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妃要休夫！
    第二十三章　誰複挑燈夜補衣
    “你怎麽來了？”林七放下手中的針線，看著邁步進來的沈華景。
    “帝辰宮是本王的寢宮，本王不來這兒，應該去哪兒？”沈華景眸光深邃，看著林七。
    幾天不見，她果然是消瘦了許多。
    哼，真是的，王府虧待她了麽？
    他雖然對她表麵上冷漠無情，可是府上的下人，有誰敢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或者不盡心竭力的伺候？
    這樣她都能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個模樣，也不知道以前在南楚時候的那股機靈勁都去哪兒了。
    “是，”林七低聲應聲，言語間是說不盡的乖巧，仿佛他們之間，確確實實就是恩愛的夫妻，沒有間隙，更沒有心不甘情不願。
    沈華景此時過來帝辰宮，正如沈天所猜想的，的確是為了看望林七。
    但是看著眼前這個小女人低眉順眼的樣子，他又覺得很不解氣嘴硬道，“本王過來，隻不過是因為核對書茗的嫁妝。不然你以為本王是來做什麽，難不成是想你？”
    林七呆了呆，她當然知道沈華景是不會因為想她才來帝辰宮，但是也沒必要說得這麽直接吧？
    “是，我明白的，”林七神情很是淡然，哪裏想到此刻沈華景心中已經百轉千回，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那能否把書茗的嫁妝給我看一看？”林七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水靈靈的眼睛生動有神，青絲三千，膚白貌美。
    沈華景心神一漾，喉結微微滑動了一下，把禮單遞給了林七。
    林七接過，仔仔細細的看著禮單，沈華景也仔仔細細的看著她。
    心中有一種暖暖的情意升起，若她一直好好的，那該多好。
    “多謝王爺，”林七泛白的嘴唇動了動，“這份禮單，早已超出了一個丫頭出嫁的分量，讓王爺費心了。”
    沈華景當然知道這些禮單的規格，但是一想到這些錢財錦帛能博得佳人一笑，心情不由得更加飛揚起來。
    林七不再看他，低下頭去，穿針引線，為華清公主繡嫁衣。
    夜已深，她的影子在燭火下，溫馨而暖和。
    眉頭一皺，他出聲道，“別繡了。早些休息。”
    聲音帶著幾分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關切，滿滿的，盡是憐惜與疼愛。
    林七搖頭，微微勾唇，強顏歡笑，“華清的嫁衣，耽誤不得。我很久沒有繡東西了，手生，如果不熬些夜，恐怕到時候難以完成。王爺日理萬機，你先睡吧。”
    沈華景蹙眉，走到火紅的嫁衣前，良久不動，似乎在沉思什麽。
    林七以為他對這嫁衣的繡工不滿，問，“王爺，有什麽問題嗎？”
    “你繡吧，”沈華景在旁邊尋了一把皮椅坐下，椅子前麵不遠，就是放著嫁衣的書案。
    林七眉毛一挑，這是何意？
    她斟茶一杯，遞給沈華景。
    茶水很燙，在這十一月裏，正好適宜暖手暖胃。
    沈華景注視著她的一雙玉手，手指纖細修長，缺乏血色，泛著不健康的蒼白。
    他抿唇，接過茶杯，問，“你今晚可曾吃飯了？”
    林七一愣，“我不餓，不想吃。”
    “本王餓了，”沈華景吩咐道，“來人，擺宴。你陪本王吃一點罷。”
    他其實是吃過了。
    但是林七……沒人陪著，她會認真吃飯嗎？
    明顯不會。
    林七咬唇點頭，“好。”
    熱騰騰的飯菜很快擺了上來。
    滿桌子全部都是楚菜，全都是林七愛吃的。
    林七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機械的起身去布菜給沈華景，放了一筷子魚肉在他的碗裏，“王爺，趁熱吃吧。”
    她不懂沈華景今天是怎麽了，為何非要來她這兒吃飯。
    低眉順眼偷偷的打量著他，他卻仍然是原來的模樣，冰冷著臉，看不出來喜怒哀樂。
    沈華景並不動筷子，皺眉拿過她的碗，勺了些湯推過去，“本王可不想聽到王妃娘娘絕食的消息，更不想讓外人說，本王娶了王妃，隻是為了天天虐待她。”
    林七咬唇，難道是自己給沈華景丟臉了？
    埋頭喝湯，生活真累，自己何時能熬到頭？
    沈華景看她順從的喝湯，一顆懸著的心漸漸的放下了。
    林七喝完湯，沈華景又給她布菜。
    林七吃完菜，沈華景問，“要吃水果嗎？”
    林七不明所以，機械的點頭。
    果盤遞了過來，他笨拙的親手削了梨子，一片一片喂給她吃。
    眸子裏劃過滿滿的寵溺。
    但是卻林七如同嚼蠟，吃什麽都沒有太大的心情。
    隻是迎合著他的喜怒哀樂。
    這樣的沈華景，讓她很矛盾。
    一邊是遙不可及的姑蘇亦白，一邊是近在眼前的沈華景。
    姑蘇是溫情脈脈的，沈華景則是……陰晴不定的。
    林七忽然想起了華清的話。
    華清說沈華景今年很奇怪，很久都沒有離開王府了。
    林七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原因。
