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我等著
字數:7076 加入書籤
“我小時候可調皮了,有一次我把鄰居家的煙灰缸打碎了,我媽見我不知悔改,拿著這麽粗這麽長的棍子追著我要打我,”顧桑榆比劃了一下,那棍子大約一米長,一個成年人的胳膊一般粗,“我哪裏知道她是嚇唬我,我以為她真要揍我。我當時隻有六七歲,嚇得我使勁跑,我媽在後麵又氣又笑讓我別跑,我哪裏肯聽,還是一邊哭著一邊跑”
文婉清想象了一下,一個六七歲的半大點的小丫頭在前麵跑,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在後麵追,手裏還拿跟棍子想必當時顧桑榆的表情也不會太好,一邊哭一邊跑這個事情倒是有趣。
顧桑榆又笑著說,“最可笑的是我當時不知道怎麽回事,跑的比我媽快多了。她怕我跑不見了,於是在後麵一個勁的喊我,我一邊哭著叫著跑著,我媽在後麵笑著叫我別跑,我當時心裏還想,我媽太狠了,打我都要笑著打,家庭婦女實在太可怕了”
她這話說的有趣,臉上表情也豐富,到是把文婉清逗樂了。
她小聲笑著,聽著,覺得有個孩子也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那後來呢?你媽媽追到你了嗎?”
“哪兒啊,我從街頭跑到街尾,那裏有個小商店,裏麵的阿姨和我媽媽關係好,我直接撲到她懷裏去了。她見我哭成淚人幫我說了我媽幾句,後來我就跟著我媽回去了,”顧桑榆得意道,“我就知道我媽會聽她的勸,所以她一拿著棍子我就朝阿姨家跑去了。後來回了家我媽什麽也沒說,隻賠了煙灰缸的錢,也沒說要收拾我這話了。”
也許當時媽媽生氣的不是她砸碎了別人家的東西,而是生氣她的一臉無辜和不知悔改吧?
後來長大了一些,也能聽懂一些道理了,顧桑榆的媽媽才告訴她,做錯了事情不能一跑了之,要自己去解決問題。又說即使現在她還可總有長大的一天,總不能一做錯事就跑回家吧?
現在想起來,那些都是最簡單最平常的話,說的卻是很有道理的事情。
文婉清又笑話了她兩句,直說她古靈精怪,人不大,點子倒是多。
正說著文雅就醒了過來,她揉揉眼睛,問到哪了。
司機大叔將車一停,顧桑榆一看周圍的環境,已經到了。
顧桑榆推開車門,幫著把輪椅從後備箱拿出來,司機大叔扶著文雅下車,等文雅坐好了,文婉清朝司機說道,“老張,你在外麵等等我們。”
顧桑榆推著文雅進了墓園,文婉清拎著裝了東西的袋子跟在一旁。
到了文老師的墓碑前,顧桑榆幫忙把香燭插上,又把水果擺好,站起來安靜的待在一旁。
文雅坐在輪椅上,頭靠在文婉清的懷裏,又低低了哭了起來。
文婉清也沒有別的話,聽著她小聲的啜泣著,自己的也紅了眼眶,顧桑榆站在一旁被這傷感的情緒感染著。
文雅腿傷還沒全部恢複,她既不能站起來,也不能跪下給她的父親磕個頭,她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看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的照片。
顧桑榆以為她會說些什麽,但文雅隻是流著眼淚,一句話也沒有說。
也許,她在心裏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吧。
人生除死無大事,陰陽相隔令人倍感痛苦,唯有珍惜在一起的時光才不會互相辜負。
等文雅哭夠了,她擦幹眼淚,拉著文婉清的手,“姑姑,我們走吧。”
文婉清點點頭,看了墓碑一眼,推著文雅走了,顧桑榆緊跟其後。
文雅時常在想,如果那時候父親不是昏迷,而是尚有意識在,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會跟自己說什麽呢?
