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大魚咬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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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不是往華都調撥了災糧嗎?”藍紹衣問。
“全進了官府的口袋!”高準辰氣憤地答。
華都大量儲糧儲械要做什麽?難道許全雄就是因為無意間撞見此事才招來橫禍?
“華都災情如何?”
“華都至少有半數地方幹旱,河流幹涸土地龜裂,鋤頭下去能碰出火星子,尤以與大金接壤的華菹鄉最甚,與華都相鄰的滄都亦有半數河流幹涸,再這樣下去離易子而食也不遠了!”
“難道這兩年華都不曾降過雨嗎?”
“降過,然而凡是降過雨的地方禾苗結穗都很少,大部分都長成草了!再種的莊稼都長不起來,勉強長起來的也萎萎頓頓,稻子隻能長到幾寸高,連苞米都隻能長到一尺多,活不了多久全都枯死了!水像被火燒過,人畜喝了都會生病!”
“山裏有多少人?”
“原來一起流過來的有大幾千人,官府不讓我們進城,一些人留在了山裏,一些人流落到其他地方去了。現在與我在一塊兒的有兩百多人,其他山上有好幾百人!我們當中的大部分原本就是莊稼人,有山有地就餓不死,然而山中大雪至今未化,餓死的病死的凍死的人越來越多,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閣下既然能約束這麽多流民,為何不聯合其他流民強行入城呢?”藍紹衣望著高準辰的眼睛直率地問道:“難道不比餓死在山裏好過嗎?”
高準辰聞言大怒:“這位公子,我見你的舉止你是個讀書人,你可知道強行入城等同於造反?先不說官府早已視我們為眼中釘,你且見過幾個揮鋤頭的造反成功了的?興亡交替,苦的不都是這些貧苦黎民百姓嗎?”
叔父平常並沒有這麽易怒啊,而且叔父並不是輕易就能與陌生人推心置腹的人,可是為何叔父這般激動?
高伯暢注視著叔父倔強而寂寥的背影,一陣鼻酸,險些流下淚來。
叔父對麵的那位公子不說話,高伯暢竟然莫名其妙地覺得他懂,他懂他們!
藍紹衣毫不因為那高姓中年人的責問而惱怒,隻見他平靜地說道:“我身後的女子是我的侍女,她有位姐姐遠嫁華都,四五年未見也沒有音訊,正巧我要往華都去訪一位很久未見的朋友,順便也想替她打聽打聽她姐姐的下落。”
“原來如此,在下唐突了,給公子賠個不是!”聽藍紹衣這麽說,高準辰心生愧意,他向藍紹衣賠了個禮,勉強問道:“不知公子的那位朋友高姓大名,之前在華都做何營生?”
“姓許,幹的是護人錢財的營生,原本是興都人氏,聽人說他前不久金盆洗手移居華都。我這位朋友正值壯年,平素待人也周全,金盆洗手於他委實不合,於是我就想親自找他問個究竟。”
姓許,護人錢財,興都人氏?
高準辰眉頭微皺,他忽地想起一人,神色大變!
“公子,恕我直言,你那位朋友可是姓許名全雄——興都飛鷹鏢局的當家人?”
“正是,閣下也認識他?”
“公子住在京都竟然不知道飛鷹鏢局出事了嗎?”
“哦,出什麽事了?”藍紹衣臉色微變,他道:“我雖是京都人氏但常年住在山上,我朋友不多這位算是其一,前年端午我才見過他,算起來不過兩年而已,他能出什麽事?”
“唉,公子,你有所不知啊,你這位朋友出大事了!”高準辰簡單的把飛鷹鏢局覆滅一事說了,歎道,“飛鷹鏢局包藏禍心逆謀造反,華都人人皆知啊,!公子若去華都千萬不要向人提起此事,官府有言,凡與飛鷹鏢局有關者皆以同黨論處,公子不見多少人因此受牽連!”
“豈有此理,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高某已經很久不知道王法為何物了!想我堂堂大梁朝竟然以一異邦人為國師以他人棄婦為貴妃,終日歡娛靡靡糟蹋民脂民膏,可憐這天下碌碌的無辜百姓啊!”
麵前這人眉如刀刻言語犀利胸膛挺直,他的目光似失望透頂又似壯誌未酬,藍紹衣心情激蕩,不過——
“我觀閣下談吐氣質皆有度,閣下既然對這世道不滿為何又不去考取功名造福百姓呢?”
“不瞞公子,我少年時家逢大難,家父攜我們幸存之人改姓易名四處奔逃,自此立下規矩:凡我高家子孫永世不得入大梁朝為官!”
“如此說來閣下家曾有人在朝為官?”
“說來又是樁傷心事!”高準辰歎了口氣,搖頭道:“本來這事不便與公子說,然今日與公子這緣分也實屬怪異,罷了,罷了,我便與公子說了吧!”
“我家兄長和姊夫十幾年前曾入朝為官,後來姊夫遭奸人陷害滿門被滅,還連帶了兄長和其他親人,家道從此中落。當年的慘事較飛鷹鏢局更甚,以至於家父至死都無法釋懷!我原本隻想做個無名村夫,然而又逢天變,天下之大竟不能安身——”
藍紹衣心裏一動:“在下冒昧地問一句,先生原來姓什麽?”
“阮。”高準辰滿腔悲憤,也不再隱瞞。
“前滄都中將陶州龍是你何人?”
“你到底是什麽人?”高準辰作勢欲起,藍紹衣如靜風止水:“高先生不必激動,我曾在大梁邊境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方見過一老一少,那少年姓陶名旭升,不知閣下可否認識?”
“啊?”高準辰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一把抓住藍紹衣的胳膊急切地問道,“公子在何處見到的那兩人,那老人長相如何那少年又如何?”
“先生可否先放開在下?”藍紹衣忽地改口喚高準辰為先生。
高準辰心裏有事來不及細思,手裏放開藍紹衣又急忙問道:“對不起是我失禮了,還請公子詳細說說那兩人的情況!”
藍紹衣玉麵含笑:“先生想知道的事情在下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在下也希望先生能對在下坦誠!”
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高準辰本能地張口然而卻突然沉寂了下去。
藍紹衣將這一切變化瞧在眼裏,道:“先生不想知道令外甥的情況也沒關係,先生難道不關心令郎和山中幾百鄉民的生死嗎?”
“你對他們做了什麽?”高準辰怒聲而起:“高某已對公子盡力坦誠,公子為何還要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