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緣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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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是常常帶他兒子在這裏看病?”許長生問道。
    “是的,他兒子得的是尿毒症,正好是他科室負責的,所以他兒子的治療都是他在做。”
    “那他當時沒說過為什麽來我們平度人民醫院嗎?為什麽不去金海或者更大一些城市的大醫院治療?”
    “我當時也問了。他說這個是慢性病,在哪裏看都差不多,要想徹底看好隻有做腎移植,他已經在北京的一家大醫院排隊等候腎源了,等腎源一到就帶兒子去做手術。
    現在他需要工作籌集費用,在那些大醫院一時也找不到工作。他說這個我理解,大醫院哪有這麽好進的,但我們這種小醫院正好缺少他這樣年富力強的骨幹醫生,所以當時就錄用了他。”王科長回答道。
    “那他這段時間還帶他兒子來做治療嗎?”許長生又問。
    “他之前是一周2到3次帶他兒子來醫院,主要是做腎透析,但最近半個月好像沒過來。程醫生說他買了家用的透析儀,現在在家裏給他做,隻有需要的情況下才帶他兒子來醫院。”
    “程醫生今天來醫院上班了嗎?”許長生問道。
    “來了,上午還看到他來看門診了。今天他沒有請假,這樣的話他下午還會來醫院的。”王科長回答道。
    “哦,他中午不在醫院?”
    “對,他中午都要回家給他兒子送午飯回去。程醫生也真是不容易,一個大男人既當爹又當媽的。”王科長歎息道。
    “你們有他在這裏的住址嗎?”
    “有,他為了照顧兒子,房子就租在醫院西門對麵的北關小區,穿過鄭州路就到了。具體門牌號我查一下。。。是2號樓102室。”
    聽到這裏,許長生拉著張軒來到了外麵走廊上,輕聲跟張軒商量了一會。然後許長生帶著隊員小孟離開了醫院,前往北關小區,在2號樓斜對麵有一個超市,許長生和小孟就坐到裏麵等著,而張軒繼續帶人留守在醫院裏。
    下午1點半,張軒給許長生打來了電話:“許隊,程建國已經回到醫院。”
    “好,我現在就過去。”許長生回答道。
    來到2號樓102室門前,許長生對小孟點頭示意,小孟會意地拿出了一根小鐵絲,把它插入了鑰匙孔裏撥弄起來,不一會就傳來鎖芯發出的“啪塔”一聲,小孟右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許長生進入屋內,順手打開了客廳的燈,然後把一張平度公安局開的搜查證放在了客廳方桌上。
    隨後他開始環顧客廳四周,尋找著他的既定目標。
    很快,許長生就發現客廳靠近廚房的角落有一個長方形的大物件,被一張紅白相間的毛毯緊緊覆蓋著。他快步走到了那個大物件麵前,慢慢掀起了毛毯,毛毯褪去之後,一台臥式大洋冰櫃就露了出來,這台冰櫃長約1.8米,寬約1米,高約1米。
    看到這台冰櫃,許長生眉頭微皺,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把手放到了冰櫃蓋上,但卻沒有立即打開。接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把掀起了冰櫃蓋子。
    隨著冰櫃蓋子被打開,一股帶著腥味的冷氣從裏麵竄了出來,呈現在許長生眼前的是滿滿一冰櫃的凍肉,有整條的豬腿,整個的豬頭,還有切成塊的豬骨頭,另外還有牛肉、羊肉和凍得硬邦邦的各種魚。
    隨後許長生又馬上走進了廚房,發現廚房裏還有一個立式單開門冰箱。拉開冰箱門,他發現上麵儲藏室裏是牛奶、雞蛋和一些新鮮的水果,下層的冷凍室還凍著一些魚肉。
