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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衛昭來林府，是謝月華下山後，第一次見六夫人。
    上一次見她們見麵，還是在謝家，謝月華爹娘尚在的時候。
    十多年沒有見過，兩個人都不生分。
    六夫人每個月都會寫信給謝月華。
    如果沒有六夫人的信，她還不知道能否撐過那段時日。
    下山尋找謝家滅門案的凶手，她也早在下山前的信中，就跟六夫人說過。
    謝家出事時，六夫人還是沈府一名醫女。
    知道謝家出事，已經是半個月之後。
    她忍著傷心，離開沈府追查真凶。
    那時候，她雖與林空山相識，也隻限於醫女與病人的關係。
    除了謝月華的父母，她在雍京，舉目無親，隻能靠自己查案。
    鏡花夫人托付的六扇門神捕，也沒能找到線索。
    六夫人，自然也沒有發現。
    半年追查無果，她還險些落入煙花之地。
    如果不是巧遇林空山相救，她往後的人生不堪設想。
    謝月華見小姨不說話，隻是看著自己，眼裏盡是憐愛。
    “小姨，我記得小時候，你常來家裏。你見過那個姨姨嗎？”
    “月華，那個姨姨沒有來過謝家，我也沒有見過。”
    “那白從簡白大人，跟我爹關係很好？”
    六夫人道：“我那時是沈府的醫女，去家裏也是為了給姐姐瞧病，去後土娘娘廟，隻是那天碰巧我去見姐姐了。你爹是個生意人，自然會認識幾個官場朋友。那位白大人你也說了，他是光祿寺官員，負責為王府宗室安排吃穿用品，你爹認識並不奇怪。”
    “那他和我爹關係怎麽樣？”
    “我不知道。”
    謝月華很是失望，低頭歎息道：“謝家出事前，我爹曾讓人給白大人送了封信。”
    六夫人麵色煞白，呢喃道：“什麽信？寫了什麽？”
    “我也不知道信裏麵寫的什麽，白大人看完信就燒了，接著便被抄家。”
    六夫人身體一軟，坐了下來，臉色也好看了些。
    “小姨，你怎麽了？”
    “或許是想姐姐了，你怎麽知道你爹給白家送過信？”
    “葛小桓告訴我的，信就是他送的。”
    “葛小桓？”
    謝月華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以及葛小桓所做之事，告訴了六夫人。
    聽罷，六夫人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謝月華沒有打擾她。
    無論是誰，聽到這些事情，都需要時間消化。
    然而謝月華不知道，六夫人此時所想，跟葛小桓所做，一點關係都沒有。
    “小姨，你既然不知道白家的事情，我先回去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謝月華心事重重。
    我謝家一案，無論師父托付的六扇門前輩，還是小姨，都沒有從白家被抄家入手探查。
    足見當時幾乎沒人知道父親與白府的關係。
    要不是娘在信中曾經提起過白家姨姨，自己也不會知道。
    娘和她關係似乎很好，為何沒有告訴小姨？
    “月華，既然你有事在身，小姨也就不留你了。你謝家的案子，如果真和白從簡大人有關係，和太子府的人有關係，你切記要小心。”
    六夫人終於肯開口說話，謝月華聽的很認真。
    她離開座椅，上前捧著謝月華的小臉，語氣格外溫柔。
    “月華，小姨說一句你不愛聽的話，比起給謝家複仇，小姨更願意你能平平安安。”
    這句話，謝月華聽著很熟悉。
    衛昭也表達過類似的意思。
    她能理解小姨的擔憂。
    “小姨，你放心，我一定會謹慎行事。”
    “需要幫助時，隨時來找小姨。”
    “嗯！”
    六夫人望著謝月華遠去的背影，表麵平靜，內心卻是翻江倒海。
    月華，對不起，我曾在你爹娘麵前立下重誓，絕不會向任何人泄露你的身世，包括你自己。
    原本我以為他們是為了保護你，怕你長大後有閑言碎語傳入你耳中。
    今日，你告訴我對方是衝著你身上那塊玉佩而來，我才意識到你的身世，要比我所知更複雜。
