兒,更勸不動大房他們一家。
    “我不走!”顧淮毫不猶豫地拒絕,他捏著拳道“老二是我一手帶大,我們是骨肉相連的親兄弟。”
    “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老二若是打定主意要殉民,咱們一家人便陪著他一起去。”
    而且他在大明生活了一輩子,他不想去別的國家。
    人生地不熟的,死了也不一定能湊一起有什麽意思?
    “我也不走。”張氏也輕聲拒絕“我拿二叔當自己孩子養大的,若真有事,咱們一大家子也有個伴。”
    陸念錦抱著尚且懵懂的孩子,道“我是不能棄夫君而去的,孩子也有他應該承擔的責任。”
    “他是顧家子,不能當個逃兵,他也定然要留下來。”
    這一個兩個都不肯走,蘇婉盈急得團團轉。
    “如今趁著那幫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咱們想走就還走的掉,等那些人反應過來可就走不掉了。”
    她擦了擦淚,扶著張氏道“好嫂子我知道你疼夫君,可若是現在不走的話,以後如何真的不好說。”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咱們能走一個就是一個。”
    “這時候不要意氣用事,趕緊帶著孩子一塊兒走才是正事啊。”
    “若是當真有事的話,好歹能留住顧家的血脈啊。”
    如今她與顧晨的孩子都沒動靜,隻有顧灝有個孩子,別的不說,這個孩子怎麽也得保住吧?
    “二嬸嬸,您別說了。”陸念錦這時候站了起來,輕聲道“二叔做的事,皇家肯定是知道的對嗎?”
    “既然皇家知道這些事,就證明不一定會有事,我們這時候若是走了,到時候皇家會怎麽想呢?”
    “會覺得我們不信任他們,君臣之間說不定反而還會起隔閡,到時候本來沒事兒也有事了。”
    這些當然都是些借口,他們當然知道皇家有可能頂不住壓力反咬一口,可他們更不願意舍棄家人。
    蘇婉盈見怎麽都勸不了他們,甚至想直接動手打暈了拖走,可人家陸念錦可是將門虎女。
    她已經是老婆,可人家陸念錦還年輕身體好啊。
    而還在宮裏的顧晨則望著外麵漸漸升高的日頭,估摸著這會兒大哥一家,應該差不多到了碼頭了。
    這樣也是好的,他可是在大明權力爭奪最激烈的正中心,隨時都有摔得粉身碎骨的風險。
    他們走得遠遠的,好歹能平安富貴過完這一生。
    “顧大人,這是您安排的?”聽說大半個應天府的百姓都跪在宮外請命,鐵鉉這會兒是徹底驚呆了。
    “您怎麽能這樣幹呢?這不是攛掇百姓逼君嗎這?”
    他這麽莽的人都知道不能這麽幹,顧大人就沒好好想想,這件事到底能不能這麽做嗎?
    “這樣不算是逼君嘛。”夏原吉雖然也覺得顧大人太衝動,可還是為他說話“若百姓請命就是逼君,那外頭這些是不是個個都是殺頭之罪?”
    怎麽?
    許官員跪在門口逼君,不許老百姓為自己請命?
    先帝在的時候允許天下百姓議政,老百姓怎就不能請命了?
    齊泰觀察了皇帝的表情,便知道皇家這是同顧大人是商量好的。
    “是啊,顧大人這麽做,肯定是因為不願意陛下為難,好名正言順讓陛下仁政,堵那些人的嘴。”
    不管顧大人會不會遭反噬,反正他肯定不能踩顧大人,他知道自己皇帝心裏是有稱的。
    就算是迫不得已殺了顧大人,人家心裏也知道顧大人的好,他去踩了那不就成奸臣了嗎?
    鐵鉉“……”
    他知道齊泰老舔顧大人,可你這麽名正言順的是不是太過分了。
    老鐵拿著笏板坐了下來,不過再怎麽說他還是佩服顧大人,為了百姓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大義啊!