沒能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麵,這是她一生中最遺憾的事情了。
但她知道,就像顧桑榆說過的,她的人生還很長,還有很多很多的路要走,也有許多許多的事情等著她去經曆去體會,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過好當下的每一天。
隻有努力地活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不辜負父親對她的期望。
文婉清讓司機先把顧桑榆送到了離她家比較近的十字路口,然後同顧桑榆告別。
文雅對她依依不舍,“桑榆姐,平時多和我聊聊天吧,我最少還要在家裏待幾個月,又不能出去玩,會憋死我的。”
顧桑榆點了點頭。
文雅又說,“回家了記得帶我玩遊戲,還有上次那個劉璃姐姐,我們幾個一起呀。”
顧桑榆下了車朝她揮揮手,“沒問題。”
告別文雅,顧桑榆直接進了超市,家裏存糧不多了,她得買些蔬菜和肉回去,
因為她想著,也許晚上陸哲會回去,如果掐好他沒吃飯,她也好煮個宵夜給他吃。
等她大包小包的出了超市,迎麵走來夏文思,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女生。
顧桑榆也不想著她虛情假意的笑臉相迎,權當沒看見,準備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來著。
沒想到她不想惹事,可夏文思跟她可沒往一個地方想。
她朝身邊的幾個女生使了使眼色,率先走到顧桑與麵前,剩下的幾人很快就將她圍住在了路邊的角落裏。
真是煩什麽就偏要來什麽,這江躍齊挺招人煩,他身邊的也不怎麽討人喜歡。
很明顯夏文思是來找茬的,顧桑榆變被動為主動,笑道,“怎麽了夏同學?想在路上跟我敘敘舊?上次咱們在女廁所話還沒說明白?”
夏文思得了上次的教訓自然也明白顧桑榆的厲害,不過她現在沒想著動手,隻是想嚇唬嚇唬她而已。
於是她也朝顧桑榆笑道,“顧同學記性可真好,我當然也不會忘記,隻是顧同學是不是太敏感了些?我不過是想跟你說說話罷了。”
顧桑榆看了看其他人的架勢,“你這陣仗可不像是要跟我說說話、敘敘舊的樣子。”
夏文思沒接這話,向前一步,緩緩說道,“那天在慢搖吧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顧同學真是好魅力,將我們軟件係的大才子迷得五迷三道的不知道桑榆你用了什麽手段,也教教我唄?”
顧桑榆眉頭一皺,最討厭人說話陰陽怪氣的意有所指,她絲毫不掩飾心裏對夏文思的厭煩,“夏同學還是喊我同學好了,聽你叫的這麽親昵我還真是不習慣。”
“那些又不重要”夏文思還是笑著,隻是口氣越來越差了,“你不如告知我一下你是怎麽將江躍齊哄得團團轉的?昨天他為了你在酒吧大醉一場,還將整個酒吧都砸了,你到底把他怎麽了?”
合著這才是她真正想說的話吧,夏文思這人別的不說,隻要一沾上江躍齊,她的整個思想都變得幼稚了起來。
那一樁樁一件件,她的所作所為,都像是個孩子一樣,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麽做會帶來的嚴重後果。
現在也是一樣,她很生氣,對江躍齊生氣,也對顧桑榆生氣,看來她確實是很喜歡很喜歡江躍齊。
不然不會在分手之後還來找顧桑榆說這些話,倒有些為江躍齊抱不平的意思了。
對於她所說的事情顧桑榆是真的一點都不知情,無奈道,“我昨天又沒有跟他在一起,更何況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你這莫須有的事情怎麽也要栽贓到我的身上來?”
夏文思可不信她說的話,反問道,“不是因為你他會這樣嗎?我聽說在慢搖吧裏他向你求愛你掃了他的麵子,昨天你又把他約到沒人地方說了些什麽讓他情緒失控了?”
