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雲開霧散(1)

字數:6076   加入書籤

A+A-




    許長生探案!
    下午3點20分,許長生和章睿明開車來到了於洪波家院牆外。
    院子的大鐵門緊緊關閉著,許長生走到門前,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兩把鑰匙。章睿明這時才明白剛才來之前許長生說的開門原來指的是要開於洪波家的門,不過這時他也不問了,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許長生先用其中一把鑰匙試著往鎖孔裏插入,但發現怎麽也插不進去,於是就換了另一把。此時許長生表麵上看起來很平靜,其實內心已經很緊張,雖然這不是麵對什麽刀槍劍雨,也不是要赴湯蹈火,但這一把鑰匙能不能插入鎖孔扭動鑰匙並進而打開鐵門卻意義重大。
    就像中學的時候每次跑一千米測試,跑前緊張的雙腿發軟,真正跑起來卻完全放開了。許長生在把第二把鑰匙插入鎖孔前也是緊張的雙手微微發抖,但真的把鑰匙插入鎖眼的時候卻發現過程極其絲滑和順利,憑插入時候的感覺他就知道有了,右手輕輕一擰,鎖“啪”的一聲就開了,鐵門也隨之微微開了一條縫。
    許長生回頭對著章睿明做了一個右手舉起握拳的動作,那是一種勝利的宣言。隨後許長生推開門走了進去,走到房子大門口,這下似乎很確信,許長生把另一把鑰匙毫不猶豫地插進了鎖眼,不出意料,大門也被順利地打開了。
    “許隊,你從哪裏弄來的這兩把鑰匙?”看到這一切後,章睿明終於詫異地問道。
    “在暨南薑利民的宿舍發現的。”
    “他怎麽會有於洪波和桑芝蘭家的鑰匙?”
    “我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兩把鑰匙,到時候隻有他自己才能告訴我們了。現在我們去一趟桑芝蘭父母家。”
    “案發後不是去她們家安慰過他們二老了嗎?案情也向他們了解過了,他們應該不出更多和案情相關的信息了。”章睿明不解地問道。
    “我這次去是想了解一下他們三個人小時候的事情。”許長生邊說邊關好了大門,朝院子外麵走去,章睿明也隻好跟在後麵。
    桑芝蘭父母居住在十多年前蓋的商品房小區裏,當年他們家所有的田地和兩幢二層樓的自建房都被政府征用了,那裏現在已經蓋起了幾幢二十多層高的辦公大樓。
    再次見到章睿明和許長生,二老的情緒看起來已經比案發後緩和不少,但看起來更顯蒼老和憔悴了,想必這段時間內心一直在受著失去獨女後痛苦的煎熬。
    “兩位警官,阿蘭的案子怎麽樣了,凶手抓到沒有?”桑母嗚咽著問道。
    “伯母,您放心,案子進展很順利,凶手已經有了眉目,馬上就會抓到的。”許長生握著桑母的手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阿蘭的大仇報了我們也好向她有個交代了。”
    “伯父伯母,我們今天來是了解一些桑芝蘭小時候的事情的。”許長生說道。
    “跟案子有關嗎?”聽說是了解桑芝蘭小時候的事情,桑父有點狐疑地問道。
    “有關係,所以希望你們盡量多回憶回憶,盡可能準確地告訴我們”許長生說的很真誠。
    “好,你想了解什麽就問吧。”
    “小時候桑芝蘭、於洪波和薑利民是不是很要好的朋友?”許長生問道。
    “是的,那時候他們三個天天在一起玩,好的能穿一條褲子。阿蘭雖然是小姑娘,但我們也沒在意,那時候她還小。”桑父回答道。
    “薑利民家聽說不是肖東本地人?”
    “對,他們家是從暨南搬過來的。”
    “那他們大概是從什麽時候搬到這裏來的?”
    “我想一下,那時候正好阿蘭辦過1歲生日,對,他們是1994年的夏天搬來的,他們家薑利民也是1歲多。”
    “他們那時候住在哪裏?”
    “住我們老家前麵的胡老七家,胡老七在自家房子旁搭了一個小平房,他們一家三口就一直租住在那裏。”
    “那薑利民父親叫什麽名字,你還記得嗎?”
