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客從遠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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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潛在生意場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如果不是特別出乎預料的事,他也不會過分驚訝。
但有人在他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暗中盯著朱家,朱潛實在料想不到。
葉紅鸞是衛昭的人,她不會欺騙自己。
“葉姑娘,你知道是什麽人,盯著朱府嗎?”
“剛才入府時,無意中發現,應當不是一般人。”
“這點老夫也曉得,朱家錢莊,本就容易被人盯上。這麽多年,朱府吸納的好手,不乏此道中人。竟然無一人察覺,對手不簡單啊。”
葉紅鸞想到了白日衛大人說過的事。
她提醒道:“朱老板,臨安府近日或許多了些外人,還請朱老板留心。”
“多謝葉姑娘提醒,衛大人安排的事,老夫一定會完成。”
葉紅鸞消失不見,朱潛叫來管家與朱尚遊。
朱家八位兄弟,各司其職。
常年在朱府的,隻有朱潛一人。
辛潼府,朱尚遊跑一趟最為合適。
他本就是負責雲州生意,去辛潼府,外人不會懷疑。
而朱府外的眼線,還得從長計議。
……
臨安城南,一戶普通人家大院裏,深夜主屋還亮著燈。
屋內,一名體態雍容的中年男子,正對著油燈沉思。
他麵前還有兩名老者,皆是一頭銀發,老態龍鍾。
若是乞丐河魚與泥鰍在這裏,一定會驚訝到無法言語。
其中一人,便是他們照顧了月餘的老乞丐。
屋內安靜至極,隻有燈芯偶爾濺起的劈啪聲,才能證明這不是一張靜止畫麵。
許久,還是老乞丐先說話了。
“許大人,老夫可以用性命擔保,衛昭身邊不存在九品高手。”
這雍容的中年男子,便是曾經的大理寺卿,許伯達。
因為負荊盟餘孽一案,被外放鏡州,做了縣令。
鏡州是許家人的地盤,縣令大人在不在縣衙,無人在意。
他悄悄出現在臨安府。
原因無他,隻因此處有一人,不得不除。
許伯達保持著深沉的表情,不疾不徐道:“褚老,您覺得呢?”
“老朽也認為在衛昭身邊,不存在九品高手。如果有,隻能是他自己。我等在知府衙門外觀察了二十多日,從未見有人離開府衙後院。衛昭今日清醒,便能證明,他有能力避開我等視線。”
“褚兄說的極是,同時也有可能意味著,衛昭的修為,在我等之上。”
這便是兩個老頭沉默的原因。
盡管他們兩人不相信,卻也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釋。
衛昭可以在雲州易容殺死呂銀鉤。
有沒有可能,現在的模樣,根本就是一直戴著麵具?
許伯達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在我等之上”五個字,而有所變化。
執劍人與五姓七族之間,平靜了二十年。
陛下年事漸高,常年需要太醫院人入宮。
太子與幾位皇子早已成人。
誰都知道,接下來朝中麵臨什麽。
太子身邊,從品級最高的三孤,到身份卑微的下人,皆是執劍人與陛下一手安排。
整個詹士府,無一人出自五姓七族。
用屁股想也知道陛下安得什麽心。
就算沒有衛昭參與的兩件大案,執劍人打破與五姓七族間的平靜,也是早晚的事。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因為衛昭的出現,陛下一出手,便是殺招。
外放四位二品大員,更換整個禮部上下官員。
四位二品,在五姓七族之中,地位舉足輕重。
外放,意味著不得留在雍京。
這對他們手中掌握的力量,無疑是削弱。
這一回合,是五姓七族輸了,一敗塗地。
當然,五姓七族也不是沒有收獲。
至少執劍人手中的牌,衛昭暴露了出來。
要知道,這些年執劍人從未培養過地方官員。
大雍十三州,除了貧瘠的虔州,武林門派諸多的雲州外,其他十一州,可以說皆在五姓七族掌控之中。
執劍人與陛下的力量,在雍京,在北境。
現在,執劍人在臨安府,插了一顆釘子進來。
這顆釘子,就是衛昭。
他許伯達來臨安府,便是要合五姓七族之力,拔除衛昭這顆釘子。
執劍人敢安排衛昭在臨安府,別人或許會小覷。
但他許伯達不會。
眼前兩名老者,一位是漓州盧氏派來的九品中,姓鄧,叫鄧八月。
另一位,則是他鏡州許氏的九品中,褚老,褚清蒿。
兩崔兩李,各有一位九品中,也在臨安府。
六位九品中,若幹九品,放眼整個大雍江湖,也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摧毀任一宗門,不在話下。
如今這股力量就掌控在許伯達手中。
他依然沒有沾沾自喜,自以為勝券在握。
相反,他依然謹慎且小心。
讓九品中去盯梢,說出去誰信呢?
