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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我們這次下山去哪兒？”白青藍先問。
    按照慣例，方九天每三年會帶白青藍下山遊曆一次。眼下又到了遊曆的時候，再加上白青藍這幾年武功突飛猛進，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下山驗證了！
    白青藍對下山一臉期待，孰料方九天卻不以為然。
    “前陣子你不是才下過山嗎，怎麽又要下山？”
    “師父，那個你也算啊？”白青藍表情有點傻，“我那不過就是去鎮上買點東西，轉個身就回來了，算不得正經下山遊曆！”
    當年方九天為白青藍啟蒙，是文武雙管齊下，但這裏麵並不包含女紅。
    以前白青藍還小的時候，小縫小補方九天自己還能湊合，做衣裳就不行了。所以師徒倆時常會喬裝了下山，去買衣裳買米什麽的，順便買點零嘴。
    等到前兩年，白青藍大了，經曆得也多了，武功也夠了，方九天便不怎麽親自下山了，凡事都指派徒弟去。
    “師父，您不會是想賴賬吧？”白青藍不由得以小人之心度她師父之腹。
    想她師父是個多細致人呀，她一個動作今兒做了幾次、昨兒錯了幾次、前兒錯了幾次、上個月錯了多少次、猴年馬月又錯了多少次都記得，怎麽會不記得他自己定下的規矩？
    怕不是在逗她？
    果然，白青藍一急方九天就笑了。
    “都多大了，還這麽沉不住氣。”
    “那還不是因為您是我師父，擱別人麵前我才不會呢！”
    白青藍下山的時候會易容成一個少年，憑借一張憨厚圓潤的臉，買麥芽糖還能多搭半塊呢！
    經過這麽一鬧，原本顯得有些冷清的屋子便多了些暖意。大白小白聽到笑聲，以為是白青藍在喊它們吃飯，便爭先恐後地跑進屋來，蹦蹦跳跳地嚷著要開飯。
    白青藍從牆上取下個籃子，從裏麵撿了兩株鮮嫩的芝草喂給它倆，然後又讓它倆自己玩兒去了。
    “你想去哪兒？”方九天笑了會兒，終於言歸正傳。
    當今天下分七國，北為大金，東為東燕，西為西元，南為南閩，大梁正好在中間。這是五個大國。除此之外，還有蒼梧和烏孫兩個小國，就夾在大金、西元與大梁三國之間。
    “東燕跟大金都去過了，西元還沒去過。”白青藍仔細盤算著，“聽人說，天下山水共十分，西元獨占五分，徒兒想去瞧瞧這裏麵到底有多少虛名。”
    “南閩不是也沒去過嗎？”方九天提醒道。
    “南閩民風凶悍，徒兒不喜歡。”白青藍很誠實地答。
    聽說南閩那地兒連老鼠和蝙蝠都吃，即使白青藍誌在嚐遍全天下的美食，也覺得下不了嘴。
    “即使不喜歡南閩，那不是還有烏孫和蒼梧嗎？”方九天又道。
    “那兩國物產不如其他幾國豐富，吃來吃去也就是牛羊肉奶，偶爾一頓還行，頓頓這樣徒兒受不了。”白青藍把七個國家挨個在腦袋裏過了一遍，還是覺得西元最合適，“徒兒這幾次下山，都聽說西元太子在廣納江湖豪傑，十分好客。要真是這樣，他應該不會太計較我們去他家的。”
    畢竟師徒倆跟神仙一樣，也不是哪裏都肯去的。
    “再說了，淺碧山過去不就是西元嗎？兩邊挨得近，我們就算在那邊多待幾天，也不怕趕不上我的及笄禮。”
    是的，白青藍今年十五了，有很多事要開始做了。
    “那行。”方九天點頭，“那你收拾下，明日我們就下山。”
    八月仲秋，西元國帝都煊城，楓葉似火。
    皇宮南門外的大街上車水馬龍，人群中有個十四五歲的灰衣少年，臉圓圓的，膚色偏黑，頭發在腦後包了個圓髻，顯得憨憨的。
    少年身後跟著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穿青色長衫，氣質斯文。兩人走走停停，有說有笑。
    他們來得巧，明日就是中秋佳節，煊城裏戶戶張燈結彩，喜氣盈霄。街邊的店鋪和小攤更是各出奇招，小二就站在門口大聲招呼往來的行人，叫人目不暇接。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一處岔路口。
    “三叔，天快黑了。”少年瞅瞅天色，跟中年男人道。
    “累不累？”三叔一臉慈愛地問。
    “累倒不累，就是有點餓。”少年憨憨地答。
    “那找間客棧住下吧。”三叔環望四周，瞥見斜對麵有間客棧的招牌跟大門擦得鋥亮，便道，“就前麵那間悅來客棧吧，看著挺幹淨的。”
    兩人剛到門口，小二就迎了出來：“兩位客官，住店嗎？”
    “小二哥，勞煩給我們兩間幹淨的客房，要安靜一點的。”三叔從身上摸出個小銀錁子，遞給小二並交代道，“再勞煩小二哥給準備些熱飯熱菜。”
    小二看著銀子卻並不接過，隻笑涔涔地道：“客官，小店隻有粗茶淡飯，不一定合兩位的胃口。這街上有許多酒館，用不用替兩位叫些好菜來？”
    叫人跑腿是要給跑腿費的，三叔顯然不打算花這筆錢。
    “平常也是吃粗茶淡飯的，小二哥隻管端來，無需去叫什麽菜。”
    “好嘞！”小二應了，又問，“請問客官要住幾日？”
    “住幾日現下也不定，倘若銀子不夠了小二哥知會一聲，我這邊就補上。”三叔客氣地拱拱手，“就有勞小二哥了。”
    “您客氣了，請跟我來。”小二這才愉快地接過銀子，先交給賬房，然後領著兩人上樓，嘴上還熱情地搭話，“這位小哥看起來不怎麽愛說話的樣子，不知道兩位是做什麽營生的？”
    被點名的小哥害羞地笑笑，把頭低了下去。
    “農忙時務農，閑時做些小買賣，養家糊口混碗飯吃。”三叔笑著道，“我姓餘，這是我侄子，跟出來見見世麵。”
    “嘿嘿……”少年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憨笑著開口，“我爹是教書先生，我大哥就很像我爹，嘿嘿……”
    “小哥一看就是個實誠人。”小二誇讚了一句，又問，“兩位既然是叔侄，一間房就夠了，為何要兩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