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雲開霧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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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長生探案!
    “章隊,你先通知局裏派人把薑利民監控起來吧。”從桑芝蘭父母家出來後,許長生對章睿明說道。
    “嗯,或者直接把他抓起來算了,我看他私自配有桑芝蘭家的鑰匙就可以審審他了。”
    “再等一天吧。”
    “等暨南那邊dna的結果嗎?”
    “對,我們如果把他抓了起來,到時候萬一dna不匹配,那就被動了。”
    “好吧,反正把他看起來,晾他也插翅難逃了。”
    回到局裏,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草草吃過晚飯,許長生就回到了住處,今天早上到晚上他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做調查,現在離最後的結果隻差那個dna鑒定結果了。他得好好休息一下,順便在睡覺前把整個案子的思路再理一下,但沒想到剛躺下沒多久他就睡著了。
    次日早上,許長生從公安局圖書館找到了那本《變態心理揭秘》,他當時在薑利民的宿舍裏發現他在這本書上記了大量的讀書心得。因此他現在急需了解薑利民的內心世界,一旦dna結果確認薑利民和‘薑湧成’的父子關係,那就是薑利民就是這個連環殺人凶手薑承勇的兒子,而他又殺了桑芝蘭和父親薑承勇,到時候需要在審訊他的時候找到他心理上的弱點,從而擊破他的心理防線,讓他乖乖交代自己的罪行。
    許長生發現這本由著名心理科普作家王溢嘉所著的書收錄了四十四個心理故事,展示了不同種類的心理變態現象,並對這些現象進行了深入的結構性分析和解說。其中26個屬於精神官能症,13個屬於性變態,還有6個為妄想症。
    這些案例中的當事人很多都有多重人格障礙,王溢嘉揭示了他們這些人格障礙形成的原因,其中很多人都是因為受小時候的生活環境影響逐漸形成的,特別典型的就是小時候生活特別辛酸、思想特別孤寂、心路特別曲折與執拗,跟同齡人的生活狀態相比感覺自己特別自卑等等。
    許長生把薑利民的童年與書中人物做了對比,發現境遇特別相似。薑利民小的時候家庭經濟條件非常拮據,再加上父親經常離家外出,母親也沒有時間照顧他,缺少親情關愛。雖然同齡的於洪波和桑芝蘭經常接濟他,給他送吃的,又幫他買課外書,還和他一起玩。但這有時候反而讓年幼的薑利民內心變得更加自卑和不平衡,為什麽他們生活這麽幸福,而他卻要靠別人施舍。
    於是薑利民隻有通過努力學習,讓自己成績變得優秀來證明自己,這就是他在大庭廣眾下展示的一種人格。而另一方麵,他內心的那種自卑與不平始終沒有人來幫他排解,特別是在他看到暗地喜歡的桑芝蘭和於洪波好的時候他就更加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於是他就通過妄想桑芝蘭喜歡的是他而不是於洪波來滿足自己,通過虐待小貓等弱者來顯示自己的強大,甚至采用強行擁抱和親吻桑芝蘭來顯示他的勇敢。這就是他一直在大眾麵前極力隱藏的另一種人格。
    最後,薑利民正是在後一種人格的強大驅使下,不顧一切地策劃了殺死桑芝蘭並嫁禍父親薑承勇的罪行,他內心一定是很憎恨這兩個人,一個他求之不得,另一個生下他卻對他不管不顧,讓他遭受生活的磨難與痛苦。
    看到師父許長生整個上午都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不出來,孫怡和小齊也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了。師父是帥,他可以呆在辦公室這個中軍大帳運籌帷幄,但他怎麽也不派他們這些小兵出去執行任務,難道他真的已經成竹在胸了嗎?
    午飯時分,許長生終於從辦公室出來了。孫怡正要開口問,許長生把那本《變態心理揭秘》輕輕地往他們的辦公桌上一扔,說道“在學習呢!”說完頭也不回地到食堂吃飯去了。
    看著這本書,小齊打趣道“師父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啊!”