    月華，不論你有什麽身份，小姨隻當你是姐姐的女兒。
    當年調查謝家滅門一事，小姨重傷失去了生育能力。
    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夫人，你怎麽了？”
    林空山不知何時出現，打斷了六夫人的思緒。
    “剛才月華那孩子來過。”
    “哦？需要你的幫助嗎？”
    “她來告訴我查案進展，順便問了些謝家舊事。她五歲時就離開了家，謝家的事情，很多都忘記了。”
    林空山拉著六夫人坐下，“案情我聽說了，劫走葛小桓的人居然是為了月華身上的一塊玉佩。當年謝家滅門，多半也是因為那塊玉佩。隻是不知這玉佩，又牽連了什麽。阿柔，需要我出手幫月華嗎？”
    “你上次去衛龍山莊，已經幫了她一次，我還沒有感謝你呢。”
    “哎呀，阿柔你怎麽又說謝？衛龍山莊那次，我也沒幫什麽忙，聽蕭指揮使的意思，他知道有人打著執劍人的旗號，四處抹黑執劍人，正好借此機會給那些人敲敲警鍾。”
    “居然有人敢利用執劍人？”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再說了，執劍人本來名聲就不好，多背幾個黑鍋，也無所謂。”
    “夫君有沒有打聽，十三掌櫃是何人？”
    “打聽倒是打聽了，不過老蕭說是他也不知道。”
    “他有沒有騙你？”
    “這畢竟是執劍人的秘密，我也不好多問。”
    六夫人話鋒一轉，“夫君，若是日後月華遇到危險，到時候希望你能幫她一把。”
    “沒問題！”
    “多謝夫君。”
    “你又來！等這件案子結束，讓月華來家裏住一段時間吧。如果她不想回水月山，常住林府也可以。”
    六夫人拉起林空山的手，“夫君，你也想要個孩子吧。”
    “阿柔，你誤會了。”
    “不，我是說，夫君你納個妾吧。”
    “老嘍，力不從心了。一個如狼似虎的夫人尚且伺候不來，哪有精力納妾。”
    六夫人羞紅了臉，狠狠地擰了林空山一把。
    ……
    謝月華離開林府時，衛昭正站在衛龍山莊院內的菜園邊上。
    三長老跟在他身後。
    上次來衛龍山莊，匆匆而回。
    今日，他有著大把時間，好好看清這裏。
    外人畏之如龍潭虎穴的地方，衛昭卻覺得有點兒親切。
    一個喜歡在院子裏栽花種草種蔬菜的地方，應該不會很恐怖吧。
    “兄弟，我看你這黃瓜長的不錯啊，我能吃一根嗎？”
    衛昭對著園內正在摘菜的人問道。
    園內那人還沒說話，三長老卻是心驚肉跳。
    敢來衛龍山莊就足夠讓老頭緊張了，現在居然要吃人家的黃瓜？
    不怕中毒？不怕死嗎？
    園中摘菜小哥隻是看了衛昭一眼，隨後摘了根黃瓜扔給他。
    衛昭樂嗬嗬掐掉黃瓜頂上的小黃花，開始啃了起來。
    三長老欲言又止。
    “這黃瓜真脆，好吃啊！兄弟謝了。”
    “三長老，你也來一根？”
    “不不不，老夫就不必了。”
    “哈哈哈！”
    衛昭哈哈大笑。
    他知道三長老肯定不吃，所以隻要了一根。
    先前要來衛龍山莊，老頭就不大同意。
    衛昭啃著黃瓜，繼續往裏走。
    他是為了查吳雙岐與駱丹峰的資料，才來的這裏。
    早些時候，跟趙千帆回到大理寺，趙千帆忽然發難，詢問兩人身死的事。
    衛昭給的答案也很簡單，就是地下太黑，他什麽都沒看到。
    趙千帆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衛昭趁勢提出對二人有所懷疑。
    趙千帆自然不肯承認他們有問題。
    這便是衛昭來衛龍山莊的理由。
    他要查兩人的底細。
    衛昭也不確定執劍人是否願意給出二人資料。
    即便得不到，就當是敲打趙千帆。
    要跟趙千帆合作查案，必須得一萬個小心。
    衛昭表麵輕鬆，內裏卻是一點也不敢懈怠。
    除此之外，衛昭還有一個目的，那便是找執劍人打聽，哪裏有前朝官員的記錄。
    這才是他的首要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