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師妹邱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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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你們護士長在醫療器械行業做的那位朋友叫什麽名字嗎?”許長生問李莉蘭。
“名字不知道,但聽護士長說這個人原來也在我們醫院做護士,跟我們護士長差不多一起進的醫院,後來因為聽說做醫療器械賺錢就辭職下海經商去了。”
“那她來你們醫院推銷過醫療器械嗎?”
“我不知道,因為要推銷產品他們也隻會私下找我們那些院長、副院長或科主任。”
對於李莉蘭說的這種情況,許長生完全相信,畢竟誰都知道這種交易背後可能隱藏的秘密利益鏈。
“你們護士長心髒有問題你應該知道的吧?”
“當然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她天天按時吃藥,這兩年病情一直很穩定,從沒有在單位出現過健康問題。”
“那除了你剛才提到的關於你們護士長在調查carestation 30麻醉機的交易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證據顯示有人可能會有危害她的動機或行為?”
“直接證據沒有,但自從護士長去找過周主任後,我總覺得有人在暗暗監視她。有一次我去護士長辦公室找她,邱醫生卻從裏麵神色匆忙地出來,護士長卻並不在裏麵。後來等護士長回到辦公室我就提到了剛才的事,她打開了顯示器後說電腦上的界麵並不是她離開時的界麵。”
“你提到的這個邱醫生是誰?”
“邱醫生全名叫邱悅容,是普外科去年才來的初級醫師,聽說是周主任在河東醫科大學的小師妹。聽郭醫生說,這個小師妹特別崇拜她的大師兄周主任。”
哦,這有點意思,許長生暗暗想。
“還有別的證據嗎?”
“有一次郭文氣呼呼地來到我們科室,我們跟他開玩笑說誰欺負他了。他說他們周主任那天早上莫名其妙地發火罵了他們科室的人一頓,說我們醫院有人想利用那台麻醉機的事整他、毀了他的名譽和事業,問自己科室的人有沒有人知道?有沒有人參與?叫他們嘴嚴實點,不要以訛傳訛。”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差不多就是護士長找她朋友了解我們醫院購買麻醉機的代理商的那個時候吧。”
“所以你認為是你們護士長對這台麻醉機的質疑和調查行為觸犯了某些人,因而受到了謀害?”
“是的。”李莉蘭點頭說道。
如果光憑李莉蘭反映的這些情況,許長生也很難相信有人會為此去謀害李清妍,但現在老錢的驗屍報告明明白白說明了有人確實是偷偷地給李清妍下藥誘發了她的心髒病發作,並導致了她的死亡。
這提醒許長生不得不高度重視凶手的殘忍和危險,想到這裏他對李莉蘭說道:“你前麵用匿名的方法保護自己是對的,後麵也要加倍小心,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與我聯係。”說完扯了張紙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上後遞給了她。
回到警局後,許長生把李莉蘭反映的情況匯報給了吳玉良。
吳玉良聽完匯報後說:“長生,這麽說犯罪動機也說的過去。畢竟如果李清蘭要把這台有問題的麻醉機所造成的幾起醫療事故如實匯報上去,然後促使醫院徹查這筆交易中存在的問題。
假設交易中真的因為存在貪汙受賄而高價購買了這台價高質劣的問題產品,那麽主導交易的這個人肯定會受到嚴厲處罰。
如果由此還牽涉到其他的問題交易,累計金額巨大的話,他不但會被開除,甚至被移送公安機關,這樣可能他的家庭和事業都沒了。”
“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那接下來你對調查是怎麽考慮的?”
