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妃要休夫！
    第二十二章　嫁妝
    以至於她漸漸的忘記了，沈華景不僅僅是他的夫君，還是大明帝國的王爺，還是這個國家的守護神。
    她作為他的王妃，本應該為他分憂解難，但是她終究是力不從心。
    一陣愧疚從心底劃過，席卷上她的心頭。
    沈華景其實是無罪的。
    她本不應該處處針對他。
    “也不全部是征戰，”沈華清咬唇，繼續說道，“戰爭是經常的，但是也不知道他不打仗的時候在哪裏，他好像特別忙，東奔西走的。其實真正讓臣妹感覺奇怪的是，今年是好像特別特殊的一年，上半年他還在東奔西走，忙得要死要活的，可是從七八月起，一直到現在快十二月了，他還待在王府。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他以前隔三差五就要離開一陣子的。”
    林七訝然，沈華景確實是很忙。
    他幾乎天天去書房。
    自從她和他吵了幾架之後，他更是夜夜留宿書房，除了極少數的時候，他會親自回來翻東找西的，其他的時候，多在書房留宿。
    累成這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休息。
    但是話說回來，他今年為何沒有離開王府呢？
    有一個答案蟄居在心底，呼之欲出。
    她是今年九月嫁過來的。
    自嫁過來後，她總是能夠看到沈華景。
    不是南楚宮廷那種一入侯門深似海，怎麽都見不到夫君望眼欲穿的感覺。
    每每生病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他總有借口隔三差五的在她身邊晃悠。
    難道他是因為……她？
    林七搖頭，迅速否定了這個可能。
    沈華景向來不拿她放在心上，三天兩頭還會莫名其妙的罵她折磨她，怎麽會因為她改變習慣？
    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可能是埋香郡主吧。
    如沈華景以前親口所說，埋香郡主是他最愛的女人。
    華清公主和林七聊著，一直到夕陽西下，彩雲染紅了晚霞，她才起身告退，去書房向沈華景請安。
    臨走時，林七忽然喊住她，鼻子酸澀，含糊不清道，“華清，二嫂對不住你，倘使你不能嫁給姑蘇亦白，也請你好好的活下去。”
    沈華清覺得這話莫名其妙，正要問理由，林七已經“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沈華景正在和沈天談話。
    之前，沈華景吩咐沈天置辦書茗的嫁妝。
    自從知道沈華景對王妃娘娘情非尋常以後，沈天在處理有關王妃娘娘的事情時，都變得相當聰明了。
    就像這一次，王妃娘娘的陪嫁丫頭出嫁，按例應該隻撥一部分普通的錢財就足夠了。
    他卻自作主張的加進了大量的名貴玩物，深宮寶貝，奇珍異寶。
    洋洋灑灑羅列了一長串禮品，恭恭敬敬的把禮單遞給沈華景。
    沈華景他果然很滿意。
    “做得很好，”沈華景看著禮單，“派專門的人手，持本王的令牌，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楚國。”
    “是，”沈天點頭應聲，正準備離開，沈華景卻叫住了他。
    “禮單先擱在本王這兒，”沈華景手指敲打著桌麵，“本王待會拿去給王妃看看，研究一下是不是還缺少什麽東西。”
    一句話說得沈天白眼直翻，心中不停的吐槽。
    這份嫁妝已經夠全了。
    如果再加上公主封號，賜百名奴仆，就和華清公主的嫁妝基本無異了。
    這樣的嫁妝對於一個陪嫁的丫頭而言，還需要沈華景和王妃娘娘這種指點江山的人去研究研究，這不扯淡嗎？
    難道是王爺想見王妃……卻師出無名？
    故意打著核對嫁妝禮單的名號去見王妃娘娘？
    沈天偷偷的看了一眼把玩著禮單的沈華景，確定了十之八九。
    心中一萬個白眼飛騰而過。
    靠之，這樣的沈華景，真讓他大開眼界。
    輕輕的提醒，“王爺，王妃娘娘此刻應該已經睡下了吧？”
    沈華景把玩著嫁妝禮單的手指頓住，抬眼看沈天，“你最近做事不錯，但是好像很閑？”
    言下之意，你管得真寬。
    沈天一個噤聲，飛奔而出，逃之夭夭。
    沈華清這才由外書房走進後書房。
    “臣妹拜見二哥，”沈華清恭恭敬敬的行禮。
    沈華景棱角分明的麵容，微微和緩了一些，收起嫁妝禮單，問沈華清，“你的嫁妝，可曾置辦好了？自己喜歡的地方，這幾天有沒有好好的去玩一玩？馬上就是要出嫁的人了，想做什麽想要什麽都給本王說，本王能做到的盡量會幫忙的。”
    “不用了，”沈華清搖頭一笑，“臣妹的嫁妝已經置辦齊了，宮中的禮部尚書一直都在負責這件事情，沒什麽大的問題。多謝二哥。”
    沈華景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剛才……去見你二嫂了？她現在……還好吧？”
