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小青仔細地看了會證件，還給了許長生，說道：“許警官，你們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
    “令女士，我們進房間去說吧，這裏電梯間說話不方便。”
    “好吧。”令小青看起來有點不太情願地走向了自家房門。
    開門後，令小青說道：“抱歉啊，家裏不常來客人，隻準備了一雙換的拖鞋，你們不用換鞋了，直接進來吧。”
    許長生在門口果然看見隻有一雙拖鞋——男士拖鞋。
    進入房間後，許長生和鄭輝留意到房間內的布置簡潔而優雅，處處體現出令小青的職業品味。
    在沙發上坐下後，許長生問道：“令女士，聽說你以前做過護士？”
    “對，在人民醫院做過5年護士。”
    “那李清妍你一定很熟悉吧？”許長生問。
    “當然熟悉，我們是1992年一起進的人民醫院，同事五年多呢。”令小青回答道。
    “那你們現在還有聯係嗎？”
    “偶爾有，有時候一起見個麵吃吃飯，聊聊天什麽的？”
    “最近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
    “最近一次見麵。。。大概有半個多月了吧，最近挺忙的，有點記不清楚了。”說到這裏，她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許長生和鄭輝，說道：“怎麽了，你們今天為什麽突然跑來問我這些事，李清妍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死了！”許長生一邊說一邊盯著令小青。
    “啪。。。”令小青手裏拿著的杯子掉到了大理石的地板上，摔了個稀爛。
    “什麽？她死了？怎麽死的？”令小青連珠炮地問許長生。
    “她是心髒病突發死的。”許長生回答道。
    “哦。。。”令小青似乎長舒一口氣，“她跟我說過她得心髒病的事，她說一直在吃藥。。。應該能控製病情的啊？”
    許長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問道：“你們最近一次見麵，她有沒有讓你幫她查一個麻醉機代理商的情況？”
    “有這回事，不過也不叫查，就是讓我打聽一下那家代理商靠不靠譜。她說她們醫院向那家代理商進了一台ge醫療的麻醉機，但接二連三地出現問題，還差點造成嚴重的醫療事故。所以她懷疑那家代理商是不是有問題，他們的產品是不是不是原裝從國外廠家進口的。”令小青回答道。
    “那你打聽了嗎？結果怎麽樣？”
    聽到這個問題，令小青麵露難色，看起來有難言之隱。
    “沒事的，我們警方絕對保證為你保密。”許長生鄭重地說道。
    聽許長生這麽說，令小青歎了口氣說道：“其實不用查，我一聽說她說的那家公司名字我就知道什麽情況了。”
    “什麽情況？”
    “那你真要替我保密了。”
    “請你相信我，相信我們警察！”許長生又鄭重地保證了一遍。
    “好，那我說了。那家叫衛康醫療的公司背後股東結構很複雜，具體名字我就不說了，因為我也是在行業內聽別人說的，並沒有證據。所以他們路道很多，膽子也很大，很多機器據說是國外淘汰下來翻新後進來的。”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台麻醉機老出故障。”許長生恍然大悟地說道。
    “那你把情況給李清妍說了嗎？”
    令小青搖了搖頭，悠悠地說：“沒有，我一直拖著沒告訴她。”
    “為什麽？”
    “告訴她對她有什麽好處？讓她去檢舉揭發這種事嗎？她能鬥得過那些背後的人嗎？”令小青表情無奈地說道。
    “那你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其他人？”許長生邊問邊盯著她。
    “沒有。。。應該沒有，這種事我怎麽能隨便跟人說。”
    “你再想想？”
    “什麽意思？有人說我說了這件事嗎？”
    “周世誠你應該認識的吧？”許長生提示道。
    “周世誠當然認識，是人民醫院的外科主任，當時我在醫院的時候他還不怎麽出名，現在在金海也算比較有名氣的手術一把刀了。但我跟他不熟，你提他是什麽意思？”令小青看起來有點疑惑地問。