“我想有兩個方麵需要盡快調查清楚,第一是李清妍委托了她的哪個朋友去調查那家麻醉機的代理商,這台麻醉機到底存在什麽問題?第二是更深入地調查周世誠、邱悅容之間的關係以及他們和這家代理商之間到底存在什麽樣的利益關係。”
“好,為了加快調查進度,我讓老黃帶人去調查李清妍的那個朋友是誰,他她)又是如何去調查那家麻醉機代理商的?;讓大劉去調查那家麻醉機代理商的情況;你去調查周世誠和邱悅容他們。”
從師父辦公室出來,許長生沒有馬上去醫院,他首先回到自己位置上捋一下自己的調查思路,然後據此規劃調查的方向和方式。
顯然李清妍的死是一起預謀殺人,而且凶手的手段很高明,充分運用了醫學知識試圖掩蓋罪行,要是沒有李莉蘭的那個匿名報警電話,他她)的詭計就得逞了。
既然是預謀殺人,那就一定有殺人動機,李清妍被殺的動機又會是什麽呢?
殺人動機無非是情殺、仇殺、財殺、權力鬥爭或掩蓋罪行等。
從這幾天的調查走訪來看,似乎最後一條掩蓋罪行的可能性最大。具體說就是李清妍因為幾次手術中的麻醉機故障而要調查和揭發周世誠從代理商處買入的一台價高質劣的麻醉機,而這可能牽扯出一係列的貪汙受賄案件,從而影響周世誠甚至更多人的經濟利益和事業前途,因此有些人不惜鋌而走險謀害李清妍。
而且從李清妍被謀害的方式也很符合凶手是精通醫學知識的特點,他她)很了解李清妍的病情,並很巧妙地通過采用誘發她病情的隱蔽方式來達到殺人滅口的目的。
如果凶手是周世誠或他的幫手,看來動機和能力現在都有了,作為醫院內部人士,要獲得地高辛這種藥物也是易如反掌。
那麽凶手又是如何讓李清妍吃下地高辛的呢?
許長生已經特意查過地高辛的起效時間,其起效時間一般在0.5~2小時左右,2~3小時後達到最大血藥濃度。
首先可以肯定這個地高辛一定是李清妍來醫院上班後服用的,而且應該是接近中午,否則應該早發病了,而且胃液裏也應該檢測不到這麽高的濃度了。
其次李清妍吃午飯時間是12點左右,聽說喝了一杯美式咖啡,會不會有人把地高辛碾碎了放入了李清妍喝的咖啡裏?
還有她吃藥時間是1點左右,會不會有人把藥混入或替換了她吃的藥?李清妍天天吃藥,藥又有好幾種,她可能不會仔細去查看每一種藥,而是一下倒在手掌中,然後一起放入嘴裏,再喝水就吃下去了?況且地高辛是很小的白色片劑,李清妍吃的藥中也有類似大小的白色片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差異。
對了,李莉蘭不是反映說有一次看到邱悅容急匆匆地從李清妍的辦公室出來嗎,後來發現李清妍的電腦屏幕顯示的內容都跟她離開時候不一樣了。而李清妍放藥的抽屜根本就不鎖的,那要是想換藥不也是輕而易舉嗎?
但現在李清妍喝過的咖啡杯早就不知道運到哪個垃圾場填埋了,她的藥瓶也是空空如也,她喝過的水杯劉冬並沒化驗出地高辛成分。
看來現在直接的證據是沒法找到了,那麽還有間接的辦法嗎?
許長生冥思苦想了一陣,還是沒有想到什麽調查的頭緒?最後他決定既然那個叫邱悅容的女醫師曾經一個人從李清妍的辦公室出來,而她又是李清妍出事當天一起吃午飯的人之一,不妨先接觸接觸她,看看會不會有什麽收獲。
許長生想還原一下李清妍當天午飯前後的情形,因此特意選擇在11前到了人民醫院,然後在11:30分醫院早上下班的時候來到了普外科的醫生辦公室。
科主任周世誠正好在跟一個年輕的女醫生說話,看見許長生進來一下子認了出來。他臉上閃過一絲陰影,不過馬上就鎮定了下來,問道:“許警官,你是來找我的嗎?”
“周主任,上次找您聊過了,這次我是想來請邱悅容醫生了解點情況。”許長生回答道。
聽到許長生這麽說,那個年輕的女醫生有點吃驚地抬起了頭。
“許警官,您找我有什麽事?”
