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在哪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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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長生探案!
一個冬日的黃昏,兩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在一條街上商量好了一起玩捉迷藏,這次輪到個高一點的男孩去躲藏,另兩個孩子來找他。他叫他們先背過身,從1數到20後,他們就可以開始找他了。
等那兩個小孩轉過身開始數數的時候,他快速往街的另一邊跑,跑了好一會他看到有一戶人家的院子門開著,他就衝了進去,然後躲在了一堆草垛後麵,等著那兩個夥伴來找他。
他躲到草垛後沒多久,聽到裏麵房子裏傳來低沉的呼喊聲,還有像臉盆、杯子等掉落到地上的聲音,但很快這些聲音就又消失了。
他不知道房間裏發生了什麽,靜靜地蹲在那裏好一會,他希望那兩個夥伴能快點找到他,這樣他們可以一起進房間看看。但那兩個小夥伴一直沒找到這裏,於是他準備從草垛後出來去找他們。
正在這時,他聽到房門拉開的吱呀聲,於是他又退回到了草垛後麵。從他躲著的草垛後麵能看到院子大門的位置,他看到一個穿著深色衣服的男人急匆匆地出去了,還順手帶上了院門。後來回想起來,那個背影他似曾相識。
等那男人走了以後,他悄悄地走到房子門口去看了一下,房門並沒關嚴實,透過門縫他看到地上有好多血,還看到一條雪白的胳膊從床上掛了下來,正滴著血,他嚇得轉身就跑。
跑了幾條街道他才碰到了那兩位還在找他的小夥伴,他們問他怎麽自己跑出來了,他不說。他們看他大冬天的滿頭大汗問他是不是生病了,他說不是,他說他今天隻想快點回家休息。當天晚上他就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有個蒙麵人拿著刀追他,他嚇得邁不動腳步,一下子驚醒過來。從此,這個噩夢過一段時間就找上他,如影隨形
那年他八歲。
傍晚,章睿明來找許長生,他是來匯報周邊群眾線索的核實情況的。
“許隊,懸賞公告還真是管用,早上的剛核實完,下午又接到好幾個電話說是來線索的。”
“這不是好事嗎?‘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是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給我們定下的指導方針和工作方法,已經是實踐證明最正確的做法”許長生打趣道。
“許隊,看來你實踐能力強,理論水平也很高啊!”章睿明邊說邊哈哈笑了起來。
“好了,先說說早上的核實情況是怎麽樣的?”
“早上提到的那個拾荒老人肖東派出所的厲萬春所長派人在白銀清水河大橋附近找到了,他在大橋的橋洞裏安了個窩,靠撿垃圾為生。案發那天淩晨他承認是在桑芝蘭家附近一帶的幾條馬路上翻垃圾桶,撿了些瓶瓶罐罐後就回橋洞睡覺了。我們已經提取了他的指紋和血樣,指紋比對不匹配二十多年前凶手的那個指紋,血液dna鑒定還在進行中。”
“有沒有問過他,在那個時間,他有沒有看到過有人或車在那附近停留?”
“問過,他說他隻顧著撿垃圾了,沒注意其他的人。”
“那幾個在這裏出現過的廣東人是什麽情況?”
“這個也查到了。有個叫溫阿倫的廣東人,45歲,長期在白銀做生意,主要是賣廣東比較發達的電子產品,從電腦整機到配件,還有耳機音響等。這次是他老婆帶著他的父母一起來白銀看他,他就帶著他們在各處轉轉看看。問過他們五葉神牌香煙的問題,他說他和他的家人都很注意養生,根本就不抽香煙的,所以這個煙肯定不是他們從廣東帶來的。”
“還有那個反映案發那天淩晨聽到汽車停下來的人,他怎麽說?”
“他說他半夜經常會起來尿尿,那天淩晨1點左右他確實聽到一輛汽車在他家旁邊熄了火。他家靠馬路,肖東這個小城鎮一般到了淩晨很安靜,沒什麽車輛來往的,所以他有印象,當時他還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鍾,差幾分鍾到1點。”
“他家那條馬路上有監控嗎?”許長生問道。
“那一帶沒有,但前後幾個與這條馬路交叉的幾個路口有監控。”
“好,那把那個時間段前後的監控調出來對照一下應該不難查出這輛車,看看它的車牌是什麽,是什麽時候進來,又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離開後又開去了哪裏?”