    那個周一早上明明從她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周世誠，然後周世誠就知道了李清妍在調查他和衛康醫療的麻醉機交易的事，她怎麽能裝的這麽無辜？許長生一時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那就不給她麵子了，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上上個周一，也就是11月24日早上8點多，你打過一個電話給周世誠，你不記得了嗎？”許長生冷冷地問道。
    “不可能，我從來沒打過電話給他，我連他的電話也不知道。”令小青馬上堅決否認道。
    “那你看看你的手機，是不是有這個通話記錄？”
    令小青馬上拿出了她那個諾基亞6108手機，打開了通話記錄，找到了11月24日那天，看了一會說道：“你看，那天早上我都沒有一個打出去的電話。”
    許長生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果然是沒有撥出去的記錄。但他並沒有那麽詫異，肯定是因為這個電話敏感，所以打完就把記錄刪除了。她現在不承認就不承認吧，反正移動公司裏的通話記錄到時候她是無法抵賴的。
    正在此時，一旁的鄭輝突然臉色漲紅，麵露難過之色。
    “鄭輝，你怎麽了？”許長生趕忙問道。
    “剛才水喝多了，憋的難受。”
    “那你趕緊去上個衛生間啊，別憋壞了！”
    “令女士，用下衛生間方便嗎？”鄭輝怯生生地問。
    “當然方便，就在剛才進門右側。”
    “謝謝！”鄭輝邊喊邊急匆匆地跑向了衛生間。
    隨後，許長生又隨便問了幾個問題，等鄭輝從衛生間出來後就結束了對令小青的問詢，準備告辭回去。
    沒想到令小青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問道：“許警官，你剛才說李清妍是心髒病突發死的，那你們警方為什麽會介入，你們為什麽會來找我？”
    “哦，我剛才忘了跟你說了，我們收到一個匿名報警電話，說李清妍可能是因為要揭露和上報一起醫療事故而被人謀害的，這起醫療事故我們現在調查下來就是跟剛才問你的那台麻醉機故障有關，也就是說跟李清妍在委托你調查那個麻醉機代理商可能有關。這也是我們來找你的原因。”許長生回答道。
    “哦，我明白了。”令小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當許長生和鄭輝下樓以後，令小青悄悄地拉開了窗簾。當她看到許長生他們的車子往小區外開去的時候，她拿出了手機，又翻到了11月24日那天，然後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想著什麽。
    突然，她睜開了雙眼，好像想起來了什麽，然後在鍵盤上輸入了一串數字，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你現在在幹什麽？”令小青問。
    “在家裏，陪著老媽，她還傷心著，整天不說話。”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我問你，那天早上你是不是用我的手機給周世誠打過一個電話？”
    “哪天早上？什麽周世誠？”
    “11月24日早上。我剛才想起來前一天正好是周日，你出差提前回來就住我這裏了。今天警察到我這裏來了，問我手機在11月24日早上是不是給周世誠打過電話，告訴了他李清妍在調查他和衛康醫療的麻醉機交易的事。”
    “那你怎麽說的？”電話那端的男子焦急地問。
    “我說沒有啊。我確實不知道我的手機給周世誠打過電話。”
    “然後他們怎麽說的？”
    “他們要看看那天的通話記錄，但記錄上確實沒有。是不是你打過以後刪除了？”
    “好吧，我承認是把這事告訴了周世誠。”
    “你為什麽要告訴他？”
    “前一晚上你不是擔心李清妍真查出什麽問題來的話會讓很多人，包括她自己都無法收場嗎？我打電話給周世誠是讓他和衛康醫療亡羊補牢，提前把漏洞補好，這樣不是對所有人都是個好的結果嗎？”
    “李清妍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心髒病發作嗎，警察怎麽說可能是被謀害的？”
