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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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不知道盧竣收不到回信意味著什麽。
於是,盧竣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衛昭麵前。
“衛大人,這把匕首還記不記得?”
衛昭當然記得。
這便是當日女刺客刺向自己胸口的凶器,後來插在餘繞梁的胸膛。
“想必這把匕首,便是那位九品中,為你盧家訓練刺客的專屬武器。你見過他們的人了?”
“大人果然睿智,臨安城或許沒人比我更了解鄧先生。我在臨安城,找到了鄧先生身邊的人。”
“言下之意,他們並不知道你在尋找他們?”
“大人放心,除你之外,沒人知道我近日做了什麽,包括盧府上下所有人。”
“鄧先生,一位九品中來了臨安城,還要偷偷瞞著你盧家。”
衛昭自嘲一笑,“無論他們準備了什麽,也算是看得起我衛昭。”
“衛大人,不會隻有一位九品中。至少,許家那邊也會有一位。”
這一點,衛昭早已料到。
“這消息,便是你盧公子的誠意?”
“若是大人覺得不夠,我可以幫你把鄧先生引出來。”
衛昭詫異道:“你可以讓他現身?”
“七成把握。”
衛昭現在最大的擔憂,源於對敵人的未知。
若是盧竣能早些來,他一定會采納盧竣的建議。
隻不過前些日子放出去的消息,還在發酵中。
此時若是再引鄧先生出來,有操之過急之嫌。
衛昭暫時不打算嚐試盧竣的提議。
不過也沒有徹底否定,若到必要之時,依然可以引鄧先生出來。
“盧公子,你選擇與我合作,不知道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盧竣隻說合作,未曾提出過他的條件。
“我的訴求隻有一個,保橋梓盧氏平安。”
“橋梓盧氏會有危險?”
“大人不是五姓七族之人,不懂五姓七族做事的規矩。隻要橋梓盧氏能平安,我願為大人做任何事。”
“何為平安?”
“活著,即為平安。”
與聰明人說話,不需要解釋太多。
衛昭已然明白盧竣的底線在哪裏。
雖然他還不知道盧竣所謂的危機,到底是什麽。
但五姓七族確有自己的行事方式,不是他這個外人所能了解。
盧竣與許淮鷹的選擇,也算殊途同歸,都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
顯然,他們嗅到同一種危險氣息。
衛昭答應了盧竣的條件。
活著,隻是最低的要求。
活在大牢裏,也算是活著。
送走盧竣,衛昭準備動身前往沙河幫。
豈料,還是沒有如他的願。
許淮鷹差人送信,邀衛昭前往許家一敘。
許家已經做好準備,不日便將離開臨安城。
常言道,山雨欲來風滿樓。
嗅覺敏銳的人,已經從這些天的空氣中,捕捉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先是有人說衛大人已入九品,接著便是許家變賣部分家產,準備離開臨安城的消息。
衛大人是不是九品,還不好說。
許家人準備離開臨安城,已是擺在臨安府百姓麵前的事實。
漓水街上,屬於許家的產業,正在尋求買家。
許家下人,多半已被遣散。
有不少人在枕水巷尋找新主人。
知府大人來臨安府才多久,許家這尊龐然大物,便要倒下去了。
衛大人果真是有本事。
不過說許家,也不對。
應當是九江郡許家才是。
田產與宅院等等一類不好賣出去的商品,許家並未著急出手,暫時交給了其他人打理。
九江郡許家離開,不代表鏡州許氏要放棄臨安府。
在臨安府百姓眼裏,用不了多久,這些院子與土地,便會有新的主人,不出意外,還會姓許。
……
衛昭隻帶著封祈一人,出現在許府。
剛進許家大門,一股蕭索之意,迎麵而來。
上一次來許家,許府前廳站滿了人。
今日到此,連下人也看不到幾個。
一名管家帶著衛昭二人,來到許淮鷹麵前。
衛昭一眼便看到了許淮鷹麵前擺著兩個木匣。
木匣長約兩尺,寬約五寸,雕花精美。
“衛大人,請坐。”
“聽說許老已經準備好離開臨安城了。”
“是的,不日便會返回九江郡,衛大人,這兩個木匣,還請你收好。”
許淮鷹將木匣推至衛昭麵前。
衛昭打開,裏麵是一遝遝堆疊整齊的銀票。
銀票上蓋著朱家錢莊的印章。
“這裏是兩百萬兩銀票,許家多年積蓄,都在這裏。”
衛昭不知道大雍每年稅收大約是多少銀兩。
他隻知道,鎮北軍每年銀兩消耗,大約為一千五百萬兩。
一千五百萬兩,是寫在紙麵上,可供查證的數額。
不過實際支出,遠遠小於這個數字。
鎮北軍的精銳部隊,也就是靠執劍人與乾佑帝養的那支精兵,和平時期,每年各類支出,折合白銀兩百萬兩。
許淮鷹一族在臨安府的財產,便能養鎮北軍精銳一年。
這還不是許家所有財產,隻是臨走前匆忙籌集。
若是再算上給許家本宗上供的銀兩,臨安府的富庶,兩大世家的斂財能力,可見一斑。
“衛大人可是嫌少?”
