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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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入夏,天亮的越來越早。
兩聲雞鳴過後,程老大已經扛起了鋤頭,準備下地幹活。
夏天還未到,臨安府的太陽已經提前到了夏天。
得趕在太陽升起之前,把稻田裏的雜草除幹淨。
等到太陽出來,用不了多久,就熱得沒法幹活了。
程窪村在臨安府西南方向,過了程窪村,再往西便是鏡州。
程老大起的夠早了。
等他走到路邊,前麵陸陸續續已經有好幾個人影了。
“程老大,快點,我等你呢。”
有人大聲喊著。
天色很暗,程老大看不清人影,卻能聽出是何人叫他。
他邁開大步,三五下便到了那人身旁。
程窪村的村民,九成都是姓程。
眼前瘦巴巴的男子,卻是個例外。
他是二十幾年前,村裏姑娘招女婿時,從外地來,入贅上門的,叫王乙。
別看他幹幹瘦瘦,身上看著沒幾兩肉,命卻是極好。
他那婆娘,一連給生了五個大胖小子。
一個個都隨了他婆娘,長得又高又壯。
兄弟五人加入了沙河幫,每個月能給王乙給好幾錢銀子。
早年王乙剛來村裏時,因為這贅婿身份,沒少遭人白眼。
現在好了,五個兒子長大成人。
他的腰杆終於直起來了。
程窪村再也沒人敢小瞧他,更有甚者,還想托關係,把自家孩子送進沙河幫去。
程老大在王乙遭白眼那些年,沒有隨大流欺辱王乙。
如今兩人關係極好。
王乙幾個兒子帶回來的好酒好菜,有一半得進了程老大的肚子。
當然,這酒菜,也不白下肚。
她的三個女兒,與王乙幾個兒子相熟。
明年大丫頭就到嫁人年紀了,王家老大與大丫頭走的近。
便宜那小子了!
“王老弟,起來這麽早啊!”
“嗨,被我那婆娘揪起來的,我還想多睡會兒呢,真是一點都消停不了。”
“不行就叫你幾個兒子回來幫忙,你也好歇歇。”
“若是往年,他們是得回來一兩個。今年說是沙河幫收了知府大人的錢,要給官家幹活呢,沒能回來。”
“啥?沙河幫還敢管官家要錢?”
“說是這麽說的,誰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說老王,你可得提醒著他們點,別為了掙錢,啥活都幹。”
“程老大,你放心,他們兄弟幾個,比我這個做爹的強多了,我哪有眼界教育他們啊,隨他們去吧。”
“唉,你這五個兒子,各個都有出息,羨煞旁人啊。”
“嗬嗬,程老大,那我兒子,不就是你兒子嗎。大丫明年能出嫁了吧。”
“嗯,是到年齡了。”
兩人邊走邊聊,路上的時間,過的飛快。
沒一會兒,便到了各自地頭上。
剛要分別準備幹活時,程老大隱約看到遠處官道上,停著幾輛馬車。
“哎,王老弟,你瞅瞅那邊。”
“哪邊啊?咋了?”
“就官道上,是不是停著馬車?”
王乙眼睛本就不大,這一眯,變成了條縫。
“好像是有馬車。”
程窪村旁的官道,通往鏡州。
來來往往的商隊與馬車,並不新鮮。
不過這個時間點的馬車,停在路邊的,卻很少見。
臨安府沒有路霸強盜,偶爾有著急的商隊,也會選擇夜裏趕路。
但停在程窪村附近,屬實沒有道理。
兩人也沒聽見商隊有響動,說明他們停在這裏有段時間了。
仔細看清之後,兩人確認那就是馬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還黑,看不清人影。
馬車附近,一個人都沒有。
“程老大,這有點奇怪啊!”
“有啥奇怪的,馬車那麽大,都看不大清楚。人才多大,看不見不是很正常。”
“不是,我咋覺得,車旁邊沒人啊?”
“那咋可能。誰沒事把馬車停在官道上,車不要了,馬也不要了?”
“要不,過去看看?”
王乙也是好奇,便慫恿程老大一起過去。
程老大想也不想,一口拒絕。
“馬車有什麽好看的,趕緊幹活,等太陽出來了,熱不死你。”
“過去看看,費不了多少時間,不行我先給你家幹活。”
王乙軟磨硬泡,程老大拗不過他。
兩人扛著鋤頭,走向馬車。
接近官道,周圍靜靜悄悄。
隻能聽見拉車的駿馬,偶爾打一個響鼻。
奇怪的馬車,詭異的寂靜。
兩人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要我說,還是別看了吧。”
程老大忍不住說道。
“你一個七尺大漢,還怕幾匹馬不成?”