    沈華清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沈華景不關心埋香郡主，反而關心林七，她想了想，道，“二嫂在幫臣妹繡嫁衣，嫁衣上的花紋，十分美麗吉祥。臣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麽美好的繡品。”
    沈華景眼神恍惚了一下，林七繡的嫁衣嗎？
    他清楚的記得，按照楚國的規矩，新娘子的嫁衣，在成親拜堂之後，應該由夫君收藏起來。
    百年之後，新娘子過世，夫君或者子嗣將用到這一件收藏起來的嫁衣，因為她的壽衣就是昔日拜堂時候的嫁衣，意思是去世這一天，她將在彼岸披上嫁衣，成為最美的新娘，與她的夫君在冥冥之中定情，一起許諾下一世的姻緣。
    但是，林七嫁給他那一天，根本沒有披繡上花紋的嫁衣。
    甚至那一件沒有繡花的嫁衣，林七也沒有交給他。
    現在，林七右手受了重傷，她的丫頭書茗也不在身邊，她卻還要一個人辛辛苦苦的替他人趕製嫁衣。
    而這始作俑者，是他沈華景。
    沈華景又一次對林七心存愧疚。
    “華清，本王已經替你定製好了嫁衣，由江南蘇繡十二娘親手縫製，不日即可到達長安城，”沈華景詢問道，“你可否願意去說服你二嫂，不要讓她再繡嫁衣了？”
    沈華清又是一驚，讓林七繡嫁衣的是沈華景，如今，不讓林七繡嫁衣的還是沈華景。
    二哥他究竟是何意？
    “是，臣妹明天就去拜訪二嫂，讓她不要再繡了，”疑惑歸疑惑，沈華清自知不該多問，於是爽快的應承下來。
    沈華景點點頭，又問道，“華清，你是否真的願意嫁給姑蘇亦白？”
    “這個剛才二嫂也問過了，”沈華清淡淡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妹當然願意聽從兄長們的安排。”
    “林七她也問過？”沈華景蹙眉，有些吃驚。
    “是啊，二嫂她的話和二哥你的話一模一樣呢，”沈華清迎上沈華景疑惑的眼神，“二嫂擔心臣妹嫁過去了，會和她一樣，生活淒涼慘淡。”
    “人人都說二嫂嫁過來後，沒有一天是笑的，父母遠在天邊，夫君不愛，又無子嗣，更沒有朋友。臣妹嫁過去梁國後，很可能是同樣的結局，但是臣妹也看得淡了，感情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
    “臣妹知道大哥想利用臣妹拉攏姑蘇公子，臣妹也知道二哥你與大哥勢如水火，如果你因為不想臣妹去和親而開口求大哥降旨收回成命，多多少少有些為難，臣妹再一想，姑蘇城是人間天堂，是多少人想去又去不了的地方，臣妹也就知足了。”
    “二哥，”沈華清定定的看向沈華景，“臣妹知道你最寵愛的是埋香郡主，但是，二嫂她真的很可憐，獨在異鄉，孤苦無依，背無靠山，淒楚悲涼，你能不能……多關心一下她？二哥的感情，臣妹原本是不該過問的，但是今天看到二嫂，她形容消瘦，臉色慘白，強顏歡笑，長此下去，臣妹擔心她……她會熬不過這個冬天。”
    沈華景起初隻是淡淡的聽著，後來聽到沈華清說，臣妹擔心她熬不過這個冬天。
    他瞬間變了臉色。
    林七自從來了長安城，身體一天天的變得糟糕，他是知道的。
    卻不知道她的身體，已經一步步糟糕到這種地步。
    “本王知道了，”沈華景臉色陰沉，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沈華清以為他對林七不耐煩，也不敢再多說，匆匆忙忙告辭離開了。
    沈華景獨自一人坐在書房，目光看著案前跳動的燭火。
    神遊太虛，滿腦子都想著林七的事情。
    他覺得他有必要催促賽華佗熬出幾副藥膳，給林七療養身子。
    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把她帶回大明帝國，好不容易才有了和她共走一生的機會，若她中途撒手人寰，他根本無法想象自己的後半生該如何去度過。
    若沒有她伴在他的身旁，縱使生活依舊，但陽光也會不再燦爛。
    正在他神情頹然失意的時候，一陣風穿過窗戶，輕輕的刮了進來。
    剛才還明晃晃的燭火，瞬間熄滅，書房裏的光線暗淡了幾分。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也停止了跳動。
    人的生命，就像這燭火。
    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遇到一陣風。
    然後，熄滅，凋零。
    沈華景迅速拿起書案上的嫁妝禮單，往帝辰宮奔去，步伐有些著急。
    夜已深，王府內，宮燈已經一盞一盞的熄滅了。
    遠遠的，他望見帝辰宮燭火搖曳。
    看來林七還沒有歇息。
    無視侍衛們的抱拳行禮，他一掌推開了門。
    林七正偏著頭，眼神專注的繡嫁衣。
    小腦袋輕微的傾斜著，柔順的發絲垂在肩上，纖纖玉指手挑針線，在燭火前一針一線的繡著。
    聽到聲響，她猛然抬起頭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似乎很驚訝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