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尷尬了。
    牛皮吹太大，以至於有點收不回來。
    休息室裏過於安靜，一點反饋都沒有。
    無人讚同，無人抗拒，就這麽呆呆看著。
    周青峰覺著好沒麵子，更覺著自己像個傻子，唯有默默收了‘黃金天平’。
    “本來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們相處，可換來的卻是疏遠。”
    “我不裝了，我攤牌，老子就是神使，雖然是個隕落神靈的神使，但也是神使啊。”
    “別發呆，說句話，好不好？我親自來招攬，你們好歹有個態度啊。”
    “一個個擺著臭臉幹什麽？難道我神使的招牌不好使嗎？”
    “本會草創，確實簡陋。我今天來就是跟大家認識一下，並不是要勉強誰。”
    “再不說話，我可就走了。”
    “我真走了。”
    場麵太冷清了，隻有周青峰調門忽高忽低的沒話找話，壓根沒誰接茬。
    瑪德琳等人持續懵逼狀態，好像網遊掉線似得，一點反應都沒有。
    說半天沒得到任何反饋，周青峰臉麵薄，他自己先掛不住，又不好發作，隻能甩袖子走人。
    “太丟臉了，我擺這麽大陣仗，居然一個個都不理我。”
    “打一架也好過無視啊。”
    “氣死我了，今天對我愛答不理，明天讓你們高攀不起。”
    周青峰麵對幾張冷臉，實在繃不住，罵罵咧咧的走出瑪德琳的住所。
    艾莉絲從黑暗中跳出，“維克多，怎麽樣？瑪德琳同意收留我們嗎？”
    “他們不理我。”
    周青峰交還了魔法掛飾，但沒臉說自己‘畫餅畫太大，吹牛吹過頭’。
    “算了，瑪德琳不敢收留也是正常。走吧，靠別人不如靠我們自己。”
    美少女還有備選方案，拉著黑發少年進入夜色之中。
    在周青峰走後，瑪德琳等人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不是冷汗淋漓，就是大口喘氣。
    “太嚇人了，這小子居然可以溝通神靈。”
    “當審判天平浮現，我渾身顫栗，腦子一片空白。那是不是神威？”
    “那小子走之前說了些啥？他不是來招攬我們的嗎？怎麽就走了？”
    “剛剛可是神跡啊，我們是不是該表示一下？別得罪他呀。”
    “都說埃德蒙.伊倫特是異端，但我現在有個可怕的念頭。”
    “我也覺著......這小子才是異端中的異端，比黑暗主教可怕一萬倍。”
    是啊，褻瀆者頂多質疑教義，挖聖徒墳墓，好歹還是教會的人。
    這小子已經不是褻瀆的問題了，他是想複活一位隕落的神靈。
    罪不可赦啊！
    瑪德琳幾人腦子麻了。
    執法處還覺著這小子是黑暗主教的手下。現在來看，誰聽誰的可說不定。
    “夫人，我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做啥都不知道唄。神靈之間的事，不是我們能摻和的。”
    這話出口，瑪德琳又覺著過於被動。她瞟了老侏儒一眼，
    “激流城隻怕有大變，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把霍格送去黑市那邊，能不能活看他自己。
    至於我......馬上備車，我要去見男爵。希望那個老家夥能幫一把。”
    聽如此安排，管家和老侏儒都鬆口氣，仿佛找到主心骨。
    至於周青峰，他跟著艾莉絲在城裏亂竄，從富人區朝碼頭區跑。
    “我們去哪裏？”
    “接下來的日子肯定很難過，我得去拿回自己的存款。”
    激流城，漁人碼頭。
    淩晨三四點，正是夜色最黑的時刻。
    上百根火把照亮成排的倉庫。日夜操勞的苦力在搬運貨物，維持城市物流所需。
    艾莉絲捏住胸口掛飾，輕念咒語，變裝成勒緊胸部的高挑禦姐。
    “跟緊我，別亂說話，這裏的人不怎麽講規矩，一不留神就容易吃虧。”
    兩人停在一間倉庫外。
    艾莉絲上去敲了敲後門，門窗打開，有個粗野的聲音喝問道：“口令。”
    “我是‘夜梟’，找‘肥狼’弗蘭克。”艾莉絲變了聲，成了個年輕男人的口音。
    “不管你是誰。沒口令，就不許進來。”
    “那你就躲在裏頭，永遠別出來。”
    門後的人透過窗朝外看了許久，不太情願的拉開門後的鐵栓。
    “‘夜梟’，你總是這麽不講規矩。”
    艾莉絲大步進了屋，“你們的口令三天換一次，我怎麽知道今天又是啥？”
    周青峰跟進去，門後坐著個胖子。對方刻意打量他幾眼。
    “聽說你們幹了大案子，把執法處和教會裁判所都給惹毛了。”
    艾莉絲不回答，反問道：“‘肥狼’在嗎？”
    “他在，但恐怕不願見你。”
    胖子提醒道：“執法處的人白天來過，要求見到你就立刻扣下，有重賞。”
