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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天殿，早朝。
    群臣跪拜起身，乾佑帝臉色異常難看。
    “眾位愛卿，近來身體是否有恙啊？”
    乾佑帝一句話，群臣麵麵相覷，不知陛下這是何意。
    您的臉色，有恙的分明是您才對。
    大家你瞪瞪我，我看看你，眼裏盡是詢問之色。
    有幾人卻是紋絲不動，穩穩站著如入定老僧。
    乾佑帝的目光掠過群臣，最終落在一位白須大臣身上。
    他輕輕咳嗽兩聲，“原來大家都很健康，不像朕，整日病懨懨的，像是隨時都可能去見先帝。”
    “陛下……”
    乾佑帝揮手示意群臣安靜。
    “宋尚書，聽說你最近在吃藥，不知患的是什麽病啊？”
    六部隻有一位姓宋的尚書，禮部尚書宋立桉，時年六十一。
    他便是剛才被乾佑帝盯著的大臣。
    被皇帝點名，宋立桉慢悠悠站了出來。
    “回陛下，老臣年事已高，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隔三差五便會服藥。”
    乾佑帝麵露笑容。
    “原來宋愛卿是因為年紀大了，不得不服藥啊！”
    “來人，摘去宋立桉烏紗，交由大理寺審問！”
    “陛下，老臣冤枉啊！”
    宋立桉撲倒在地，哀嚎連連。
    乾佑帝上一秒還笑眯眯的，下一秒直接摘下二品大員烏紗，承天殿寂靜無聲。
    有知情者，沉默不語。
    而不知情者，噤若寒蟬。
    陛下今日怎麽了？
    齊王犯錯，為何會遷怒至禮部宋大人身上。
    有人心裏還在犯嘀咕，有人已經站了出來。
    督察院左都禦史閔敬先往外跨了一步。
    “陛下，不知宋大人所犯何罪？未經查證，便摘去二品大員烏紗，陛下此舉有違大雍律例不提，也不怕寒了群臣的心？”
    督察院左右都禦史，負荊盟餘孽一案時，提前在即將到來的京察年記了一筆。
    自知結局好不到哪裏去，此時說話格外硬氣。
    當然，督察院都禦史，乃是言官之首。
    直言勸諫，是其本分。
    乾佑帝麵對左都禦史閔敬先的質問，顯得十分平靜。
    “閔愛卿，你在問朕，宋尚書犯了什麽罪？”
    “陛下，依大雍律例，四品以上官員，若無確鑿犯罪證據，即便是陛下您，也不得隨意罷免官職。”
    “說的真好！閔敬先，你身為督察院都禦史，是怎麽為朕監察百官的？既然你這麽想知道宋立桉犯了什麽罪，那就住他隔壁，好好問個清楚。”
    乾佑帝下令，禦前侍衛又將閔敬先帶了下去。
    承天殿安靜至極。
    大雍立國至今，從未有過兩名二品大員，同一日被摘去烏紗的曆史。
    群臣今日算是開眼了。
    可大多數人心中疑問，仍未得到解答。
    宋立桉到底犯了什麽罪？
    “朕知道你們現在心裏在想什麽。老七犯了錯，現在在府內不得外出。朕很清楚，你們當中，有人知道老七犯了什麽錯，並且比朕知道的更多。”
    “禮部尚書宋立桉似乎跟老七的事沒有關係。但你們知不知道，執劍人從湯泉行宮帶回了什麽？”
    “有誰知道？”
    執劍人的馬車，誰敢去攔？
    一眾大臣隻知執劍人有大隊馬車進了衛龍山莊，還真不知道馬車上拉的是什麽。
    “你們都不知道？那就讓朕告訴你們。湯泉行宮地下，藏了一百多號女人，女人！”
    此言一出，承天殿頓時炸開了鍋。
    “齊王殿下居然會在行宮藏女人？”
    “這怎麽可能？以齊王殿下的身份，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為何會藏這麽多女人？”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難不成有人陷害齊王殿下？”
    “湯泉行宮犬子也曾去過，並未見到什麽女人啊！”
    “陛下剛才問宋大人吃藥是什麽意思？”
    “女人？藥？”
    乾佑帝大口喘息，等著群臣議論結束。
    眾人逐漸安靜下來時，他接著道：“是不是覺得很意外？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根本就想不到，湯泉行宮能藏女人？”
    “那麽，朕再告訴你們一件事。這些女人，都是我大雍罪臣的女眷。有人被判了刑，有人被判流放，也有那入獄不久，意外丟失的女人。諸位愛卿，有誰能告訴朕，這是怎麽回事？”
    罪臣女眷四個字，落在朝臣心中，無疑是一記重錘。
    捶的大臣們頭暈目眩。
    湯泉行宮下有女人，就夠吃驚的。
    這些女人居然是官員的女眷。
    能關官員女眷的地方，隻有兩處。
    大理寺和刑部大牢。
    無疑，女眷們都是從這兩處被帶走的。
    眾人的眼神，看向大理寺與刑部官員。
    恰好，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也在上次懲罰之列。
    大理寺和刑部出了問題？
    難不成陛下早就知道了？
    大理寺與刑部官員，皆出列跪地，表示不知此事。
    乾佑帝嗬嗬笑了兩聲，沒有理會跪下的人。
    “禮部左侍郎，你知不知道宋尚書吃的是什麽藥？”
    禮部左侍郎鄔慶，他隻比宋立桉小一歲，也是個老頭。
    被乾佑帝點名，他戰戰兢兢走了出來。
    “回稟陛下，臣不知。”
    “好，好得很啊！朕以為三十年前教坊司那事過後，你們禮部會老實許多。的確，你們表麵上是老實了。可暗地裏在做什麽？嗯？”
    “鄔慶，把你們做的好事，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陛下，臣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你放心，有你知道的時候。”
    乾佑帝咳了兩聲。
    “王公公，擬旨！”
    ……
    今日早朝結束，一封聖旨傳遍京都。
    三十年前，乾佑帝登基之初，下令廢除教坊司。
    罷免禮部五品以上官員，處死禮部尚書。
    今日，曆史幾乎重演。
    禮部尚書、兩位侍郎以及一群上了年紀的官員，都被大理寺的人帶走。
    湯泉行宮下，藏著大雍罪臣女眷。
    此事不僅與禮部重臣有關係，更是涉及大理寺與刑部官員。
    因此，案子交給了執劍人審理。
    執劍人自燕回山大戰之後，再也沒有以主審官的身份，查辦朝廷案件。
    今次乾佑帝的決定，群臣卻也不敢反駁。
    隻是大多數人依舊不明白，明明犯錯的是大理寺和刑部。
    是他們看守不牢，亦或者監守自盜。
    為何受傷的卻是禮部官員？
    也許，隻能等執劍人審理結束，大家才會知道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