“好,馬上讓技偵處去核實這些細節。”章睿明回答著出去了。
許長生走到辦公室的玻璃窗前,窗外夜色漸濃,城市開始展現出與白天不同的另一種麵貌。
白銀雖然是個小城,但當夜晚的霓虹燈和各種燈光亮起,還是很漂亮的。城市的道路上行駛著各色車輛,車燈在夜色中閃爍,形成了一條條流動的光帶。但此刻許長生無暇欣賞這美麗的城市夜景,他的腦子裏思索的都是這個案子,現在他覺得這個案子不像開始的時候那麽無趣了。
想到這裏,許長生轉身走出了辦公室,徑直往技偵處走去,他一直在等著小吳的消息,現在有點等不及了。
到了技偵處,許長生正好看到小吳端著一個像鏡框一樣的東西在燈光下仔細端詳,那專注的樣子就像在欣賞一件價值不菲的藝術品。
“小吳,怎麽樣了?”許長生急切地問道。
“好了,許隊。”小吳把鏡框遞給了許長生。
許長生接過鏡框,他看到除了一些地方空著,其他的地方都完美地粘合了起來,他從地上撿到的那一塊正好嵌入在整塊玻璃的左中部。
“你看,多完美,這絲絲的條紋像平靜湖麵的波紋一樣美!”許長生讚美道。
第二天早上,許長生接到了一個陌生的固定電話號碼打過來的電話,當聽到電話那頭說自己是於洪波的時候,許長生還是有點意外。
“許隊,我是於洪波,我妻子桑芝蘭的案件有眉目了嗎?”
“有些進展,但還有很多疑點,具體的細節我也不方便透露,請你理解。不過我們一定全力加快破案,請你放心。”許長生說道。
“是這樣的,許隊。我知道我這個時候不應該離開白銀,畢竟阿蘭的案子沒過多久,她死的這麽不明不白。但現在廠裏經營困難,我不得不盡快振作起來去拉業務。下個月中旬,一年一度的廣交會就要開始了,我得親自帶隊去一趟廣州布置展台,洽談生意,完全交給下麵的人去辦我也是實在不放心。”
許長生略一思索,說道“完全理解,你去吧,案件上有什麽事我們會電話與你聯係的。對了,你什麽時候出發?”
“如果你們這邊允許的話,明天就出發。感謝許隊理解,那就先掛了。”接著那邊於洪波就掛斷了電話。
“他這時候去廣州,完全是因為廣交會的事嗎?”許長生自言自語道,想了一會,他還是叫來了小齊。
“小齊,準備準備,明天去一趟廣州。”
“廣州?”小齊有點摸不著頭腦。
“對,於洪波明天要去廣州,你跟著去看看。”
“哦,是這樣啊。師父,你懷疑他跟案子有關嗎?”
“跟死者有關聯的人我們不都懷疑嗎?”
“那倒是?”