    看在這份大義上,等顧大人死了他一定每年燒上許多金元寶給顧大人,讓他在下麵也能榮華富貴。
    顧晨可不知道鐵鉉在想啥,他一口接著一口吃著點心,壓根不願意抬頭去看上首的朱標。
    他怕看到朱標會和老朱一樣的眼神,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他一直知道朱標雖然比老朱要仁慈許多,可狼生的兒子能仁慈到哪裏去?
    他不知道朱標會不會過河拆橋,就和他老爹一個樣子,或許就死自己一個他也會感念標兒仁慈。
    朱標知道顧晨心裏在琢磨什麽,但是他並沒有想著要解釋什麽。
    因為他會用行動告訴他們,隻要是於國於民有利的。
    哪怕是與天下為敵,大明的君王也願意護著他們。
    到黃昏的時候,朱標便令朱雄英擬旨下發各方邸報。
    免除官紳戶內徭役人口,嚴禁地方官員私下對官紳免役、免賦稅,一旦查出有此行為便是死罪。
    然後就是徭役們的工錢,奴仆代替官紳徭役的錢由主家給,每月一石糧,正常為服徭役百姓的工錢由朝廷給,同樣也是每月一石糧。
    這能保證小農們不會賣地賣孩,能好好度過徭役時期,還能大大減輕小農的徭役與經濟壓力。
    仁政下達當晚應天府燈火通明,百姓的歡呼聲幾乎響了整晚,他們高呼陛下萬歲高呼陳大人千古……
    而保守派也無話可說地退了回去,什麽東西能和民意相抗?
    “顧兄,你說說這些人啊。”看著保守派們一個個地瘸了腿兒離開,陳寶船忍不住批判道“虛偽!”
    “他們不是要死諫麽,怎麽沒有一個當真去撞柱子的?”
    “嚎那麽厲害,卻全是假把式。”
    說真的,他看著這些滿嘴大義實際卻黑心腸的就覺得生氣,恨不得抓著這些人的腦袋往柱子上撞。
    “顧兄你真的是這個。”陳寶船朝著他豎起大拇指,認真道“我原先就佩服你,我如今就更佩服你了。”
    “隻不過我還有些擔心你,這件事肯定很快就會被他們發現,他們反應過來肯定會在朝堂上彈劾你的。”
    隻怪那些保守派也跑去跪著,導致顧兄不得不在短時間內布局,若是再晚幾天應該就不易察覺。
    可是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全部都有顧家影子在裏麵,不想被人知道太難,如今隻能看陛下的良心了。
    他若是要過河拆橋,隻怕顧兄肯定就會凶多吉少了。
    “擔心我做什麽?”顧晨笑著道“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真死於此事也算死得其所死得值得。”
    “你瞧瞧不過是拿到應得的,老百姓就已經很高興了,幹活拿錢,天經地義,可這對他們來說卻是天大的恩賜?”
    “他們的心是那麽小,小到應得的心願的都不敢奢望,甚至給了他們應得的他們就會感激涕零。”
    官紳給他們工錢,給他們減輕壓力,為他們帶來公平,那不是因為這些官紳階級們良心發現了。
    而是曾經有那麽一群人站了起來,為勞苦大眾爭取到他們應得的利益,就是這麽簡單而已。
    僅此而已!
    這是他們應得的東西,並不是什麽天大的恩賜。
    “寶船,我覺得為了他們好,不管我會是什麽結局都是值得的。”
    有可能朝廷製度會崩壞,有可能從前的一切還是會重演。
    可是他若是不這麽做,那就永遠不會再有改變。
    更何況朱標這個皇帝是可以的,朱雄英也是可以的。
    若能用自己的死,為百姓換來至少四五十年輕徭賦稅,換來幾十年的相對公平和安居樂業。
    難道不值得嗎?
    他最多還能活個三四十年,他用他的三四十年,換數千萬人的三四十年好日子,難道不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