    說著，胖子目光移到周青峰身上，“黑發小子也一樣，懸賞一百金鎊。
    這可是一大筆錢，已經有賞金獵人打算組織起來要對你們展開搜捕。
    如果是我，會立刻逃跑。你們為什麽還要待在城裏？太危險了。”
    艾莉絲掏出個小紙包，塞到胖子手裏。
    “謝謝伱的提醒。替我問候你母親好，希望她身體健康。”
    “我母親身體還行，知道你惦記她，肯定很高興。”
    拿到小紙包，胖子格外高興，再次提醒道：
    “吧台那邊有人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先去梅森老爹的店裏看看吧，他昨天進了不少好貨。”
    艾莉絲再次表示感謝，拉著周青峰貼邊朝裏走。
    倉庫內被大幅改造過，形成個商鋪、酒吧、旅館混合的落腳點。
    “來這的大多是碼頭的貨主和行商，也有些四處找活的匪徒和惡棍。”
    “胖子的母親有哮喘，常年痛苦不堪。
    我配的藥能讓他母親舒服些。作為回報，他總能給我些有用的信息。”
    “至於離開激流城，如果是一般的案子，跑也就跑了。
    但現在執法處肯定盯死碼頭和道路，我們躲在幾十萬人口的城裏反而更安全。”
    艾莉絲一邊解說，一邊帶著周青峰偷偷走進倉庫內的雜貨鋪。
    店主是個戴老花鏡的老頭，瞧見一身黑衣的艾莉絲就低聲罵道：
    “‘夜梟’，你不該來這裏。一堆人正想拿你的人頭去領懸賞。”
    再看到黑發的周青峰，老頭更是罵得急，“見鬼了，你們倆值兩百金鎊。我都動心。”
    雜貨鋪有個裏間，艾莉絲撩門簾進去，“梅森老爹，我要你還我人情。”
    雜貨鋪附近人來人往，老頭特意朝外頭瞧了幾眼，確定沒人注意，也進了裏屋。
    “‘夜梟’，你想要什麽？”
    “我想找‘肥狼’拿回我的錢。”
    “你現在被執法處和裁判所雙重通緝，那家夥隻怕會賴賬。”
    “我猜到了，所以我想來你這弄些能讓‘肥狼’乖乖給錢的東西。”
    老頭想了想，招手道：“到庫房來，我昨天進了些好東西，應該有適合你的。”
    艾莉絲叮囑周青峰一句‘等著別動’，跟著老頭去更後頭的庫房。
    周青峰百無聊賴，發現這雜貨鋪裏間其實是個臥室兼廚房兼貨架。
    幾平米的狹窄空間零零碎碎堆滿了雜物，不少東西造型古怪，看著像古董。
    有一件物品很特別，是個棋盤，類似國際象棋。每個棋子都是微縮比例的兵種。
    槍兵、刀兵、騎兵、國王以及王後。棋子大多是木雕做的，大概是店主自己的愛好。
    有個棋子與眾不同，它是金屬質地，外形是個手持刀盾的豬頭人。
    豬頭棋子多有破損，看著醜陋，但細節惟妙惟肖，工藝水平遠超店主自己的雕刻。
    仔細看，棋子底座上有精靈語的啟用咒語。
    周青峰恒定過‘通曉語言’，不自覺的念動咒語。
    棋子毫無反應，並沒想像中出現異變的場景。他不由得笑了笑......
    “這應該是一件魔法物品才對，卻這麽隨意的放在棋盤上。”
    “若是魔法物品，應該需要巫師來啟用。要不試試朝裏頭灌注神力？”
    念頭一起，火種內的神力真就順著周青峰的手臂灌入棋子內。
    那枚棋子很自然的發生變化。
    先是其破損的部分自動修複，緊接著一閃變大，棋子化作一米七左右的常人大小。
    周青峰‘啊’了半聲，又迅速停下。
    豬頭棋子還是金屬身體，麵目凶惡，刀盾齊全，全身關節靈活無礙。其眼睛轉動，能與周青峰對視。
    “這是一具棋子魔像。”燈神的聲音適時出現，“很不錯的小玩意。”
    “能用來打架嗎？”周青峰問道。
    “應該是負責近戰的護衛，巫師啟用它是靠鏈接魔網。朝裏頭灌注神力的也隻有你了。
    可能......會有些變化吧。”
    燈神說得模棱兩可。周青峰心念一動，魔像又恢複成棋子模樣，落在他手心。
    正巧艾莉絲跟店主老頭達成交易，兩人興高采烈的從庫房出來。
    “維克多，瞧瞧我這臂弩，能連射三發，可破皮甲。”
    美少女的手臂較細，臂弩大小和重量能與之匹配，非常實用。
    “多少錢？”
    “賒賬的，等我找‘肥狼’拿回錢，再來付賬。”
    店主老頭倒是眉開眼笑，“不貴，不貴，加上配套的弩矢，也就五金鎊。”
    周青峰雖然不懂行情，也覺著五金鎊的價格是被宰了。
    但考慮眼下狀況，又是賒賬，店主老頭能賣貨就是極大人情。
    “這棋子賣嗎？”周青峰攤開手中捏著的棋子魔像，“開個價。”
    店主老頭倒是猶豫，反而瞧了瞧周青峰，問道：“孩子，你是巫師，對吧？”
    “算是吧。不過我沒掌握什麽厲害的魔法，其實能力一般。”
    “這是我兒子留下的東西，很多年了。我知道它應該很值錢，但隻有巫師能用。”
    “所以......？”
    “我不會賣的，但可以送給你。前提是你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