    孫怡馬上白了他一眼,說道“師父老嗎?你會不會說話啊!”說完也小跑著追師父去了。
    小齊用手拍了拍嘴,咕噥道“這不就是一個說法嘛?”
    下午5點10分,許長生的手機響了,是李慶峰打來的。
    “喂,許隊,dna鑒定結果出來了。”
    “怎麽樣?”許長生急切地問道。
    “那兩份頭發的dna相似度超過9999,鑒定結果是存在親子關係!”電話那邊的李慶峰語氣也充滿興奮。
    “太好了!李隊,有了這個結果我就可以放心地收網了。”
    “好,那我先不耽誤你了,不過你要記得案件結束後要到暨南來請我們這邊的同誌吃一頓啊。”
    “沒問題!”
    下午5點半,在白銀礦業公司大門口,當其他同事早就掐著5點的下班時間走的一幹二淨的時候,薑利民才慢吞吞地下班出來,一邊走一邊好像還挺有心事。
    走到大門口,薑利民才發現了許長生、章睿明和他身邊的幾名幹警,以及停著的兩輛警車。他先是怔了一下,但馬上恢複了鎮定。
    “許隊,你們是在等我?”
    “對,我們等了一會了,想跟你談談桑芝蘭的案件。”
    “上次在墨香茶舍我把知道的都跟你講了啊,還有什麽事嗎?”
    “我們換個地方,這裏不方便講話。你看,我們也沒到辦公室找你,對不對?”許長生語帶雙關地說道。
    薑利民轉了轉頭看了看周圍,馬上說道“好,換個地方!”邊說邊往警車走去。
    許長生跟章睿明相視一笑,心裏想“看來策略是對的”薑利民的這種行為事實上已經證明了他自己默認了自己有罪的行為,否則他為什麽會這麽自覺地往警車走去。
    在來抓捕薑利民的路上,許長生根據薑利民雙重人格特征的情況,知道他這樣的人在公眾麵前特別注重自己的形象,如果貿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張旗鼓地去抓他,讓他在大眾麵前大失顏麵的話可能會促使他那隱藏的那個暴戾的人格的反彈,對之後的審訊帶來麻煩。於是他就采取了這種溫和的抓捕方式,薑利民現在的表現證明他的策略是對的。
    一路上,許長生並未跟薑利民說話,現在沉默地帶著他去公安局就是對他的一種無形的壓力,是瓦解他心理的必要一環。
    但許長生也不想給薑利民太多的思想準備,一到白銀公安局就把他帶到了審訊室,他馬上和章睿明開始了對他的審訊。
    “姓名?”許長生問道。
    “許警官,我真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薑利民一臉無辜地問道。
    “薑利民,你是個很聰明的人,你知道我們沒有證據是不會隨隨便便去抓一個人的,更不會去審訊他。既然我們開始審訊你了,你知道我們肯定是有證據的。”
    “我真沒做錯什麽,我好好讀書,好好工作,無論在學校裏還是在單位裏我都是人人誇獎的先進人物”
    “啪”,薑利民一本正經地自誇突然被一聲金屬碰擊桌麵的聲音打斷了。
    “薑利民,你看看這是什麽?”許長生邊說邊拿起了那兩把鑰匙,甩了甩。
    “鑰匙啊,怎麽了?”
    許長生拿起鑰匙,走到了坐在審訊椅上的薑利民麵前。
    “你仔細看看,這是什麽鑰匙,這麽重要的鑰匙你怎麽會落在辦公室桌上呢?”
    “辦公室桌上,不可能的,我明明把它夾在書裏了,我檢查了好幾遍的。”
    “對,你有強迫症,我相信你當時一定反複確認過它在書裏夾的好好的。”
    “對,我記得夾在第二排第二本,你怎麽知道的?”
    “我還知道那本書叫《變態心理揭秘》,對不對?”
