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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蘭苑這邊，才放出開業吉日，就有人預定，連帶宇文鈺軒都湊了一腳，風光較之前謫仙樓更盛。
    彩兒從樂坊挑下了幾名才貌雙全的女子，除去她，芷蘭苑共有一十二位姑娘，均以“蘭”字為名，有千蘭、雅蘭、墨蘭，有詩蘭、書蘭、畫蘭，有問蘭、惜蘭、聽蘭，還有綠蘭、紫蘭和雪蘭。
    彩兒則更名為素芷，眾姑娘們喚她為姐姐。
    據悉，這幾日京都城裏多了些來曆不明的人，藍紹衣暗地裏也做了些防範。三日之後芷蘭苑開門迎客，藍紹衣倒想看看，到底有誰敢他擋財路！
    趁著中間這兩日來之不易的閑暇，藍紹衣又去賭坊廝混了些時候，連帶雲笑天都贏了好些銀子，還買了兩壇陳年竹葉青孝敬公孫老爺子。
    到了夜間，百花河裏的花船大多尋了背風的地方停靠，藍紹衣花了錠銀子尋了條打漁的小船借用半晌。
    此刻他正在船艙裏悠閑地煮著茶，而雲笑天則站在船尾搖搖小槳，以避開那些尋歡作樂的畫舫。
    小漁船上有個小爐子，有鍋碗瓢盆，還有漁家風幹掛在艙裏的魚幹。
    尋常時候船家要生火做飯是要到岸上去的，藍紹衣圖省事，讓雲笑天問過往的大船買了點木炭，就在艙裏生了炭火。
    從罐子裏抓了把普普通通的大葉子茶葉，用船上存的清水燒了一壺茶，茶香樸實濃厚，褐色的茶水倒在粗糙的大碗裏，熱氣氤氳。
    藍紹衣忍不住想，做個無名人也挺好，泛舟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酒也好，茶也罷，若不嫌棄，上來喝一碗，管他南北與西東。
    “笑天，進來喝茶。”
    “多謝公子。”雲笑天很客氣。
    “不過你我兩人，省了那套吧。”
    藍紹衣先端起自己麵前的碗，小心地喝了一口。入口微苦，入喉微甜，入肚生津。半碗下肚，全身都熱和了。
    這樣子，看得雲笑天也有點心動：“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粗茶而已，還怕你不敢喝。”藍紹衣笑笑，將茶倒滿自己的碗。
    雲笑天端起藍紹衣留給他的那隻碗，入手粗糙，坑窪不平。
    嚐試著抿了一口，先是有些輕微的生澀，澀味下去後若有若無的甜味蔓延上來，唇齒間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茶香。
    “味道不壞。”
    吹了吹熱氣再試一試，茶溫稍稍有些燙口，雲笑天連喝了幾口，肺腑中升起團團熱氣，很是受用。一碗喝完，雲笑天也拎過壺再倒了一碗。
    “以後你不做我的手下了，說不定我們可以做朋友。”藍紹衣笑。
    “榮幸之至！”雲笑天拱手，答。
    藍紹衣取了幾條巴掌大的魚幹，洗過之後用茶水稍稍泡了泡，然後用筷子穿了，就著炭火細細地烘烤起來，半熟的時候又撒上點茶水浸潤一下。
    魚肚子裏的油漸漸滲出來，滋滋作響，原本幹巴巴的魚幹經過藍公子的妙手逐漸變得豐潤起來。
    雲笑天從沒見過這樣的藍紹衣。
    如果說河上的風讓人感到寒冷，那麽此時的藍紹衣就好像那壺茶水，淡然自在，透露著江湖的味道。
    不過，公子為何懂得這樣的生活？
    “好了。”藍紹衣對自己烤好的魚頗為欣賞，他朝雲笑天招招手手，自己先吃了起來。
    雲笑天也拿過一條魚放到嘴邊輕咬一口，魚肉鬆軟，茶香繞齒，竟然意想不到的好吃，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偶爾像這樣子，好像也不錯。
    冷冷波光，漁火搖曳，江湖也好，江山也好，夜漸靜，如此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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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個臘月初六，滿城飄散的除了迎接過年的酒肉香，還有芷蘭苑的熱鬧。
    瞧，一大早的，炮竹已經劈裏啪啦響透了幾條街。
    說到花樓，京城裏不稀罕，那樓裏的人兒是一個比一個漂亮。不過，清苑倒是從來沒有過。這不了，好多人等著看新鮮呢。
    這芷蘭苑的改造端地精巧，主樓高兩層，一樓和二樓的前半部分合二為一，七座圓形小戲台如七顆星子緊緊圍繞著一座新月形的大戲台，每座小戲台與大戲台之間隻有半步之隔。
    戲台前麵正中是雅座，兩邊兒為普座。二樓凸出來的弧形樓台便是雅間，憑欄望，眼前薄紗如雲，如夢似幻。
    那性急的人伸長了腦袋張望著，鵝黃色的雲紗簾擋不住眾人熱切的視線。
    但聽得流水般清澈的琴聲漸起，雲簾緩緩拉開，眾人的眼睛便再也挪不開了。
    難道今日是王母娘娘的壽辰嗎？
    那舞步輕盈、翩翩若蝶的不是七仙女是誰？
    那中間撫琴之人不是月中嫦娥又是誰？
    那眾星拱月的戲台就在一片靜水中間，水平如鏡，倒映著頭頂的七彩琉璃燈，薄煙縹緲，美得令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一曲終了，台下鴉雀無聲。
    忽然，不知誰先回魂過來鼓了掌，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掌聲雷鳴般響起。
    戲台正中撫琴之人乃是芷蘭苑的當家素芷姑娘，那最先鼓掌的便是聞香而來的藍紹衣藍公子。
    素芷姑娘衝著藍公子的方位淺淺一笑，藍紹衣輕笑著頷了一頷首，這秋波流轉的一幕端的令人豔羨不已。
    藍公子今兒有些失算，他到晚了，隻餘下雅間旁的一耳露台。
    他倒是豁達，讓人用屏風隔了一隔，用夠雅間的銀子換了個獨特的雅座。
    不過，晚到也有晚到的好處，不然藍公子此刻怎能如此安逸地將樓上樓下盡收眼底呢？
    他隨意望過去，果然不乏各路富豪權貴公子哥兒。
    早兩日元柏就告訴了藍紹衣，正中的那間讓人以兩百兩銀子的高價包下了。來的都是客，身為幕後掌櫃，藍公子怎麽也得瞧瞧那位金主長什麽模樣。
    但見那人一身玄衣，衣襟袖口金邊鑲裹，高鼻薄唇，與那成王殿下像極了！
    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宇文鈺軒一雙鳳眼斜挑，仿佛在問：“看夠了嗎？”
    藍紹衣恍然大悟，連忙拱手行禮，嘴角輕笑，言下之意是：“原來是成王殿下，失敬，失敬！”
    忽然，藍紹衣覺得有另一道眼光係在他身上，他下顎輕抬尋將過去，隻見宇文鈺軒隔壁的雅間裏端坐著一位年輕公子，身上紫衣乍看平談無奇，細看卻有銀光隱約欲現。
    藍紹衣不禁驚了一下。
    西元國銀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