程老大一想也是,臨安府官道,既不會鬧鬼,也沒有強盜,有什麽好怕。
兩人繼續往前,天色也稍微亮了些。
官道兩側,是一個小斜坡。
兩人撐著鋤頭,緩慢往上走。
一小會兒,兩顆腦袋,從斜坡後露了出來。
隻是一眼,兩人瞪大眼睛,嘴巴半張,想要說話,卻驚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眼前,官道之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屍體。
血跡染紅大片土地。
“媽呀!”
王乙一聲尖叫,扔下鋤頭就往坡下跑。
程老大反而鎮定了下來。
死人而已,又不是沒有見過。
他走了上去。
一共七輛馬車,馬車前後,都是屍體。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不是商人,更像是一家人,像是要去鏡州。
程老大趕緊報官去了。
……
臨安城,知府衙門。
衛昭臉色陰沉。
“孫捕頭,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臨安城西南方向官道,發現了許淮鷹一家人的屍體,許家滿門,無一活口。”
衛昭一瞬間,腦袋有些空白。
接著,他便想起了許淮鷹此前的舉動。
許老已經預料到可能發生什麽,才會選擇離開臨安府。
若是他選擇留在臨安府,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
衛昭不知道,但是他想到了盧竣。
盧竣並沒有離開臨安府,卻有和許淮鷹一樣的擔憂。
鏡州許氏,這就是你們的手段麽?
“大人,我們要不要去現場查看。”
“當然要去,我與你同去。”
“好。”
孫洪與衛昭,一同趕往許家滅門案現場。
許淮鷹一家,死在返回鏡州的官道上。
臨安府的百姓聽到這件事,頓時炸開了鍋。
許家在臨安府何等輝煌,怎會遭遇滅門之禍?
一時間,人心惶惶。
臨安城一處酒肆,幾個坐在一起聊天。
“哎,許家人啊,死的那叫一個慘,那叫一個不明不白。”
“李兄,聽你這話,像是知道什麽?慘在何處,又是哪裏不明不白?”
“許家上下百十號人,不分老幼,全部一刀斃命,你說夠不夠慘?”
“那是很慘。”
“許家帶走的錢財,不翼而飛,是不是不明不白?”
“這麽說,殺許家的人,是為了劫財?”
一旁有人道:“不是為了劫財還能為了什麽?許家在臨安府搜刮了多少年,你想想,這次返回九江郡,不得帶在馬車上。”
“可我聽說,許家人臨走之前,給了知府衛大人一大筆銀兩。”
“對對對,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有人親眼看見知府衛昭去了許家宅院,出來時帶著兩個木匣子。”
李姓男子再次開口,打斷了幾人討論。
“你們說說,那許淮鷹可是九品高手,鏡州許家,更不是吃素的,有誰敢在臨安府殺許家的人?又有誰,有這等本事?”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向李姓男子。
他的話,點醒了這群人。
許家是有錢,但人家也有人啊。
許淮鷹可是九品,搶劫九品,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更何況,他們背後還有鏡州許氏。
整個臨安府,有能力,又敢犯案的人,並不多。
幾個人的眼神掃過彼此,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
“李兄,你似乎知道凶手是何人?”
“哎,你可以別瞎說,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什麽都沒說啊。”
“不是,咱臨安府,有幾個人是許老爺子的對手?”
“遠的不說,就上個月吧,在知府衙門口,許淮鷹是不是和沙河幫的人打了一架?”
許淮鷹與沙河幫的人交手,臨安府人都知道。
隻不過那天,他們並不是主角。
主角是盧家的霍弋,以及知府衛昭手下三人。
“沙河幫的童蛟童副幫主,聽說的傷的不輕。”
“你意思是,沙河幫人做的?”
這話剛出口,旁邊便傳來一聲怒喝。
“少他媽在這裏放屁,我沙河幫三位幫主,昨夜都在幫中,不曾外出。”
幾人往旁邊桌上看了一眼。
沒想到這裏居然有沙河幫的人。
“這位兄台,實在抱歉,我等也是瞎猜而已,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告訴你們,這件事和沙河幫沒有任何關係。”
先不說沙河幫的人所言是真是假。
幾人也相信,沙河幫做不出這種事。
即便他們與許家有過節,但沙河幫幾乎從不參與江湖爭鬥,沒個江湖幫派的樣子。
要說他們突然會出手對付許家,確實沒有道理。
如果不是沙河幫所為,與許家有仇怨、覬覦許家錢財、且有本事殺死許淮鷹、不懼鏡州許氏,同時滿足這幾個條件,在臨安府,隻剩下一夥人。
知府,衛昭。
七星南宗怎麽沒的,大家還都記得。
一夜之間,神不知鬼不覺殺死十五名高手。
知府大人手下的實力,深不可測。
近日又傳出他本人是九品的消息,想必不是無風起浪。
衛昭自從來到臨安府,便一直盯著許家,處處為難。
到了今天,眼見許家人要離開,還要對人家趕盡殺絕?
這哪是父母官,分明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啊。
衛昭與孫洪還未趕到案發地。
類似酒肆裏一群人的討論,已然在臨安城各處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