    程建國一個人帶著一個生病的小孩住,有了冰箱還有必要用這麽大的冰櫃儲備這麽多的冷凍食品嗎?許長生一邊盯著這些肉看,一邊思量著。
    “小孟,過來一起來把上麵的肉拿出來。”許長生招呼小孟道。
    兩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冰櫃裏的那些冷凍肉依次拿了出來堆在地上,形成一個肉堆,冰櫃漸漸地被搬空了。
    當冰櫃快要露出底部的時候,許長生一眼看到了兩個大大的厚塑料袋,雖然他早有思想準備,但真正看到的那一刻他還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這兩個塑料袋的質地和顏色他很熟悉,上一次看到他們是在金海市福苑小區的垃圾站,裏麵裝的正是錢豐年的四肢和軀幹。
    小孟似乎也明白了什麽,怔怔地看著那兩個袋子,身體還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許長生微笑著拍了拍小孟的肩膀,然後伸手把冰櫃裏的兩個塑料袋提了出來,根據雙手感知的重量,他覺得那兩樣東西應該就是他們一直在找,但沒有找到的東西。
    但是總歸還是要看了才能確認,於是許長生慢慢地展開了那個稍輕一點的塑料袋袋口。等袋子裏的東西露出來的時候,他和小孟反而沒有看到那兩個袋子時那麽震驚了,因為剛才就已經做好了看到這樣東西的心理準備。
    露出袋子的正是錢豐年的頭顱——由於一直被凍著,除了結了一層冰霜,其他的完好如初,像一個經曆一夜冰雪洗禮,正閉著眼睛酣睡的雕像。
    隨後許長生又回頭檢查了一下冰櫃,發現底部還有一個扁扁的蛇皮袋,於是就把它拿了出來。打開一看,裏麵裝的赫然就是一把鋒利的鋸子和幾把各式各樣但鋒利無比的手術刀。
    許長生想了一下又把兩個袋子紮緊放回了冰櫃,等待法醫過來提取並做檢查。
    接著,許長生拉開了客廳的門,看到了一個小隔間,裏麵散發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還看到一張櫃子上放著消毒液,濕紙巾等物。
    許長生看了一眼裏屋的門,稍一思索,也拿起消毒液往自己身上上上下下噴了噴,然後走到門前輕輕推了一下。
    門並沒有鎖,隻是虛掩著,一推就開了。
    站在門口,許長生看到了在醫院病房才能看到的景象。兩張單人床並排而放,一張床上躺著一個少年,此刻他正在閉眼熟睡,另一張床空空如也,隻剩下了床板。睡著少年的床邊立著掛著鹽水瓶的架子,導管和輸液管交織在一起。床頭靠牆處還有幾台不同類型的醫療設備,隱約可以看到腎髒灌注設備、血管吻合設備、血液透析機和呼吸機這樣的字樣。
    許長生馬上又拉上了門回到了客廳,他不想過多打擾這位重病中的少年。
    接著他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張軒的電話。
    “張隊,行動吧,注意不要驚擾病人。另外,安排醫院派車過來,把程昊天安排到醫院病房。”
    隨後他又撥通了金海人民醫院馮主任的電話,把他在房間看到的那些設備名稱告訴了他,請教它們的用途。隨著馮主任的解釋和介紹,許長生原先一切一切的猜測和推理被逐步證實。
    在平度人民醫院,正在看門診的程建國被王科長叫了出來,說是有人找,於是他就隨著王科長來到了人事科。
    剛一進門,程建國就看到幾個陌生人嚴肅地站到了他的四周,其中一人向他出示了逮捕令。
    “程建國,你涉嫌殺人,現在依法對你執行強製措施。”站在他前麵的張軒宣布道。
    程建國先是一怔,隨即就恢複了平靜。
    “我兒子還躺在病床上。”他有點憂慮地說道。
    “你放心,你兒子我們正在安排讓他住到醫院病房,會有專業的醫生和護士照料他的,總比你把他放在自己的房間裏要好吧!”
    聽到這個回答,程建國長舒了一口氣,說道:“謝謝,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