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川睜開眼時，恰好是清晨六點，一秒鍾不多，一秒鍾不少。
    六月的天亮得很早，炙熱的陽光透過酒店落地窗，披灑在祁景川肩頭，暖烘烘的。
    終於有了一種還活著的實感。
    宮乾和李澤夏也醒來了，宮乾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慵懶閑適的不像是從生死邊緣回來，倒像是真的做了個美夢。
    “早上好。”宮乾說。
    又是一次劫後餘生，李澤夏長歎了一口氣，愣愣地看著窗外澄澈的藍天。
    仿佛不敢相信這是一片天空，而不是巨大的、象征著生命倒計時的電子屏。
    李澤夏抬起手，感受陽光的溫度，喃喃道：“活下來了。”
    祁景川笑了：“是啊，活下來了。”
    他下了床，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活動活動四肢，整個人都舒坦了。
    “走了，”祁景川拎起背包，“我要回去了。”
    宮乾捂著心口裝可憐：“哥哥，睡完一覺就跑，連酒店的錢都是我出的，你真不是人！”
    祁景川：“......這位先生，你可以要點臉嗎？”
    李澤夏：“......這位先生，這間屋子裏還有未成年。”
    宮乾更委屈了：“哥哥，我們的孩子都在這裏看著呢，你不能這麽不負責任啊。”
    祁景川嘴角隱隱抽搐幾下，背上包頭也不回地走人。
    ·
    一刻不停歇地趕回了家裏，在媽媽起床之前弄好了早餐——一大塊水煮牛肉。
    雖然媽媽現在喜歡吃生肉，但是祁景川總覺得吃生的對身體不好。
    .
    媽媽不是怪物，媽媽是個人，人不能總是吃生肉，所以媽媽偶爾也要吃煮熟的肉。
    不管媽媽變成了什麽樣子，在祁景川眼中，媽媽都是他的媽媽，永遠都不會變。
    早餐時間，媽媽依舊隻吃八口，吃完便坐到沙發上，看起了第八頻道，音量同樣是第八檔。
    祁景川洗好碗，坐到媽媽身邊，笑著和媽媽說夢境裏遇到的事情。
    “媽媽，我說了你肯定不相信，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回到了十七歲。”
    “那個時候你總愛嘮叨我，讓我穿秋褲，其實我一次都沒有穿過，出門前都偷偷藏在枕頭底下了。”
    “還有啊，你怎麽背著我接了在家裏刺繡的活，我太粗心了，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媽媽，我還看到十七歲胖虎了，還有......二十一歲的胖虎。”
    “胖虎也成為了夢境遊戲的玩家，我看到他親手殺了十七歲的他自己，還有他的爸爸媽媽。”
    “我不能指責胖虎什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這是一種遊戲裏的玩法，也是一種活法。”
    ......
    陪在媽媽身邊說了很久很久的話，祁景川靠著沙發睡著了。
    他太疲憊了，太需要一場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睡眠了。
    這一天他什麽別的事都沒有做，隻是在家裏陪著媽媽，他想彌補十七歲的遺憾，即使這份陪伴遲到了四年。
    入夜後，祁景川在電腦上看星洲的地形圖，想看看什麽地方比較偏僻安全。
    “噠噠噠......”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自樓梯那頭響起，正在往家裏靠近。
    祁景川悚然一驚！
    
    .