但許伯達選擇這樣做了。
“大雍曆年,從未有過三十歲以下的九品,衛昭已然破了這一記錄。”
褚清蒿說著,言語間盡是唏噓。
“褚老,現在還不到下定論的時候。依然不能排除他身邊存在神秘高手的可能。執劍人敢把衛昭放在臨安府,意味著他們對衛昭擁有足夠的自信。我們不可掉以輕心。”
“許大人說的是,現在衛昭已經醒了,還需要盯著知府衙門嗎?”
“讓手下人盯著就行了,不需要兩位親自動手。等摸清楚臨安府和衛昭走的近的那些人,再收網不遲。”
“好。”
許伯達在臨安府這些時日,將衛昭在臨安府的作為,研究了一遍又一遍。
城西碼頭、橫煙村、沙河幫、商會、張棣、丁邱、馮徽、童蛟、段小漁……
一個又一個人與勢力,許伯達派人暗中逐一接觸。
他就像是一個耐心的漁夫,在臨安府撒下一張潑天大網。
在收網之前,還得仔細排查清楚,網子裏是不是有力氣太大的魚,會掙脫漁網。
他不希望出意外,更不喜歡意外。
當然,也不能出意外。
六大九品中,十幾位九品下。
這是給衛昭準備的第一件大禮,由他許伯達親自備下。
清晨,紅日掙脫地平線束縛,躍出天邊。
一黑一棕兩匹駿馬,慢慢悠悠進了臨安府北門。
馬上兩人,背負大劍。
出入城門口路人,無一不被兩人身後的大劍吸引。
江湖上隻有一個宗門的人,喜歡背著沉重的大劍。
這兩人,便是離開擎天劍宗的嶽懷義與韓孤鴻。
入城後,兩人不緊不慢,向著知府衙門而去。
一大清早,衛昭吃過早飯,準備和薛淩雲與封祈二人,去一趟沙河幫。
沙河幫收了他十萬兩銀子,不知道現在工作進度怎麽樣了。
沒等他離開後院,有捕快進門。
“衛大人,衙門外有人要見您。”
“什麽人?”
“說是您的師父。”
“師父?”
師父二字,衛昭乍聽之下,很是陌生。
薛淩雲與封祈也是看著他。
衛昭從未在幾人麵前,提過師父一事。
略一思索,衛昭便想到了什麽。
自己在雲州使用了擎天一劍,擎天劍宗到底還是懷疑到了自己頭上。
師父,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記憶裏,這位師父對前身可謂照顧有加。
明知道他不是修煉那塊料,毅然把擎天劍宗的心法與劍法傳授給前身。
若非他是擎天劍宗長老,此舉就夠他喝一壺了。
衛昭想了想,決定親自去迎接這位自己不熟悉的師父。
府衙門口,衛昭一眼便看到了留著一縷胡須的嶽懷義。
他走上前,躬身行禮。
“小徒衛昭,見過師父。”
嶽懷義扶起衛昭,打量著麵前青年。
五年不見,當初擎天劍宗的毛頭小子,早已褪去了稚嫩與青澀,精光滿麵,身姿挺拔。
都說女大十八變,這男孩子要是變起來,也讓人覺得生分。
嶽懷義拍了拍衛昭的肩膀。
“好小子,當初在擎天劍宗,你長的跟豆芽菜似的,這麽快就比師父還高了。”
“師父,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裏麵請。”
“對了,我來跟你介紹一下。”
嶽懷義指著身邊俊秀的少年道:“他叫韓孤鴻,算起來,應當是你的師弟。”
“原來是韓師弟,久仰久仰。”
“師兄客氣了。”
衛昭還真不是客氣,擎天劍宗韓孤鴻的名號,他在雲州這段時日,沒少聽說。
雲州後起之秀,年紀輕輕,已入八品巔峰。
是雲州武林最有可能在三十歲之前邁入九品的幾個年輕人之一。
師父這種時候把他帶在身邊,看來是出門曆練來了。
幾人進屋坐下,嶽懷義開門見山。
“衛昭,為師原本以為,若是為師不去雍京,再無機會與你相見。未曾想,你我師徒竟能在臨安府遇著。或許你也能猜到,為師此次前來,並非要探望你。”
衛昭揣著明白裝糊塗。
“師父,你是路過臨安府嗎?”
“銀鉤三煞死在雲州,此事你可知曉?”
“知道。”
“我聽說,三人原本是許家花錢雇傭,請來對付你的,是不是?”
“是的。”
“我也聽說,你身邊有一位神秘高手,堪比九品中?”
“這都是外界傳言,我身邊可沒有這樣的人。”
“那你告訴為師,殺死銀鉤三煞之人,為何懂得擎天一劍?”
衛昭沉默。
他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使出擎天劍法,便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
武林門派,對自家壓箱底的招式,看得比性命還重。
怎麽可能任由外人使用自家功夫。
隻是衛昭沒有想到,上門詢問的人,會是自己的師父。
若是對其漠不關心的師父也就罷了。
偏偏他還對前身極為照顧。
見衛昭不說話。
嶽懷義逐漸皺起了眉頭。
如果真是衛昭將擎天劍法傳給了外人,他這個做師父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現在看來,多半就是衛昭所為。
嶽懷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