    飯後，沈華景吩咐沈玄，把書房裏的一些宗卷拿來。
    於是，林七坐在書案前，一針一線的繡著沈華清的嫁衣。
    沈華景也坐在書案前，仔仔細細的閱著宗卷。
    夜很靜。
    幾盞昏黃的燭火躍動著。
    有時他抬起頭，專注的看著她，仿佛天荒地老，流水不腐。
    有時他們的目光相遇，她急匆匆的撤開眼去，他會心一笑，驚豔了時光。
    第二天，林七男裝出府，往長安城陸府投進了一封書信。
    華清要嫁給姑蘇亦白，就由她嫁吧。
    她林七，不再阻攔了。
    林七剛剛回到王府，還沒有坐定，已有丫頭捧茶過來問安。
    林七正在繡嫁衣，頭也沒有抬，隻是淡淡道，“你退下吧！”
    沒有動靜。
    林七蹙眉，拿眼打量她。
    居然是書茗。
    她大驚，匆匆忙忙起身，關上房門，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麽來了？怎麽還沒有離開大明帝國？”
    書茗一把握住林七的手，眉眼堅定不移的請求道，“姑娘，你和我們一起離開吧！”
    林七自嘲一笑，“我怎麽可能走得了？”
    沈華景怎麽會讓她離開呢？
    他還沒有折磨夠她呢？
    “姑娘，你聽奴婢說，我們可以兵分兩路，”書茗拉過林七到一旁，“華清公主出嫁，沈華景作為唯一的王爺，必然親自護送，等到了居庸關，他肯定會和姑蘇公子交接婚嫁禮品。奴婢等他們交接完畢，替換了華清公主，前往梁國。”
    “而姑娘你，則可以在沈華景出府的這些日子，趁機逃出長安城，因為沈華景不在府上，府邸守衛一定鬆懈，你很容易脫身。”
    “你離開長安城後，直奔梁國，會見姑蘇公子，把奴婢從花轎上替換下來，而後，穿上嫁衣，風風光光的嫁給姑蘇公子。奴婢則護送華清公主回南楚，並永遠看著她，屆時，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等到沈華景起疑或者發現你逃匿時，我們應該已經安安全全的完成了全部計劃，你嫁給了姑蘇公子，並隨他回到梁國。奴婢則嫁給陸劍，帶著華清公主回到南楚！他就算是有心追查，勢力也肯定延伸不到梁國，他……總不至於為了一個女人，率兵百萬攻打梁國吧。”
    林七聽完，目瞪口呆的坐回皮椅。
    這種計劃……太鋌而走險了。
    而且，逃出王府，離開沈華景……她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她一直都在說服自己認命。
    至於嫁給姑蘇亦白，這是她曾經最期望的事。
    但是直到嫁給沈華景，她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她在試著習慣沈華景。
    而昨晚他的溫存和情意……林七抿唇，她覺得自己不能走。
    林七搖頭，目光渙散，眼神虛空，“書茗，你走吧。我不能走。”
    書茗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姑娘，沈華景不愛你，你為什麽一定不肯離開他呢？姑蘇公子一直都在等你啊！”
    林七當然知道沈華景不愛自己。
    正因為不愛，而是痛恨，他不會輕易放過她。
    但是這話從書茗嘴裏說出來，林七自嘲一笑，林七，你奢望什麽呢？
    昨晚他不過心情好……玩玩而已。
    “劈啪，”窗外有樹枝折斷的聲音。
    她大驚，打開門窗，隻見一隻白貓從梅花樹枝上躍下。
    林七鬆了一口氣。
    關上窗轉身，“書茗你別說了，回去吧，直接去南楚，不要劫持華清，也不要替我謀劃了，你好好的回南楚成親，從此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不要再來大明帝國了。”
    “不，奴婢一定要想辦法讓你離開王府，”書茗堅定的搖頭，“你在王府的處境，一日不如一日，奴婢若不帶你離開，一則心存愧疚，二則無法向姑蘇公子交代。”
    “向亦白交代？”林七蹙眉，質問道，“你居然和他串通好了？”
    書茗別過臉去，承認道，“在居庸關設伏的人手，姑蘇公子已經調派過來了。而來王府接應的人手，也已經到了路上。姑蘇公子，也已經親自前往居庸關。”
    林七聞言，頭暈目眩，站立不穩，連連搖頭，“怎麽會這樣呢？不，我不要牽連你們。沈華景如果發現，所有人必死無疑！他得不到的東西，一定會毀掉，毀掉之後，是殘忍的報複！”
    她猛然站起，眸子裏一片清明，，“別打算這些了，撤掉所有的行動！今天早上我就往陸府給你們投了一封信，也是叫你們不要冒險，估計你們沒有看到，現在走，書茗，你們現在就趕緊走！”
    “姑娘，”書茗拉住她，眼淚滾滾而下，“你信不過姑蘇公子嗎，為什麽一定認為沈華景會發現呢？你為什麽一定要一個人在王府苦苦熬著呢？你這是在把你自己往死路上逼啊！如果你死了，姑蘇公子會悔恨一生的，奴婢會一輩子心頭難安，為何不試一試？”
    “不，”林七一笑，“我也許已經人生無望，不能連累你們！若你們還拿本宮當南楚公主，就撤銷所有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