    “好像叫阿勇,對,我們都跟著胡老七叫他阿勇,全名叫什麽我們也從來不知道。”
    “這個阿勇是個什麽樣的人,還有印象嗎?”
    “很孤僻,不愛說話,但人看起來還比較本分老實。我們跟他接觸也不多,他經常跑到別的地方去打工,他老婆倒一直呆在家裏,平常出去擺攤做點小生意。”
    “阿勇長相上有什麽特征嗎?”
    “這個阿勇人長的倒還挺端正的,就是年紀輕輕有點禿。”
    “薑承勇年輕也開始謝頂了?薑利民的房間也發現用於生發的章光101,難道這僅僅是巧合?”許長生心裏默念著。
    “二十多年前發生在這一帶的白銀連環殺人案還有印象嗎?”
    “怎麽會沒印象,到死也不會忘記的,那時候有一次那個殺人狂還殺了一個8歲的小女孩,太沒有人性了。當時阿蘭也剛好8歲,我們都很擔心,上下學都接送,放學後就讓她呆在家裏,哪裏也不能去。”
    “聽說那時候小小的於洪波和薑利民都吵著要保護她?”
    “這個不記得了,他們這麽小怎麽能保護她啊,你看現在洪波這麽大了也沒能保護她,她還是被這個惡魔害了呀!”說著說著桑父老淚縱橫了。
    “要是當初的指紋比對能把那個凶手找出來就好了。”許長生馬上試著轉移話題。
    “可不是呐,那時候我們全肖東這邊的成年男人,後來甚至全白銀的成年男人都被叫去錄了指紋,可最後還是沒有找到凶手。”
    “就不會有遺漏的人嗎?”
    “是街道,村裏幹部拿著戶口本挨家挨戶的來拉人的,誰不去誰就會被懷疑為殺人犯,就算在外地做生意的也都被叫了回來,哪還有遺漏的?”
    “那個阿勇去錄了指紋嗎?”
    桑父搖了搖頭,說“不記得了,他這個人經常在外地打工,又是從暨南搬過來的,有沒有錄指紋我就不知道了。”
    聽到這裏,許長生心裏不禁咯噔一下,如果下午送檢的那兩份頭發的dna鑒定報告最終確認薑湧成的dna和薑利民的dna匹配度在9999以上,也就是他們存在父子關係,那麽可以確定薑湧成就是薑承勇,而薑承勇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連環殺手。難道當年警方正是因為犯了隻采錄了戶籍在白銀的成年男性指紋,卻忽略了戶籍不在白銀但生活工作在白銀的成年男性指紋這樣一個低級錯誤而錯失了那名凶手嗎?如果真是這樣,那真的太遺憾了!
    “於洪波和薑利民好像後來關係不像小時候那麽好了是嗎?”
    桑父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聽說是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喜歡桑芝蘭造成的矛盾引起的?”