“注意不要暴露自己,有要緊的事及時和我聯係,另外必要的時候可以請廣州警方協助。”
“好,那我去準備準備。”
小齊走後,許長生又叫來了孫怡。
“孫怡,你下午去一趟暨南,仔細核實一下5月25日晚上到5月26日早上於洪波的行蹤,一定要非常仔細。”
“師父,你懷疑於洪波跟桑芝蘭的死有關?”孫怡第一反應也跟小齊一樣。
“我隻是想澄清或排除一些疑問。”許長生沒有正麵回答孫怡的問題。
“哦。”孫怡了解師父許長生,現在師父不多做解釋自有他的原因。
就在孫怡走後不久,章睿明就興衝衝地進來了,他帶回的是一個令許長生失望的消息。經過對幾個必經路口的對比核實,5月26日淩晨回來停在桑芝蘭家附近的那輛車的車主找到了,他就住在這條線索的那戶人家後麵,當天是因為跟朋友喝茶聊天才晚回來的,以前基本上都是下午5點多就下班回家了。他說回來後他就上床睡覺了,他老婆可以給他作證,他的車也是一直停到第二天早上7點多才開出去上班的。當然他的指紋也按慣例提取並做了對比,結果跟二十多年前凶手留下的指紋比對不上。
凶手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麽來到桑芝蘭家的?許長生邊想邊不由自主地來到了技偵處正在忙碌地篩查視頻監控的大廳裏。
年過半百的栗墨書局長這幾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這裏親自督陣,他深知這個工作的重要性。看到許長生過來,他打招呼道“許隊啊,三天三夜了,上百幹警已經對那晚肖東鎮主要道路監控進行了連續的排查,對數千名行人、騎兩個輪子車子的、開四個輪子車子的人隻要能追蹤到的都進行了錄指紋比對,但到目前還是沒有一個人能匹配得上的。”
看著栗局長憔悴的樣子,許長生心裏也有點過意不去,讓堂堂一名公安局長親自操勞這麽基層的工作,實在不應該是常態,但本案社會影響實在太大,栗局長也是自己主動要求親自承擔這個任務,他覺得他以身作則才能讓下麵的幹警更加精神百倍地加快這項工作。
正在許長生想著怎麽客套一下的時候,栗局長說道“許隊,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凶手就不是從道路進入肖東鎮的,要不怎麽地也要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吧?”
“不從道路進入?”栗局長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許長生,他腦子裏迅速浮現出第一次去桑芝蘭家勘探現場時的畫麵。
“我第一天去查看過現場,她們家的房子應該是位於肖東鎮最西麵靠北的位置。再往西就是一條河,河再往西就是大片的農田,農田再往西或往北就是別的村莊了。哦,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從別的地方跨過那片農田,再過了那條河到了桑芝蘭家的?”
“我也沒證據,但如果凶手熟悉這一帶地形的話完全有可能這麽做,這樣他就不可能被監控拍到。”
“對啊,熟悉地形的人,這個凶手應該是熟悉白銀這一帶地形的人!”許長生恍然大悟。
“栗局,我決定馬上再去一趟肖東鎮。”許長生轉身就走。
“讓章睿明陪你一起去,那邊他熟。”栗局長在後麵喊道。
這次許長生讓章睿明把車先開到了肖東鎮西麵最近的那個村子,那個村子跟肖東鎮隔著一大片麥田遙遙相望。6月初的麥田裏正是冬小麥即將收割的時候,風吹麥浪,颯是好看。
“許隊,從這裏穿過麥田到桑芝蘭家最多也就10分鍾,凶手完全是有可能這麽走的。”
許長生讚同地點了點頭,說“那他是怎麽到這裏的,還是他就住這裏呢?”
章睿明說道“這個村子不大,我們去問問村裏人最近有沒有陌生人在這裏出現過。”
“這是個辦法,走。”
於是他們把車停在路邊,往村子裏麵走去。
走了沒一會,就看到一幢掛著“白銀縣肖東鎮廟弄村村委會”牌子的二層小樓房,樓房房頂還插著一麵五星紅旗,正迎風飄揚,於是他們就走了進去。
“你們找誰,有什麽事嗎?”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問道。
“我們是白銀公安局的。”章睿明把證件給她看了一下。
“哦,公安局的,我是這個村的婦女主任。聽說河那邊有人被殺了?”
“是有個案子,我們是來走訪查找線索的。”許長生回答道,“你們村子裏最近有什麽陌生人出現嗎?”
一聽果然是為案子而來,這個婦女明顯有點興奮,說道“陌生人倒沒注意到,但是來過一輛陌生的車。”
“陌生的車?什麽樣的車?什麽時候的事?”許長生連珠炮似的問道。
“那輛車是一個多星期前出現在我們村那塊停車的空地上的,開始也沒人注意它,後來放了好幾天都沒見人開走,就有人問那車是誰的,怎麽放這麽多天也沒見開走。”
“這輛車是什麽樣的?”
“一輛舊的紅色夏利車,不值錢的。”
“掛哪裏的車牌?”
“哪裏的車牌?哦,好像是河a 什麽的,後麵不記得了。因為我們這是河c開頭的,所以大夥知道它應該是省城暨南市的。”
“暨南市的?”許長生心裏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