    一聽到這裏,薑利民突然醒悟自己說漏了嘴,他想舉起手打自己一巴掌,但發現雙手被銬住了,隻能痛苦地哀嚎了一聲。
    “我還知道你把房間整理的很幹淨整齊,幹淨的一根毛發都看不見?但你不會想到淋浴房的地漏裏麵也是不幹淨的。就像以往你隻用你看到的現象去判斷是非對錯,沒有用心去體會。”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薑利民困惑地問道。
    “你看看你現在對桑芝蘭和於洪波做了什麽,你難道對他們從小那麽照顧你,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心裏沒有一點愧疚嗎?”
    薑利民沉默不語。
    許長生繼續說“你隻看到了他們的家庭條件比你好,隻看到了於洪波和桑芝蘭兩情相悅的一麵,卻沒看到他們真心幫助你,把你當做知心朋友的另一麵。你極度自卑,強烈的妒忌,讓你采取了極端的手段來破壞他們美滿的婚姻,對不對?”
    “極端的手段?你是指殺死桑芝蘭嗎?你有什麽證據這麽說我?”薑利民還抱有一絲僥幸。
    許長生沒有理會他的問題,他現在要盡一切可能先在氣勢上打壓薑利民,讓他失去抵抗力。而要讓薑利民失去抵抗力的最有效辦法就是讓他覺得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已經被警方掌握了。
    “我還知道你很痛恨你的父親,你殺了他還不夠,還要把自己想做而且做了的罪行也按到他頭上,反正他本來就已經是罪行累累的連環殺人犯了,對不對?”
    聽到這句話,薑利民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半晌沒有說話。
    “你把他放在你宿舍的冰櫃裏,一向謹小慎微並有嚴重潔癖的你卻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什麽錯誤?”
    “粗心的錯誤。也許當時你也恐懼害怕,也許當時時間緊迫,你把你父親的屍體搬出冰櫃後沒有好好檢查裏麵有沒有殘留什麽東西?”
    “我檢查過的,裏麵沒有任何東西了。我還用抹布反反複複擦過的你在訛我?”薑利民突然憤怒地說道。
    “沒有訛你,你想想當時冰櫃裏因為有水汽,在壁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證據就被封存在了那冰裏麵,你雖然擦拭過,但並沒有把它擦掉。”許長生馬上溫和地解釋道,他知道薑利民這種人吃軟不吃硬,是能用事實和道理把他說服的。
    “是什麽東西沒擦掉?”
    “頭發,你父親的頭發。”
    聽到頭發留在冰櫃,薑利民知道完了,他一下泄氣了,他知道警方肯定已經做過dna了。
    “你們還知道什麽?”薑利民急促地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許長生猜想薑利民可能還抱有僥幸,於是馬上說道“我們還知道你在案發後假裝成你父親,開著他的那輛紅色夏利車返回羅布村,然後把他的屍體塞到駕駛座沉河偽裝成意外的事;我們還知道你為了完成這個過程用假的身份證去租了另外一輛車的事;哦,對了,我們還知道你用你父親吸過的煙蒂、頭發和他的精液遺留在現場偽裝成是他作案的事;最後,你還故意把桑芝蘭家的三樓玻璃砸碎偽裝成是從外麵進入房子作案的事,因為你不確定你配這兩把鑰匙的事有沒有可能落下破綻。”
    聽了許長生羅列的這一大堆事實,薑利民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看來你們都知道了。”
    “你是很聰明的知識分子,我想現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了吧?”許長生故意又捧了捧薑利民,他知道他這樣的人無論什麽時候都好麵子。
    “好,你就問吧,還有什麽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薑利民徹底投降了,他的語氣軟弱無力,充滿著無奈。
    許長生等的就是這句話,雖然現在已經有直接和間接的證據可以證明薑利民犯下的這兩起殺人案了,即使他抵賴法院也可以判他的罪了,但許長生還是希望把一些細節都弄清楚,這樣向檢察院移交案子的時候能夠一份完美無缺的物證和口供。
    “好吧,那我們就從你的童年開始聊起吧,我想很多話很多事你也一定在心裏憋了很久了吧?”許長生這時的語氣溫柔的就像是薑利民的一個忠實的聽眾。
    薑利民溫順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