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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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伯達聽著石門後的聲音,每“咚”一次,他的心便跟著跳動一次。
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他自認為完美的計劃,在這一道石門前,出現意外。
盧家人的膽小,令他措手不及。
原本該是五大高手圍攻衛昭的局麵,現在五人被石門隔開。
顧仙聞與項漁陽迎戰衛昭,其餘三人幹著急,也沒有辦法。
盧府之外,一個鄧八月根本不是衛昭的對手。
現在兩個人呢?
許伯達沒有修為,不懂武道。
卻也知道生死比拚,不是二,就一定大於一。
許伯達不敢往更壞的方向去想,繼續深思下去,他很清楚,前麵會有一個何等恐怖的結果等著他。
落下的石門,隻是因為盧家人怕死!
絕對不可能有其他理由!
許伯達站起身甩開腦海中的陰影,在洞中來回踱步。
賀驪山第一個發現石門落下蹊蹺,不過有許伯達在,也不需要他動腦子。
無意中看見駱金足一副沉思的模樣,他不禁覺得奇怪。
姓駱的比自己還不愛動腦,今天這是怎麽了?
門後的戰鬥還在繼續,賀驪山走到駱金足身側。
“多年不見,你駱金足什麽時候喜歡沉思了?”
賀驪山與駱金足年輕時便已相識,彼時兩人還是敵人。
不曾想多年之後,竟有機會並肩作戰。
“我沒有沉思,隻是覺得衛昭手裏那把劍,像是在哪裏見過。”
他的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衛昭雖然拜入了擎天劍宗,但沒人相信他那一身本事,是在擎天劍宗學的。
他的真正師承,可謂神秘至極。
江湖人連懷疑的目標都沒有。
培養一位二十歲的九品中,哪位能做到?
駱金足竟然熟悉衛昭的武器,是不是意味著他知道衛昭師承?
一群人望著駱金足,就連許伯達也停下了腳步。
“駱先生見過衛昭的劍?”
“似曾相識。”
賀驪山急道:“你想了半天,想到了沒有?”
“依稀有點兒印象,由於時間過於久遠,一時也不敢肯定。”
“你在何處見過那把劍?”
“諸位可還記得負荊盟?”
許伯達一個激靈,怎麽又是這破名字?
去年就是它害的自己丟了大理寺卿,現在又來?
“曾經江南的霸主,大雍人盡皆知。你是想說,衛昭師承負荊盟?”
褚清蒿謹慎詢問。
“我不敢肯定,但是他那把劍,我若沒有記錯,應是負荊盟一位前輩所有。”
“誰?”
“周亦白。”
眾人麵麵相覷,除了駱金足,其他人都沒有聽說過他。
“駱先生,周亦白是何人?”
“負荊盟還是巨鯨幫時,他便是幫中的中流砥柱,其人冷血無情,出手必死人,一生對敵,從來不留活口。”
駱金足已過七十,他小時候的事,至少過去了六十年。
這些人不知道負荊盟前身乃是巨鯨幫也很正常。
賀驪山反應過來,於是問道:“你是說衛昭的劍,就是周亦白的武器?”
“有幾分想象。”
依照駱金足的推論,那衛昭一身修為,指不定來自於周亦白。
但隻要多想想,便知道這不可能。
周亦白死後二十多年,衛昭才出生。
那時候連負荊盟都已作古,他怎麽可能得到周亦白的真傳。
最終還是許伯達給出了一個大家覺得尚算合理的解釋。
周亦白死後,負荊盟被滅,他的武器落到了執劍人手裏。
執劍人覺得那是一把寶劍,交給了衛昭。
此番解釋,不說一定正確,卻也存在這種可能。
許伯達等人從衛昭武器的小插曲中回神時,忽然發現石門背後的聲音不見了。
像是三人之間,已經分出了勝負。
“想必顧兄與項兄二人,已經處理了麻煩。我等隻需耐心等待盧家人打開機關便可。”
說話的是賀驪山。
他本有機會入城見到衛昭與鄧八月一戰,隻不過兩人的戰鬥結束太快,他沒來得及趕到現場。
鄧八月不是衛昭的對手,他很震驚。
但要說顧項兩人,也不是衛昭對手,打死他也不信。
最多慘勝,絕不會失敗。
“但願事情能像你說的那麽簡單。”
駱金足也開口了。
“難不成你駱金足覺得衛昭會贏?”