    “好像是一個無聊的人打了個匿名報警電話，我估計是他們醫院內部的權力鬥爭。是不是誰想借機把麻醉機的事情捅出來，好把周世誠搞下來，自己好取而代之。”
    “我們的事，你媽還一直沒鬆口嗎？”
    “現在肯定不能再提，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好吧，但這事一過你可要抓緊。”
    “你放心，現在她肯定會答應了。”
    “好吧，那先這樣吧，我去弄吃的了。”說完，令小青就掛了電話。
    。。。。。。
    “怎麽樣，發現什麽了？”在回市局的路上，許長生問道。
    “有重大發現！”鄭輝興奮地說。
    “快說，到底是什麽？”
    “這個令小青難怪不結婚，原來她是小三！”
    “說具體的。”
    “我在她衛生間發現了男人使用的一套洗浴用品，不但有兩個牙缸和牙刷，甚至還有男士洗麵奶和剃須刀，毛巾也有兩條。”
    “怪不得開始這麽勉強讓我們進她的房間。不過她三十來歲了，又未婚，有個男人也很正常。從你發現的這些東西來看，這個男人應該是常常來的，屬於半姘居的狀態。但她事業這麽成功，肯定不是小三，因此那個男人應該算是她的情人。”許長生分析道。
    “這個情人好像有陣子沒來過了。”
    “為什麽這麽說？”
    “我發現他的牙缸完全幹了，缸壁上沾著的牙膏完全幹了，另一個牙缸就不這樣。”
    “那你提取到東西了嗎？”
    “提取到了，發梳上有些短發，明顯是男人的。”
    “好，拿回去去給劉冬吧，以後說不定有用。。。你剛才演的不錯，嗬嗬。”
    “剛才真是把我辣死了，現在舌頭還痛著呢。回去得拿瓶冰鎮雪碧壓一壓。”
    “哈哈哈。。。。。。”說完，兩人一陣大笑。
    回到局裏，許長生馬上去了吳玉良辦公室，發現老黃和大劉他們也在裏麵。
    “長生，來的正好，剛才你們從令小青那裏出來後，我們就監控到她馬上給一個人打了個電話？”
    “哦，這麽沉不住氣啊，她打給誰了？”
    “小許啊，你的推理能力很強的，先分析一下看看她可能打給誰。”大劉在旁邊壞笑著說道。
    “鄭輝剛才在令小青家的衛生間裏發現了有個男人常在她家過夜，我猜測應該是她的情人。至於這個情人是誰，我現在真猜不出來，不過他的頭發提取回來交給劉冬了。”
    “好，不賣關子了。長生，令小青打電話的人是莫湘海！”
    “莫湘海？那不是李清妍的那個律師丈夫嗎？”許長生確實沒有想到竟然是他。
    “還有，大劉他們還查到了他們倆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通話很頻繁，一般每隔幾天都會通電話，有時候甚至一天好幾個。”
    “這麽說在令小青家發現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莫湘海了？他上次來不是說他很忙，經常為律所的案子出差嗎？會不會晚走早回的，其實就是住在令小青那裏？”
    “長生，你不是從令小青家提取了那個男人的頭發回來了嗎？明天你和鄭輝就去一趟莫湘海家裏。另外，上次是莫湘海到局裏來，他家裏還有什麽人，他們夫妻關係到底怎麽樣？我們還要聽聽他們身邊的人怎麽說。”
    “好，明白了，我們明天9點以後過去，那時莫湘海應該去公司了。”
    晚上，許長生躺在床上，久久睡不著。李清妍、莫湘海和令小青的影子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因為今天的發現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如果令小青家發現的那個男人真是莫湘海的話，那麽李清妍被害的動機似乎又多了一種，那就是情殺。
    令小青表麵上看似是李清妍的好朋友，實際上說不定一直在等待機會取而代之，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李清妍委托她去調查那家麻醉機代理商，而她不但沒有去調查，還打電話告訴了周世誠，她說不定是想借周世誠這個醫院的實權人物來整李清妍。
    另外，那家叫衛康醫療的麻醉機代理商後台不是很一般嗎，他們會不會為了阻止李清妍揭露他們與周世誠的交易而下什麽黑手呢？而這不也可能是令小青所期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