她了解江躍齊,他從來沒有這麽不理智過。
當白子飛打電話來說他們幾個不隻打了人,還將整個酒吧都砸了之後,她想也沒想就半夜出了門,在警察局裏見到了他們幾人。
江躍齊身上酒氣很濃,手上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其他人臉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
於是由夏文思出麵和酒吧老板談妥了賠償的價格之後,她又去見了和江躍齊發生爭執的一夥人,那幾人也好打發,錢多給些就是了。
將兩撥人都安撫好之後她半夜才將江躍齊等人帶離了派出所。
江躍齊一身酒氣臉色也很不好,夏文思隻能悄悄問白子飛事情的經過。
白子飛礙於江躍齊還在,隻挑了重要的低聲說道,“還不是因為那顧桑榆,阿齊他心情不好,晚上來喝酒的時候沒勸住他,酒喝得多了些就和場子裏的人發生了爭執。”
夏文思一聽說又是因為顧桑榆,心又涼了半截。
江躍齊見他們兩在咬耳朵,開口喊了聲白子飛,又對夏文思說,“今天謝謝你了,那些錢我晚上叫人轉給你。”
夏文思見他口氣不鹹不淡,有些失望,“你和我之間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
江躍齊仍舊平淡的說,“該客氣還是要客氣的,畢竟咱們現在也沒什麽關係。”
夏文思臉白了一些。
白子飛連忙拉了一下江躍齊,“思思,阿齊不是那個意思,他”
夏文思輕輕笑了一笑,“沒關係的,那今天先這樣,你們先回家,我也回家了。”
看她善解人意的樣子,白子飛還嘟囔了江躍齊兩句,“真搞不懂,思思這麽為你著想,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江躍齊手上有傷正在隱隱作痛,他轉身頭也不回,“走了。”
回憶到此為止,夏文思一想起來昨晚的事情就對顧桑榆恨得牙癢癢,也不管之前是不是在顧桑榆的手上吃過虧了,直接警告道,“我不管你到底用了什麽手段令他這樣失常,我今天把話給你撂在這。今後你給我離他遠一點,別讓我再看到和聽到有關於你和他糾纏到一起的任何事情,不然,我不會像今天這樣站在你麵前和你說話!”
顧桑榆知道,不管她怎麽說夏文思都不會相信她,對方的心裏已經給她下了個判斷,她是怎麽樣都無法改變他人的想法的。
聽到夏文思的警告,顧桑榆平靜的反問道,“你要怎樣?”
夏文思終於沒有再對著她笑了,而是陰狠的說道,“知道那退學的女生是怎麽回事嗎?”
她見顧桑榆一點都不好奇,繼續道,“聽說她被人拖到了小樹林裏,發生了許多許多難以描述的事情,她羞憤難當之際隻能退學顧同學應該也不想和她一樣吧?”
見她竟然將這種肮髒齷齪的事情拿來當例子威脅自己,顧桑榆內心湧上一股怒火來,隻是她越是生氣就越是想笑,“是夏同學你做的?”
夏文思並沒有否認,“誰讓她惹到我呢?如果你不想和她一樣的下場,最好還是聽聽我的勸告,不然哪天後悔就真的來不及了。”
夏文思的表情陰冷,顧桑榆反而笑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也清楚你內心的恐慌,你怕江躍齊真的將一顆真心放到了我身上可那是他的事情,和我又有什麽關係?你要是真聰明就應該讓他離我遠遠的,而不是在這裏警告我,況且”
顧桑榆頓了頓,“我又不是你,他江躍齊在你眼裏是個寶貝,可在我眼裏他不過是個普通的校友罷了,我們連朋友都談不上,我和他從來都沒有靠近過,又何來要離他遠一些之說?所以夏同學你的那番警告真是毫無依據,可笑至極。”
盡管夏文思在心裏並不反對顧桑榆的說法,盡管她已經打聽到確實是江躍齊對顧桑榆百般示好,但這種嫉妒又憤怒的心情使她不能去質問江躍齊,所以她隻能在顧桑榆這發泄了。
見她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夏文思更加惱火道,“我不管什麽情況,總之你今後給我安分守己一些,別讓我再發現你和阿齊有任何牽扯。”
顧桑榆也不想和江躍齊有什麽瓜葛,隻是她一旦今天答應了她,那不就表明她從前確實和江躍齊有牽扯麽?
很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這鍋她不想背
“我和他一點都不熟悉,哪來的牽扯?”
顧桑榆這話聽到夏文思的耳朵裏,就被她理解為顧桑榆不想斷了和江躍齊的聯係,心中火氣更甚。
但她又明白這裏是大街上,說說話還行,一旦動起手來路人越聚越多就不好了。
她隻能壓下心中的怒氣,“虧我還跟你說這麽多,你還跟我打馬虎眼。行,你有本事,你給我等著。”
顧桑榆明白她和這個夏文思是怎麽都不可能和平共處的了,他靜靜地站在夏文思的麵前,一點都沒有被她恐嚇到的樣子,淡淡的笑道,“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