不等駱金足開口,石門忽然抬了起來。
眾人齊刷刷望向洞口。
石門緩緩上升,洞口重新出現在他們眼裏。
隻是,前方沒有他們想要看到的畫麵。
也沒有他們不想看到的畫麵。
顧仙聞不在,項漁陽也不在。
就連衛昭,也看不到身影。
褚清蒿提醒道:“諸位小心些。”
“待我進去看看清楚。”
賀驪山就要往洞口走去,許伯達阻止了他。
“賀先生,大家一起進去,免得再被分開。”
石門突然關閉,許伯達憤怒,但卻可以理解。
盧家人膽小怕死,不想衛昭再進去。
但這麽快又重新開啟,不符合他對盧家人膽小怕事的推測。
許伯達的心,懸了起來。
賀驪山走在最前開路,一行人進了洞中。
依然不見有活人在此。
幾人全神戒備,小心往前。
無論裏麵發生了什麽,顧仙聞與項漁陽不在,意味著形勢不容樂觀。
這裏前後都有一道石門,中間再無通道。
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進了洞內最深處。
幾人彼此保持著合適的距離,來到最後一道門外。
然後,便看到了一張燦爛的笑臉。
“諸位,有一會兒沒見了,是不是都想我了?”
衛昭像是從地裏長出來的,忽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不等他們有所動作,石門再起轟隆聲。
在褚清蒿幾人錯愕的眼神裏,石門砸下。
衛昭,就站在許伯達麵前。
許伯達目露凶光,咬著道:“衛昭,他二人,哪裏去了?”
“許大人,您說呢?”
“大人,你且退後。”
褚清蒿忽然開口,示意許伯達退後。
衛昭沒有阻攔。
許伯達此時才意識到,他為衛昭鋪下的道路,失敗了。
至於敗在哪裏,他暫時還沒有深思。
隻是可以確定,與盧家人的膽小,沒有關係。
等許伯達退出安全距離,褚清蒿三人站成扇形,將衛昭圍在牆邊。
他剛經過一場戰鬥,想要衛昭死,便不能給他時間恢複。
“衛昭,小看你了,你真讓人吃驚!”
賀驪山第一個出手。
他效忠於薊州李氏,薊州在北境。
賀驪山的劍法古樸厚重,像是北境的大山一般。
每出一劍,沒有極致的變招,卻讓對手不得不接下。
衛昭不曾閃躲。
他最喜歡的對手,便是賀驪山這種人。
兩人轉瞬之間,已經過了十多招。
賀驪山越打越心驚。
無論他在劍上施加幾分力道,都會被衛昭輕鬆接下。
他不是剛和顧仙聞項漁陽大戰一場,為何不見力竭的跡象?
到底為什麽?
“咻!”
一道破空聲,突兀地出現在戰局中。
衛昭敏銳地捕捉到了聲音。
他飛速後退,兩腳沿著牆壁,向上踩出幾步。
“嘭!”
石壁炸出一束火花。
衛昭瞥了一眼褚清蒿,沒想到對手之中,還藏著一個遠程射手。
這可不大妙啊!
短暫分心,衛昭注意力重回賀驪山身上。
“擎天一劍!”
擎天劍法共有三十六式,衛昭隻喜歡這一招。
因為威力巨大,好使。
擎天劍宗的招牌絕技,賀驪山不敢怠慢。
運起八分真氣,一劍上揚!
兩劍相撞,兩人同時後退。
衛昭哈哈大笑。
“痛快!就是不知道你還能接我幾劍!”
賀驪山可沒有衛昭的豪氣,他沒好氣道:“駱金足,你看夠了嗎?”
“賀兄,我這就來助你!”
駱金足加入戰局,褚清蒿依然選擇站在一旁,瞅準機會,放一手暗器。
封閉的石洞之內,光影交錯,劍氣縱橫。
許伯達早已退到了另一扇石門下,生怕被不長眼的劍氣所傷。
眼前精彩至極的打鬥,他無心觀戰,也看不懂。
不過可以確定,盧府外,與鄧八月一戰,衛昭沒有使出全力。
一想到這裏,許伯達後背冷汗涔涔。
衛昭為什麽要在盧府外叫囂?
他的目標,真是鄧八月?
他明明有實力殺死鄧八月,為何要放他離開,假裝窮追不舍?
萬千疑問,湧入腦海。
許伯達強撐的自信,轟然崩塌!
通的一聲,許伯達呆坐在地。
所有的一切,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早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衛昭在盧府,為什麽非要交出七星北宗的人?
他根本早就知道了七星北宗後山這塊禁地。
他也知道自己因何遲遲未曾出手。
這裏,是他給衛昭挑選的墓地。
殊不知,更早的時候,衛昭已經為他挑選好了墓地。
還有那盧竣,付出一條手臂的代價,幫助衛昭算計自己。
夠狠!夠絕!
比盧竣本人更狠的,則是他的眼光。
若非一開始就認定衛昭能坐穩臨安知府,盧竣不會用整個家族做賭博。
這一戰,是自己輸了!
是五姓七族輸了。
不止如此,還要賠上六位九品中。
五姓七族,自顧家險些被執劍人滅族之後,第一次敗的這麽徹底。
許伯達歎息一聲,閉上眼睛。
以衛昭的智慧,若無絕對把握,他不會選擇獨戰褚老三人。
這一戰,是五姓七族敗了。
卻不能怨他許伯達。
誰能想到,衛昭一人,可以力敵三位九品中。
換了誰來臨安府,注定都會失敗。
臨安府從今日起,不再屬於五姓七族任何一家。
它姓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