    “誰說的,不是這樣的!”桑父斷然否定道“桑芝蘭和於洪波從小就是要好的,我跟老於很早就訂了娃娃親的,當然後麵合適不合適還是要看他們兩個年輕人。好在他們兩個一直很要好,後來我們兩家運氣好,房子和田地都拆遷分到不少錢,就順理成章地讓他們結婚闖事業了。”
    看到許長生有點將信將疑的樣子,桑父從茶幾的抽屜裏抽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冊,遞給了許長生。
    許長生展開相冊,一張張地翻閱著。相冊前麵是桑芝蘭小時候的照片,很多都是她一個人的生活照和藝術照,還有跟爸媽在一起的照片。到幼兒園那樣的年齡起,開始出現很多她和於洪波在一起玩的照片,偶爾也出現包含薑利民他們三個人玩的照片。再到看起來十幾歲的中學時代,大多數出現的還是桑芝蘭和於洪波在一起的照片,他們或一起坐著,或一起站著,或桑芝蘭坐著,於洪波則雙手搭在桑芝蘭肩上。但不管哪張照片,他們倆看起來都很快樂,也顯得有些親昵。而在這些照片中,基本看不到薑利民。直到很後麵,才有幾張他們三人在外麵似乎是學校組織的春遊秋遊等活動中的合照,那也是於洪波和桑芝蘭緊緊挨在一起,而薑利民跟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這中間的差別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看著這些照片,許長生不禁想起了在墨香茶社薑利民跟他說的那些話,現在他很懷疑當初薑利民深情的講述桑芝蘭傾心於他的兩件事的可信度了?如果薑利民當時真是在說謊,那他不去做演員真是可惜了,連經驗豐富的刑警隊長許長生都被他騙的深信不疑,許長生現在回憶起來也不禁羞愧不已。
    “那後來於洪波和薑利民是因為什麽原因關係變的疏遠起來的?”許長生不禁對他們關係轉變的真實原因也好奇起來。
    聽到這個問題,桑父顯得有些猶豫,但思慮了一會,還是開了口“關於這件事,我本來是答應阿蘭不說出去的,但現在阿蘭也走了,既然你問起來了,又說過跟案子有關係,那我就告訴你吧。”
    停了一會,桑父繼續說道“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轉變主要是兩件事引起的。第一件事是薑利民虐待小貓的事;第二件事是薑利民有一天對阿蘭不恰當的行為。”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聽到桑父說起這兩句話,許長生也不禁吃了一驚。
    “虐貓的事情發生早一點,應該是在他們三個人上初中的時候。有一天阿蘭帶回來一隻受傷很厲害的貓,腿被人打折了,毛也被燒了不少。我就問她哪來的貓,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她開始不願意說,隻是讓我幫她一起救救小貓,我就抱著貓去找了村裏的獸醫,給貓接了腿,又塗了藥,這才把貓救了回來。”
    “哎”桑父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哪想到過了半個多月,這隻貓被發現死在了路邊,死的時候發現腿又被人打斷了,毛也燒的差不多了,太慘了!”
    聽到這裏,許長生感覺汗毛也豎了起來,說道“這是薑利民幹的?”
    “對,看到這隻貓死的這麽慘,桑芝蘭很傷心,關在自己屋裏大罵薑利民變態,說話不算數,答應了不傷害小貓的,卻又殘忍的殺害了它。我這才知道,原來第一次傷害這隻貓的也是薑利民。”
    “那次事情以後,桑芝蘭和於洪波跟薑利民的關係就疏遠了,他們覺得他太殘忍了。”
    “那還有一件事呢?”
    “那件事更讓人氣憤了,那是發生在高中的事情,好像是高三高考前。薑利民雖然家庭條件不好,人又內向,平常話不多,但學習成績卻很好,本來他戶口並不在這裏,是沒資格上白銀一中的,但白銀一中為了讓他代表他們學校參加全國的各種競賽,就破格錄取了他。桑芝蘭和於洪波成績不好,上的是肖東高中。有一次高考前的周日下午,薑利民說有事情找阿蘭談,約她在他們以前常去的河邊,阿蘭就去了。後來於洪波也來家找阿蘭,我就告訴了他薑利民找阿蘭的事情,於洪波也去了那河邊。結果卻發現,薑利民正強行抱著阿蘭,要親她,於洪波就衝了上去打了他一巴掌,然後他們兩個人就撕扯了起來。”
    “薑利民有解釋嗎?”
    “有什麽好解釋的,他說他很喜歡桑芝蘭,他是在高考前勸桑芝蘭和他好,他大學畢業後帶她到大城市生活,讓她過的更幸福這種鬼話吧。但你說歸說,怎麽能動手動腳,違背阿蘭的意願呢?不要說於洪波,要是我發現了,也要上去打他幾個大巴掌!”
    聽到這裏,許長生算是完全明白了,他覺得桑芝蘭父親完全沒有說謊的理由,那麽就隻能是薑利民之前在說謊。想不到長相斯文,看起來一臉正氣的薑利民說起謊來竟然這麽輕鬆自如,他當時跟他談完話後竟然絲毫沒有懷疑,從某種意義上也誤導到他把懷疑對象迅速放到了於洪波身上。再結合薑利民虐貓和他宿舍裏發現的那些心理問題的書,他現在嚴重懷疑薑利民真的可能是個有著雙重人格的複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