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緣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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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馮主任的回答,許長生的思維被激活了。
    程昊天小小年紀就得了尿毒症,看來他很可能是遺傳直係親屬的遺傳性腎病而得的,而鄭明淑恰好是這種遺傳性腎病患者。同時,鄭明淑的兒子錢豐年又與程昊天的母親佟若涵有過幾個月的親密交往。這些信息在許長生的腦海中交錯碰撞,頓時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
    於是,許長生馬上又撥通了正在陝北米脂的孫怡的電話。
    “孫怡,馬上查一下程昊天的出生時間,還有是不是足月出生的。”
    “程昊天的出生日期是2013年6月15,足月出生,就在陝西米脂縣醫院婦產科。”半個小時後,孫怡就打來了電話。
    這麽說佟若涵應該是在2012年8月中下旬左右懷孕的,許長生思量著,十月懷胎的常識他還是有的。
    2012年8月中下旬不正是錢豐年帶著佟若涵在北京的日子嗎,難道程昊天應該是錢昊天,他實際上是錢豐年的兒子?畢竟當年佟若涵與錢豐年分手應該是在2012年10月之後,那麽程建國與佟若涵的交往可能還要更往後一些,他們倆之間從時間上看是不可能足月在2013年6月15日生出程昊天的。
    如果程昊天是錢豐年的兒子,那正可以解釋了他尿毒症的來源很可能是遺傳了他奶奶鄭明淑的遺傳性腎病。
    若果真如此,程建國作為一個醫生是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他的,這麽看來他是真的愛佟若涵,為此他願意撫養不是親生的天昊,他也同樣愛天昊,即使在佟若涵去世多年之後,他為了天昊放下工作,帶著他到外麵尋找更好的看病機會。
    可是這樣的尿毒症有什麽辦法能完全治好呢?
    “腎移植,隻有腎移植才是完美的解決之道。其他的如腎透析隻能延緩病情,治標不治本,不但治療時間曠日持久,而且效果越來越差。”馮主任回答道。
    “但是腎移植最大的問題就是尋找合適的腎源,就像當年鄭明淑那樣,先要進行評估和篩查,然後是嚴格的匹配測試等,隻有通過這一係列的前置工作才能進行。”馮主任補充道。
    是啊,程建國本身作為一個腎病方麵的醫生也一定很清楚這一點,他會帶著程昊天去哪裏治病呢?他會打算給程昊天做腎移植嗎?如果是,程昊天的腎源又是在哪裏能找到呢?程昊天不會遺傳母親那非常罕見的熊貓血吧?如果是的話,那他要找到合適的腎源就更難了。
    “馮醫生,母親是熊貓血,兒子遺傳的可能性大嗎?”許長生情不自禁地問。
    “如果隻有母親是熊貓血,父親不是的話,那遺傳概率隻有千分之一左右。”馮主任回答道。
    哦,那對程昊天來說倒是個好消息,許長生暗暗慶幸。
    “你看,當年鄭明淑是熊貓血,她的兒子錢先生就不是熊貓血。如果錢先生也是熊貓血的話,他其實是最適合給他母親做移植的,因為直係親屬間的匹配性是最好的,基本沒有器官排斥現象。”馮主任以為許長生還在關注當年鄭明淑的腎移植情況。
    但是馮主任的話卻提醒了許長生,那就是直係親屬是最好的腎移植腎源供應者,當然前提是不存在熊貓血這類問題。
    前麵聯想到程昊天可能是錢豐年的兒子,許長生突然有了一個更大膽的設想,當然為了驗證這個設想他要先確認一件事情,那就是程建國確實帶著程昊天來了金海。
    想到這裏,許長生馬上聯係了市局信息科的小謝,要她立刻同金海市的機場、鐵路和公路部門的信息中心取得聯係,請他們設法協助查詢近一年以來有沒有程建國到過金海的記錄。之所以限定一年,是因為程建國是去年9月末帶著程昊天離開米脂的。
    同時,許長生馬上又打電話給孫怡,要求她請求米脂警方協助,查詢程建國在2022年9月末的鐵路或長途汽車的乘車記錄,看看他離開米脂時去了哪裏。
    因為現在購票都是實名製,正常來說隻要他坐了火鐵或飛機,他都會留下購票記錄。而他又是從陝北米脂出發的,不管他到國內哪個比較大的城市,如果不是他刻意回避,最大的可能還是通過飛機或鐵路。
    一個多小時後,孫怡首先打來電話。
    “師父,從米脂鐵路售票係統查到程建國在2022年9月27日購買了前往西安的車票。”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以後,小謝這邊的消息也過來了,程建國確實於2022年9月29日來到了金海市平度縣,乘坐的是d1676動車,出發站是西安市。
    兩邊的信息完全對上了,程建國他們確實在去年9月末來到了金海市,雖然他們的下站點是平度縣,但那裏到金海僅僅一個小時車程。
    這個信息的確認,離許長生的設想大大前進了一步。
    程建國不是要帶著程昊天到大醫院看病嗎?他怎麽會在平度這麽一個小縣城下了車?即使再多坐一站到達金海市,這裏的醫療條件不也比平度好很多嗎?
    這些看起來讓人疑惑的問題現在在許長生眼裏已經不再是問題,他已經洞穿了程建國的計劃,需要的隻是盡快找到他,當麵向他證實。當然,他也還有一些疑問,同樣需要當麵向他求證。
    於是許長生馬上打了電話給還在米脂的孫怡和北京的小齊,讓他們立刻回來,那邊已經不需要再做調查了。
    通完電話,許長生馬上駕車返回了市局,向吳局匯報了調查進展和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這麽說,你現在懷疑程建國還在平度縣?”吳局問。
    “是的,不但在平度縣,我想他應該還在那裏找好了工作。”許長生回答道。
    “他不是來給兒子看病的嗎?怎麽找起了工作?”
    “他需要這份工作,一方麵可能有經濟因素,另一方麵更重要的是需要這份工作給他帶來的便利條件。”
    “好,那就按你的計劃帶人去平度縣,我已經跟羅鳳山局長打過招呼了,他們那邊會全力配合你的。”
    。。。。。。
    6月20日中午12點,許長生和平度刑警大隊的張軒隊長帶人來到了平度人民醫院,根據他們的要求,醫院院辦主任裴英帶他們來到了人事科。
    此前,當許長生向裴英問起他們醫院是否有一位叫程建國的醫生的時候,裴英已經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因為平度人民醫院是一家縣級醫院,規模並不大,作為院辦主任的裴英對醫院的主要醫生都有些印象。當然對程醫生的詳細情況,裴英並不掌握。
    “王科長,這是公安局的許隊長和張隊長,他們想查詢一下我們這裏程建國醫生的情況,你給介紹一下。”裴英對一位中年女士說道。
    “好,請稍等一下,我把程醫生的資料拿過來。”她說完進了身後的一個房間,過了一會拿著一個文件袋出來了。
    “程建國醫生,現在在我們的腎病科任任副主任醫生,他是去年10月22日入職的。他畢業於河東省醫科大學臨床醫學腎內科,2010年8月~2013年2月,在河東省金海市人民醫院腎內科任住院醫師,2013年3月~ 2013年9月,在陝西省米脂縣醫院腎內科任主治醫師和副主任醫師,2013年10月開始在我院任副主任醫師。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王科長照本宣科地念了一下程建國的履曆。
    不錯,就是他,許長生完全確認了程建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