“到吃午飯的時候了吧,我們邊吃邊聊吧。”許長生說道。
按照計劃,許長生也像幾天前的李清妍一樣點了一盒色拉和一杯美式咖啡,和邱悅容麵對麵坐在一張靠窗的位置上。
“邱醫生,你們平常吃飯也是坐這邊靠窗的位置嗎?”
“嗯,邊吃邊看看窗外的風景,我們女人大都喜歡有點情調。”邱悅容一邊說,一邊抿了一口咖啡。
許長生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股苦味從舌苔傳來,他眉頭一皺,正想吐出來,正好看到邱悅容含著一絲笑意看著他,不得不強行咽了下去。不過他馬上意識到了,在這樣苦的咖啡中放入同樣味道微苦的地高辛粉末是完全沒問題的。
“許警官,你平常不喝咖啡吧?”看到許長生痛苦的表情,邱悅容笑著問。
許長生苦笑著點了點頭,“平常都喝白開水,這外國人喝的東西真是有點不習慣。”
“咖啡要品,要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喝完靜靜地回味,那才能體會出咖啡的醇香。”
“哦,明白了,我試試。”許長生又端起咖啡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果然沒剛才那麽苦了,過了一會,還真感覺到一絲醇香。許長生不禁給邱悅容豎起了大拇指。
“許警官,我想你今天不會是為了和我一起喝咖啡的吧?”
“對,上次我和吳隊來醫院沒找你聊過,所以今天過來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現在醫院裏都在傳李清妍是被人謀害的,弄得大家都很緊張。情況真是這樣的嗎?”
“邱醫生,辦案細節我不好透露,這是我們的紀律,請見諒。”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那你找我想了解些什麽?”
“你是周主任的師妹吧?同時又是普外科的醫生。你應該很了解周主任吧?”
“對,我跟周主任都是河東醫科大學畢業的,而且有相同的碩士生導師,算得上是他師妹吧。但你知道我們年齡相差十多歲,沒在學校一起待過,而且我也是去年才來的這個醫院,所以說我是了解他,但也不像你說的那麽了解。”
“聽有些同事說,你很崇拜周主任?”
“咦,誰說的?。。。不過說實話,我是有點崇拜他,因為他畢業十多年了,還聽導師在我們麵前誇獎他當年學業有多麽多麽優秀,現在在人民醫院手術做的有多麽出色。有這麽出色的師兄,不也是我們這些同門師弟師妹的光榮嗎?”
“對,所以你畢業後就來了人民醫院普外科?”
“是這樣吧,你知道我們做醫生的就業也就是醫院,那有這麽好的師兄幫帶,你說是不是很正常的。”
許長生完全理解邱悅容說的這種熟人介紹幫扶工作的情況,尤其是在中國特別講人情往來的社會。
“那你對周主任這一兩年來做的手術應該也很了解?”
“那是自然,不能說所有,絕大部分的手術我都有在旁邊做助手。手術後的一些報告也是我先寫好了交給師兄審核後再發出去的。”邱悅容說到這裏,表情自豪而滿足。
“兩三個星期前有一台病人做膽囊的手術,聽說中間出了一些意外,你有印象嗎?”許長生抓緊時機問。
“我們每天都有好幾台手術。膽囊手術出現意外?讓我想想。。。”
“後來那個病人送icu搶救了。”許長生提醒道。
“哦,你說的是那個手術啊,那跟我師兄開刀沒關係,應該是麻醉師的問題。”
“麻醉師好像說是麻醉機的流量計出現了故障,導致給病人的麻醉氣體濃度超標了。”許長生說完緊盯著邱悅容,想從她臉上讀出一些關於她是否知曉這台麻醉機交易的一些答案出來,然而邱悅容表情很平靜。
“那是他找的借口吧?麻醉師應該先要對麻醉機進行檢驗和調試,沒有問題的情況下才能在手術中使用。”
許長生心裏暗暗想,這小師妹確實是挺維護他這師兄的,麻醉師又哪能確保這機器在手術中出故障呢?但他現在的任務不是跟邱悅容爭論責任問題,現在談到麻醉機了,正好可以沿著這個話題深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