“並沒有,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麽多銀兩,一時挪不開眼睛罷了。”
“嗬嗬,在老夫眼裏,衛大人可不是個貪財之人。若你真是為錢來的臨安府,你我之間,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衛昭心道,您老算是猜錯了。
我還真是為錢而來,隻不過不是給自己往兜裏裝就是了。
他沒有多說什麽,示意封祈收下銀票。
兩百萬兩,不算多,但也絕對不少。
衛昭不打算再為難許淮鷹。
兩百萬兩銀票,還得兌換成銀子才行。
朱老板錢莊的生意,還沒有遍及大雍。
北境四州不會認朱家錢莊的銀票,鎮北軍也隻認銀子。
……
衛昭兩人離開不久,一個黑影進了許家。
許淮鷹依舊保持著衛昭離去時的姿勢,閉目養神。
似乎,他早就知道會有人來。
“你們到底還是出現了。”
他沒有睜眼,便知道了來人身份。
“許淮鷹,你真甘心將許家多年積蓄,拱手送人?”
“身外之物罷了,沒有什麽不甘心。”
“沒想到你竟是這般廢物!”
“死的人與你無關,你自然不會覺得痛心。”
“你可知為了臨安府這塊寶地,你九江郡許家,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如今一走了之,對得起他們?”
“我想無論是爺爺還是父親,他們都不願意看到許家後人為了幾塊銀子,一個一個死在他鄉。”
“你背後可是鏡州許氏,何懼一個小小衛昭?”
許淮鷹冷笑不止。
“一個小小衛昭?既然知道他是小小衛昭,本宗為何見我許家人身死,而不管不顧。元堂回去本宗,至今音信全無,我這個做父親的,連他生死也不知曉!”
許淮鷹睜開眼睛。
“本宗,便是如此待我九江郡一族?”
許淮鷹麵前,站著一名壯漢,孔武有力。
一雙倒八字眉,顯得他隨時都像是在生氣。
“許淮鷹,九江郡許氏的許,難道與鏡州許氏,不是一個‘許’字?”
“自然是同一個許,許家在臨安府所獲,從未少了本宗一星半點。許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過兩日我便帶著他們回九江郡,再也不會踏入臨安府一步。至於臨安府,讓其他人來接手吧。”
“一把年紀,居然怕死!”
“等你到我這個年紀,或許比我更怕死。”
許淮鷹與壯漢話不投機,很快便不再多說什麽。
壯漢自知無法留下他,也不再浪費唇舌。
……
入夜,壯漢出現在許伯達身邊。
“大人,許淮鷹鐵了心要離開,怕是誰也無法阻止他。”
“沒想到這老家夥居然會臨陣脫逃,原本還想讓他繼續吸引衛昭的注意。”
“許淮鷹一走,便隻剩下了盧家。要不是讓趙幼朗出麵?他在京城得罪過衛昭。”
“用不到他。”
“最近盧家三公子盧竣,也曾去過知府衙門兩次,都是獨身一人進去,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許伯達若有所思。
如果說最近有什麽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其中之一,便是盧竣去知府衙門。
盧竣此人,他了解過一些。
在盧家,他可以算半個家主。
這時候去見衛昭,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許伯達沉思片刻,問道:“擎天劍宗嶽懷義那裏,可曾與之接觸?”
“接觸過,不過隻是探其口風,並未多問。”
“殺死銀鉤三煞的人,曾使出過擎天一劍,擎天劍宗懷疑到衛昭身上,不算意外。”
壯漢順著許伯達的意思,繼續道:“嶽懷義是衛昭的授業恩師,由他出馬,替擎天劍宗清理門戶,似乎也很合理。”
哪知許伯達卻是直搖頭。
“嶽懷義為何會在知府衙門出手,還不知道。他為何要傳出衛昭是九品的消息,才值得關注。”
“大人,您的意思呢?”
“盯緊嶽懷義。”
“是。”
“另外,派人看著許淮鷹,等他離開時,送他許家一程。”
壯漢愣住了。
“大人?”
“許淮鷹一走,不能再繼續給衛昭留時間,我們準備動手。”
“是!”
自己下午隻是去威脅許淮鷹,迫使其留下。
而許伯達,卻直接想要九江郡許家的命。
壯漢緊了緊身上衣服,消失在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